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之中的畢業季,同學們頭戴學士帽,身穿學士服,雖然普通得千篇一律,但卻沒有人討厭這種大規模的撞衫,甚至非常驕傲自豪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
他們在陽光下把學士帽拋到空中,最後一次在校園裡面肆意奔跑,對着心儀的對象,說出自己的心底話,珍惜着這最後的校園時光。
以竹和楓伶肩搭着肩,指使着宇琛幫他們拍照,宇琛卻是有些不情不願地把以竹交到楓伶的手裡,警告道:“這是我女朋友,保持點距離啊!知不知道?”
楓伶差點沒一腳踢到宇琛身上,“去你的!拍就拍吧!廢話這麼多。”
“一,二,三,茄子!”
以竹剛拍完,就瞟到老教授也在附近,眼中瞬間冒出喜悅的亮光,拉着宇琛跑過去跟老教授合影。
老教授要退休了,這也是他最後一天待在學校裡面,以竹奪得先機,能第一個和老教授拍到照,但不久,一羣人就排着隊要跟他拍照。
也不知道是誰在隊伍裡面,突然放大音量提議道:“老教授!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您就當是一頓謝師宴!大家聚一聚!”
“好好!”一向對這些集體活動無感的以竹,也跟着大夥一起起鬨着,還鼓掌叫好。以竹沒由來地打了個噴嚏,喃喃道:“好冷啊。”
宇琛很是吃驚,因爲今天明明是三十六度的高溫,她怎麼會覺得冷呢?
宇琛一把抱住以竹,得逞地笑道:“還冷嗎?”以竹無奈道:“還是覺得冷。”
宇琛很是納悶,但一夥人已經準備出發去和老教授一起吃飯了,以竹也忙跟了上去。
宇琛也跟着以竹,他的說法是:“反正你們教授也認不清他的每個學生,我去混一混,不會有人發現的!你不記得上一次我假冒黎銘的時候,他也沒發現嗎?”
“那是因爲黎銘沒有回去好不好!”以竹反駁道。
反正宇琛決定了的事情,是沒有人可以說服他的,最後還是跟着以竹一起去了。
大家都在圍坐在一桌,談笑風生,以竹卻只是淡淡地笑着,也不說話,當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也會非常捧場地鼓掌。
宇琛湊到以竹耳邊,小聲問道:“你就沒有什麼要跟老教授說的嗎?你看那麼多人都去敬酒呢。”
以竹有些尷尬,“我不會喝酒啊。”
宇琛扶額,有些無奈,“我的重點不是這個,你不是很喜歡這個教授嗎?你就沒有什麼話先跟他說嗎?”
以竹的眼睛亮了亮,“有啊!”然後從口袋裡面掏出早就寫好的信,“只不過我嘴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就寫了封感謝信。”她有拿出自己上課開小差時,照着老教授樣子畫的一幅畫,“我還畫了畫呢!是不是很像?”
宇琛拿過去一看,又看了看老教授,又看了看畫,再看了看老教授,“哇!真的挺像的哎!雖然看得出你不是寫實派,但看得出你是印象派的,很能抓得住他的神韻。”
“都不知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以竹有些沒有底氣,不知道老教授會不會喜歡。
“當然是誇你啦!”宇琛又把東西還給以竹,翹起手,佯裝生氣道:“都沒見你給我畫過,也沒有寫過信給我,我吃醋啦!”
以竹拍了拍他,粲然一笑,“反正以後我們會每天都在一起不是嗎?這些東西就沒必要啦!可是我以後可能就見不到老教授了。”以竹拉了拉外套,想把自己縮進外套裡面。
“怎麼了?還是很冷嗎?要不要把空調關小一點?”宇琛說着便要起身,以竹卻只是說“不用了”,宇琛接着又問:“你是不是病了啊?”摸了摸以竹的額頭,卻又覺得不是這麼回事。
“好像最近一直都是這樣,頭昏腦漲,感到自己走路都搖搖晃晃地,也就是考試期間好一點。我去看過醫生了,醫生說沒檢查出來有什麼問題,所以你不用擔心啦!”以竹又喝了口熱水,試圖讓自己的身子暖和些。
“你打算什麼時候把東西送給教授啊?”宇琛有些替以竹着急。
“再等等吧!好像很多人的樣子。”以竹看了看老教授被那麼多人圍着,想着自己還是不要去湊熱鬧了,一直等到人羣離散,喧鬧離去之後,以竹才上前把信送給了老教授。
老教授看到以竹的畫的時候,眉開眼笑的,估計是感覺像在照鏡子一樣吧。
大家都一一和老教授道別,再怎麼依依不捨,還是要離開了。
老教授剛和衆人別過後,又看到一個頭帶着黑色鴨舌帽, 全身黑色的男生,他眼裡蓄滿了淚水,感覺不像是壞人,但老教授卻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笑眯眯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你也是我的學生嗎?”
“恩!”落翊點了點頭,面前是他大學時代,對他最仁慈,最包容的恩師。在他被誣陷作弊之時,老教授也願意相信他是無辜的,如今他要退休了,他恐怕以後都不能再見到他了。
“你叫什麼名字啊?”老教授仍是笑盈盈的。
宇琛拉着以竹熱心地走過來,問老教授,“教授,需要幫你打車嗎?”
落翊如臨大敵,把鴨舌帽弄低了些,生怕以竹看到他。
老教授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就五分鐘路程,打車浪費錢。”
“哦。那教授,再見啦!” 宇琛拉着以竹想要離開,以竹卻回頭看了那男生一眼,那麼熟悉,那麼奇怪,爲什麼呢?
宇琛把以竹的頭扭了回來,“好啦!別看啦!教授不是給了你們聯繫方式嗎?以後還會再見的。”
以竹低垂着頭,陷入深深的沉思。
但那個男生呢?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再見了……
落翊見以竹他們走遠了,才鬆了一口氣,眼淚也隨之滑落。
老教授雖然記不清他是誰了,但還是笑盈盈地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肩,“好啦,好啦,別哭啦!以後會更好的。”
落翊也回抱着老教授,在心裡暗暗地感激着他,嘴上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又看了看以竹離去的方向。
以後?以後也不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