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總是很容易讓人寂寞,尤其是獨自一人的時候更是會想象着心裡的那個人正在做什麼。李承乾是跟着簫聲走出房間的。他聽到了那幽幽的簫聲,淒涼無比。這首曲子,那麼熟悉,似乎在哪裡聽到過。李承乾知道吹簫的人一定就是李恪了,在他想起在何處聽到過這首曲子的時候,心裡不由得有一陣疼痛。沒錯,這麼淒涼委婉的曲子就是在他要來賑災的前一天晚上,聽見蘇子漪彈過。
這些天來,他總是嘗試着騙自己,子漪對他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感情的,但是這首曲子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李恪一曲罷,感覺到了身後有人,他警惕地轉身,卻法相站在身後的正是自己兄長。
“參見皇兄。”
李恪的一句話喚醒了正在出神的人:“三弟無需多禮。”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李恪先開口:“皇兄還在怪臣弟?”
李承乾想難道李恪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還未開口,就聽見李恪說:“當日趙節公子之事,臣弟也只是公事公辦,還請皇兄原諒。”
“原來是這件事。”李承乾的話中滿是冷淡:“此事三弟不需放在心裡,本宮並沒有責怪你。”
“那爲何皇兄近來對臣弟不理不睬。”
“有嗎?”李承乾轉身要回房說:“是三弟的錯覺吧。”
“皇兄,”李恪叫住了他:“如果有什麼事情,臣弟希望皇兄能夠說出來,像以前一樣,如果臣弟能夠幫忙就一定竭盡全力。”
“多謝!”李承乾並沒有回頭,而是朝前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不知,剛剛三弟彈得曲子是何首?”
李恪的眼神突然暗淡下來:“珠釵淚,是臣弟所作。”
“原來如此,本宮也曾聽過太子妃彈過。”李承乾依舊沒有轉身。
李恪聽到李承乾的話,愣了一下,說:“皇兄,你不要想多了,皇嫂愛的是皇兄。”
“那珠釵淚是怎麼回事,那支珠釵又是怎麼回事?”李承乾實在沒有辦法再忍耐下去了。李恪沒有想到李承乾會問他這些事情,但是他很快就決定是時候告訴李承乾一切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李恪的眼睛望向了黑暗,但是那眼神又是多麼的溫柔,彷彿黑暗中站着他最愛的人。
“或許,我和子漪一開始就是錯的。我承認,我和子漪確實彼此深愛過,那支珠釵是我送給她的定情之物,這首珠釵淚是有一次我犯錯,父皇罰我在府中閉門思過五天,我因爲太想念她所作的。”
李承乾聽到這裡,雙手緊緊地握成拳:“是本宮害了你們,若不是本宮,只怕你們早已成親了。”
李恪還是充滿了懷念:“不怪你,子漪說的對,我們有緣無份,當時的我們都太天真了。”
“你們一定很恨本宮吧。”
“是,“李恪很堅決地說:“我恨你,我恨透了你。因爲你,我從此以後都失去了子漪,不管我再怎麼努力她都不可能再回到我身邊了。但是子漪,她卻慢慢的不恨你了。”
李承乾緊閉着雙眼,勉強從嘴巴里吐出字:“如果本宮放手呢?”
李恪聽了李承乾的話很吃驚,隨即又鎮定下來:“你如何放手,這場婚禮是聖旨。”
“本宮愛她,愛她的一切。只要她願意,本宮願意放手。”李承乾緊閉着雙眼,他不敢張開眼睛,害怕眼淚會流下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哈哈哈!”李恪一臉的苦笑:“如果,她剛嫁給你的時候你發現了這一切,說要成全她,或許她還有機會回到我身邊。但是如今卻晚了,晚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李承乾沉默,他真的不知道李恪所說的感覺是什麼。李恪沒有聽見李承乾回答,他知道他不懂,李恪搖了搖頭說:“子漪,你的真情他到底還是無法體會。”
李承乾猛地轉身看着李恪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李恪並沒有正面回答李承乾的問題,而是說:“我輸了,徹底輸了。子漪現在的心裡早就沒有我了。”說完,他頭也不會地走了,帶着落寞。
李承乾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當李恪說子漪不再喜歡他的時候,他的心裡又那麼一點的開心,但是隨即腦海裡又浮現了小亭裡的那對男女相擁的場景,他又覺得傷心。他不知道李恪說的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李恪說的話。
子漪,在你的心裡,可我有李承乾的位置?
李承乾和李恪已經將山東臨淄縣縣令林直貪污一事寫了一份奏摺給皇帝,皇帝也下旨處決林直,並決定馬上派人來接任。李承乾和李恪決定等人來接任以後再回京,畢竟現在賑災的糧食還是需要保護的。
今日一大早,李恪就上街巡視狀況,或許是因爲不大想要和李承乾見面,蘇子漪在臨行前告訴他她已經愛上了李承乾,所以昨天晚上他決定成全蘇子漪不再和她糾纏。但是他不會直白的告訴李承乾,如果李承乾沒有辦法體會到子漪的感情,那他就不配喜歡子漪。
李恪在路上走着,發現前方圍了好多人。他走過去才發現一張熟悉的臉。那是一張美麗的少女的臉,雖然沒有蘇子漪的雍容華貴,但是卻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而美人正在做的事情讓李恪也十分的驚喜。
難民們排好對,那個美人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給難民們治病。李恪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和她打聲招呼。最後還是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看見了李恪。她拍着美人的肩膀說:“小姐快看,是吳王。”
美人隨着丫鬟暗香的手看去,真的看見了風度翩翩的吳王恪正站在對面微微對自己點頭。楊鳳笙也沒有起身,只是對他點了點頭,繼續做着手頭的事情。
暗香對小姐的行爲感到很奇怪,小聲問:“小姐,你不過去行禮不好吧?”
“做你手頭事,別管這些。”暗香被自家小姐這麼一說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李恪一直站在旁邊等着楊鳳笙忙完手頭的事情已經到了晚上了,李恪才上前和楊鳳笙說話。
“楊姑娘。”
“小女參見王爺。”楊鳳笙這才行禮:“剛剛沒有給王爺行禮,還請王爺寬恕。”
李恪微微一笑說:“這是什麼話,姑娘在忙着給災民們治病檢查身體,本王要是還來瞎攪和就真的太不人道了。”
楊鳳笙和暗香都笑了。
“本王還真不知道原來楊姑娘會醫術。”
“略懂皮毛,大病小女也不懂得治,只會些小病而已。讓王爺見笑了。”
“姑娘有心來幫助災民已經是個大善人了。”
“王爺過獎了。”
李恪看了看天,又對楊鳳笙說:“姑娘晚上住在哪裡,不如讓本王送你回去?”
“這——”正當楊鳳笙在猶豫的時候,暗香插話說:“我和小姐今日一早才趕到這裡,還沒有找地方住。”
李恪心裡着實佩服眼前的這個女子,雖然他以前就認爲這個楊鳳笙不是個省油的燈,更認爲她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可沒有想到她會來此幫助難民,李恪一下子就抹滅了楊鳳笙以前給他的印象。
“既然姑娘還沒有找到地方,不如就住在驛館吧。”
“可是,驛館都是大人們住的。”楊鳳笙一臉的猶豫。
李恪笑着說:“你們兩個姑娘家的,在外面留宿總會有點危險或者遇到什麼難處,還是跟本王和太子住在驛館,這樣也可以互相關照。”
“這——”楊鳳笙在思考中。
李恪在一旁一直勸:“姑娘別再猶豫了,皇兄正等着本王回去吃飯,姑娘也一起吧。”
楊鳳笙像是做了一個什麼重大的決定似的點了點頭:“好吧,那就叨擾太子和王爺。”
李承乾看見李恪帶着兩個姑娘來驛館甚是驚訝,經過李恪的介紹,李承乾又是說了一些敬仰的話,這才罷。
吃完放,李承乾就吩咐紇幹承基親自帶楊鳳笙去房間,一夜無話。
第二天,李恪正在外面練劍,剛巧正要出去義診的楊鳳笙看見了他的舞劍,連連拍手。
“王爺的劍法真厲害。”楊鳳笙笑容滿面地說。
“楊姑娘過獎了。”李恪雙拳一抱,更有武者的姿態。他看見暗香身上揹着藥箱,便問:“姑娘這是要出去義診嗎?”
“是的。”
“姑娘幸苦了,楊大人真是厲害,能夠養出這麼一個好女兒。”
聞言,楊鳳笙輕笑,李恪倒是一頭霧水:“姑娘笑什麼?”
“我笑王爺說話竟像是一個老頭子一樣。”
李恪這才發覺自己剛剛說的話還真是奇怪,也笑了起來。
“還有——”楊鳳笙接着說。李恪也停止了笑容,滿眼疑惑地看着楊鳳笙。只聽楊鳳笙說:“日後王爺就不要姑娘長姑娘短的叫我了,就直接叫我鳳笙吧。”
“這——”李恪知道只有親密的人才會直呼名諱的,“這不妥吧。”
楊鳳笙做出一臉的委屈狀:“難道王爺覺得鳳笙不配做王爺的朋友?”
“楊姑娘,本王沒有這個意思。”李恪趕緊解釋。
“既然如此,王爺就直呼鳳笙名字吧,姑娘有那麼多,若是在街上,王爺一喊姑娘,所有姑娘可就全回頭了。”
李恪被這句話給逗笑了,連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