林逸當然不知道這人是誰,要不然他也不會是這種反應。
對面的阿伯樂呵呵的看着他倆,開口道:
“看來你認識這個人?”
說着,用發黃的指甲指了指扉頁上的人名。
錢升嘿嘿一笑,連連擺手。
“不認識不認識,就是覺得在這看到大陸那邊的老物件,感覺有點親切。”
他這表現有點反常,林逸他們幾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個筆記本絕對不一般,錢升肯定是看出點什麼東西,現在裝作不在乎的樣子,待會兒如果阿伯有想出的意思,他纔好說價。
“不用裝了,剛纔從你們幾個進來我就注意到了,你還有你。”
阿伯伸手指了指林逸和錢升。
“看東西絕對不看第二眼,眼睛掃一圈過去就知道什麼東西能看,什麼東西不能看,年紀輕輕不簡單吶。”
眼看被阿伯一眼識破,錢升尷尬的搓了搓手。
“您老眼裡不揉沙子,晚輩我,也就不在這唱什麼哩個兒啷了,這本子上的我確實有所耳聞。”
阿伯仰頭哈哈大笑,聽得出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高興,而不是嘲諷。
“說說看。”
“那晚輩就斗膽在您面前賣弄一番。先說這‘秘購組’,五十年代那會兒,經由周公親自批示,成立了一個‘香江秘密收購文物小組’的特殊組織,由上級直接撥款,專款專用,用於在香江購進流失或即將流失海外的重要文物。”
阿伯眯着眼,微笑着點點頭,示意錢升接着往下說。
“這個小組當中,最出名的一位,就是這位許百交,許大公子,因爲他的工作性質比較特殊,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多,但是他的父親,許森鈺先生在古玩圈子那絕對是這個。”
錢升伸出大拇哥比劃道。
“徐大公子算是繼承了徐先生的衣鉢,本事那更是沒的說。
當年帶着幾位同僚,在香江地界挽救了無數的國寶,讓它們擺脫了流失海外的厄運,重回故土,其中最著名的我提幾件吧,‘書聖’王羲之之子王獻之的《中秋帖》!”
這字帖的“分量”有多重,不用他多說。
就連汪強都不由得爲之一震。
錢升又接着說道:
“還有一部王獻之侄子王珣的《伯遠帖》!”
幾人此刻已經全都愣住了。
“‘三希堂’三部字帖,竟然在香江被收回去兩部!”
白璐驚訝的讚歎道。
她以前曾參與錄製過一個講述紫禁城各個宮殿由來的紀錄片,其中讓她印象非常深刻的,是養心殿的西側有一間小屋,屋牆上懸掛着一塊乾隆御筆題寫的“三希堂”大字的匾額。
屋子裡曾珍藏着華夏古代書法作品中的三件稀世墨寶:東晉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王羲之之子王獻之的《中秋帖》和王獻之侄子王珣的《伯遠帖》。
其珍貴程度不言而喻,沒想到居然是在香江被“秘購組”帶回去的。
她的驚訝情緒還沒收回去,錢升再次語出驚人。
“除了這兩部字帖之外,還有一副南唐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
“我艹.”
粗口說了一半,汪強自知失言,趕緊把話把兒嚥了回去。
沒想到阿伯卻樂了。 “好久沒聽到正宗的京罵,還挺親切,這裡的人整天‘丟’來‘丟’去,都快把我自己給弄丟了。”
“老先生您真是風趣,晚輩這是班門弄斧,有到與不到的地方,您多指正。”
阿伯一臉欣慰的搖了搖頭。
“說的沒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人記得這個組織,記得百交兄,值了!我在這問過不下數千的大陸游客,你們第一個。”
說罷,阿伯扶着椅背起身,把筆記本合上,推到了他們跟前,自己揹着雙手,走回了小鋪。
錢升趕緊拿着本子追了上去。
“前輩,您的筆記本。”
阿伯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送給你們了。”
“這”
錢升回頭看了林逸一眼。
林逸也趕緊起身追了過來,沒想到阿伯推門進屋以後,翻了一塊“打烊”的牌子。
“身上帶現金了嗎?”
錢升翻了翻自己的揹包,取出一沓嶄新的香江紙幣。
“就這是整的,其他都是零錢了。”
林逸拿過鈔票來到阿伯的店門口,順着底下的門縫塞了進去。
兩人再次返回奶茶店的門口的休息區,汪強和白璐已經在研究筆記本上的內容。
“要不你們還是再去問問老先生,這本子上寫的都是什麼呀?怎麼一個字也看不懂啊?”
林逸接過筆記本,捧在手裡翻了幾頁。
裡面除了扉頁上的名字是繁體字之外,裡面的所有內容全都是用一種根本沒見過的文字寫就,甚至都不能判斷其究竟算不算一種文字。
“老三,瞧瞧這是什麼情況?”
錢升接過筆記本,仔細翻讀了幾頁,立即斷言道:
“這是一本加密的臺賬,以前古玩行的各家賬本都會這麼處理,特別是當這家鋪子裡有那種來路不明的東西,還會加一本暗賬,這裡頭的內容,除了賬房和東家別人誰都看不懂,要麼就得找到跟它對應的密碼本。
還記得王祥福老爺子說的那本《抱殘經》,跟這個差不多是一個道理。”
“那還等什麼呢,快進去問問啊,給咱們這麼個東西,看也看不明白,他老人家也不給咱講講。”
“沒看見老先生已經打烊了嗎?就是閉門謝客的意思,我估計,這裡面的內容他自己也解不開,只是想找個有緣人把它帶回大陸。
咱們先拿着吧,等回去之後再慢慢想辦法,解開裡面的內容。”
秦家的司機,已經按照他們發的地址把車開了回來。
林逸臨上車之前,回頭看了一眼那間不起眼的小鋪子,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於是起身鑽進了車裡。
回到酒店,人困馬乏,一行人洗漱一番,下來吃了晚飯,散散步,消消食,白璐返回自己房間休息。
林逸跟汪強他們幾個聚在一起抽菸喝酒聊天。
“你說咱們來這鬥第二天了,楊家的人也見了,還把他們的胡給截了,直播也播出去了,封家怎麼就這麼能沉得住氣,不來找咱們的麻煩?”
汪強舉着酒杯問道。
“別,別念叨,這事禁不起唸叨,一念叨準壞事。”
錢升話剛說完,手機上收到徒弟的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