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入眼便看見青青的草色,天亮了麼?
我定定神,現竟然是趴在地上昏死過去,坐起身,頭疼的厲害,自從來到這個鬼地方,我就總是不住的頭疼,連鬼眼好像也失效不少。
擡起頭,萬里無雲,豔陽高照,四下看看,幸好自己跌倒一處柔軟的草坪之上,不然方纔那一陣氣浪,把我推到那麼高摔下來,非摔殘廢不可。
也不知道陳洪怎麼樣了?他身負重傷,在羣妖圍攻之下,只怕難以倖免,想到這裡,不禁潸然。
唉,陳洪給我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還有手上握着的七寶琉璃盞,可是偏偏什麼也想不起。摸摸背後,旅行包還在,我一邊將百鬼在背後插好,一邊把琉璃盞也塞進去,這才站起身來。
此地也非久留之地,我四下看看,已經找不到那無量寺的所在,只能胡亂認準個方向,邁步前行。走不幾步,只覺得腹中一陣咕咕作響,算來我也一夜未吃飯了,瞥見不遠處有一棵大樹,上邊生着些鮮紅的果子,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卻也十分誘人,連忙跑過去,手腳並用,爬上樹去,準備摘幾個果子來果腹。
幸好我自幼也是爬樹攀牆無所不能的,所以這樹雖高,卻也不在話下,幾下就爬上去,摘了個果子在手,仔細端詳一番,色澤晶瑩,異香撲鼻,料來無事,在衣服上胡亂擦擦,張開大口就要咬,猛聽得樹下有人噗嗤一聲輕笑,道:“吃不得的。”
我嚇了一跳,低頭一看,看到一個窈窕多姿的女子,年紀在二十歲上下,長如瀑,撐把一把綠傘,正仰頭望着我,清淺的笑着。
那是我第一次認真的看清楚她的臉,可是我知道,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在我的夢裡,在無數次午夜夢迴十分,在h大醫院的門口,我都看見過她,那是一張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臉。如果非要形容,倒讓人想起前陣子郭德綱在單口相聲裡說,這人有一想之美,閉上眼睛想吧,要怎麼好看就怎麼好看。
其實,或者在世人眼中,她並不是如此美的,可是在我眼裡,已經美得不可方物。
這樣一張臉,無數次出現在夢中,而此刻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還笑語相對,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油然而生……
手不由一鬆,撲通一聲摔下樹來。
也虧得這一摔,讓我頭腦清醒了不少。
“你這人,怎麼這麼奇怪,不光打扮奇怪,還這麼死盯着人看,好生無禮!”她嗔道。
我正在想得出神,聞言緩過神來,連忙站起身來,是啊,我還穿着牛仔褲體恤衫呢,看他一身綾羅的打扮,我此刻估計還在那個不知名的年代呢。
“這個,在下,啊不,學生,啊不,貧僧這廂……”
嗐,這都哪跟哪啊,我有點語無倫次了:“小生這廂有理了。”
噗嗤,她展顏一笑,如春冰解凍,煞是好看。
我忽然想到特勤處的人說過,他們是利用記憶細胞來完成時空穿梭的,難道,難道這女子,一直存在於我的記憶當中麼?
“你叫什麼?從哪來?”
“我叫李克,從哪來麼?這個,很難解釋啊,或者說我是從一個遙遠的時空來的。”
“遙遠的時空?什麼是時空?”她瞪起一雙大眼睛,像嵌了寶石般靈動非常,皁白分明。
“時空啊,這該怎麼解釋呢,大概這麼說吧,比如方纔你看我掉下樹的時候,那便是一個過去的時空了,此刻我站在這裡,這是現在的時空,而呆會我們兩個會很開心的交談然後成爲朋友,這就是不遠將來的時空。”
她彷彿明白了一些我的意思,也當然聽懂了我套近乎的手段,微嗔道:“油嘴滑舌!”
接着目光射出迷茫的神色:“過去,現在,將來,時空,唉,作你們人類真好啊。”
“啊?!這麼說,你?”
“我是狐!”她做了個鬼臉:“是妖怪,要吃人的,害怕吧。”
“唉,要是所有的妖怪都這麼美麗就好了,那我寧可連皮帶骨給你吞下去。”
她臉上飛起一朵紅雲:“你很餓啊,就知道吃,人家才懶得吃你。”
“可不是餓壞了,不然怎麼會……”我一指那樹上的果子。
“這果子是有毒的,不能吃的。”
“可是它們看起來很鮮豔啊。”
“越鮮豔越危險,”她我吐吐舌頭,做出惡形惡狀的樣子:“比方我,很可怕的。”調皮的像個剛懂事的小姑娘。
我已經看出來了,她就算是妖,也是個無害的妖,更何況她那麼多次出現在我的意識當中,所以我打定主意要賴上了:“可是我好餓啊,你不妨先把我餵飽了,再吃掉我吧,這樣會好吃些。”
她托腮想了想,鄭重其事的說:“恩,這個主意不錯,李克,你跟我來吧。”說完轉身往一條山路走去,我歡天喜地的跟上去。
她走了幾步又停下,沉吟道:“可是萬一你是壞人怎麼辦?”
“你不是妖怪麼?怎麼還怕壞人?”
“唉,壞人吃了會壞肚子的。”她一本正經的說。
“放心放心,小生是貨真價實的良民,保證你吃了之後沒有任何不良反應。”
“恩,”她點點頭:“那你跟緊了哦。”
我連忙跟上。
頭一次,對特勤處那些糊塗科學家們,竟然生出些感激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