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注意到,那盞燈中竟然是沒有油的,方纔一直亮着的是盞中的一朵六陽真火,我竟然如此大意,沒注意到這盞燈的特別之處。
《法華經》雲佛門有七寶,曰金、曰銀、曰琉璃、曰硨磲、曰碼瑙、曰真珠、曰玫瑰。琉璃爲第三寶,謂西域有山,去波羅奈城不遠,山出此寶,故以名之,此寶青色,一切衆寶皆不能壞。
我雖然不是佛門弟子,不過對這七寶之一的琉璃盞也是早有耳聞了,想當年複習陰陽師考試時候也查閱過相關資料的,雖然最後沒去考試呵。只是據傳這琉璃盞能青色光芒,乃是佛門第一御法之寶,加持無限,能御一切邪法,卻從沒聽說能赤色光,真是邪門得很。而且這種傳說中的寶物,居然會出現在一個鬼子手裡,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此刻已經容不得我胡思亂想了,周圍那些骷髏已經圍攏上來,我和司徒雪打起精神拼殺一通,可這些傢伙總也殺不完的樣子,方纔打翻在地,只要那赤色光華一照,就立馬生龍活虎了,這樣下去,非把我們兩個累死不可,更何況地下還正在不斷的涌出新的骷髏鬼兵來,看情形差不多快有兩三百號了。
我砍翻一個骷髏,和司徒雪一起退到一塊石碑前,背靠石碑面大口喘着氣,對司徒雪說:“早知道這琉璃盞如此厲害,方纔趁你們打鬥時候我就把它搶過來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司徒雪一腳踢倒一個骷髏兵,腳下也跟着一個踉蹌,看來她也到了油枯燈盡的地步了。
看着她鬢凌亂氣喘吁吁的樣子,我忽然涌起萬丈豪情,一挺身擋在她身前:“我替你抵擋一陣,你快走。”
“開什麼玩笑,那我也太不仗義了吧。”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放心吧,別忘了我還有禁法。”說這話我自己都心虛,動一次禁法而不死已經是奇蹟,再來一次可就沒那麼幸運了吧。
“禁什麼法啊,不如這樣,你在這兒吸引骷髏兵,我衝過去搶琉璃盞。”
我很想答應她這個提議,不過看看面前已經密密麻麻的佈滿了骷髏兵,哪還有機會衝過去啊。
“我說那個幾郎啊,你先等等,我有話說。”我已經筋疲力盡,實在沒辦法了,拖延一會是一會啊。
“四郎!”鬼冢怒道。
“啊,四郎四郎。”我用力格開一把刺刀,大喊:“能不能先休戰,我有要緊話說!”
這鬼子倒是很講武士道精神,聞言唸了幾聲咒語,那些骷髏兵全都停下,不過卻全身戒備,虎視眈眈的用那一對黑洞盯着我們。我對司徒雪苦笑一下,看這情形想衝過去是不可能了。
“說。”
“你的中文是跟誰學的啊,說的真好。”我想不出說啥好,信口開河道。
這下連司徒雪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鬼冢也察覺出我在逗他玩,怒道:“別耍花樣,你們地,死定了地。”說完就要催動骷髏兵。
“死之前能不能讓我們知道,你來這到底是幹什麼?也讓我們死個明白啊。”司徒雪趕忙問道。
很過電視都演過,一般壞人到這個時候,都會坦露一番心聲,給主角一絲喘息之機,然後主角才能絕地大反攻,老君保佑本書不會例外啊。
果然,鬼冢聞言大笑了幾聲,道:“就讓你們地,明白地死。我地,大日本皇軍第三集團軍十七縱隊鬼冢英男司令官長孫是也。”這套話竟然說的十分通順。
我指了指地下:“當年埋在這裡的有你的爺爺?”
鬼冢點頭說:“他在這裡爲天皇盡忠。”
“你們就是無恥的侵略者,盡個p忠啊。”我大聲說,想多斥責幾句忽然現也懶得跟沒腦子的人講道理了,開始後悔沒在網上多看看憤青們的文章,不然就可以換着花樣的罵罵他們,此刻也不用覺得語言如此蒼白了。
鬼冢很憤怒:“爲天皇盡忠是每個日本軍人的榮譽。”
“別逗了,你們天皇自己都不知道什麼叫榮譽。對了,你是長孫,爲什麼叫四郎?而不是大郎?”
“大郎是我地父親。”
“啊,他賣過炊餅麼?”
鬼冢努力思考了一下,點點頭,認真的回答:“好像賣過。”
司徒雪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
鬼冢也察覺出不大對勁,怒道:“沒有問題,你們受死地。”
“等等等等,最後一個問題。”我連連擺手:“還沒告訴我們,你來這兒到底是幹什麼?”
“我要把他的魂魄帶回去煉化,還有他的部下們,我要讓他們安息。”
“別妄想安息了,他們必須爲他們的野蠻侵略行爲付出代價!”司徒雪義正詞嚴的說。
我想起來了,司徒雪曾經說過,這個孤竹寺的僧人們認爲人死之後要把魂魄用真火煉化,長埋於地下才以得到真正的可度,所以他來這裡是想帶走他爺爺和部下的魂魄,帶回去進行度。安息?想得美,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不要,也不會讓你這小鬼子得逞。
“佛祖讓我得到七寶琉璃盞,就是指引我地方向地。”鬼冢揚了揚手裡的燈盞。
這倒是我另一個疑問:“這七寶琉璃盞怎麼會在你的手裡?”
“戰利品,家傳的寶物。”
“無恥,這是我國佛門至寶,什麼時候成你們的家傳寶物了。”
八年神州浩劫,無數國寶散佚國外,想來這琉璃盞就是那時候被劫掠,輾轉到了鬼冢四郎手中吧。
骷髏叢中傳來鬼冢四郎得意的笑聲:“哈哈,什麼佛門正宗,什麼茅山道術,在我的佛法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這句話的文理通順異常,遠遠出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中文水平,我真懷疑他是一早就背好了等着這時候用的。
我正待反脣相譏,鬼冢已經重新念動法咒,那些骷髏鬼兵又開始蠢蠢欲動。
猛聽頭上一個低沉的聲音冷哼一聲,道:“哼!米粒之珠,也放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