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聽到電話那頭的孟浩宇言辭帶着怒火。
“發生了什麼事?”彭越問道。
孟浩宇站在急診外科門外接電話,蘇茵茵正躺在裡面的病牀上縫針,王拉拉在一旁陪着。蘇茵茵咬着嘴脣, 因爲害怕額頭都滲出了汗珠。
中年女醫生給蘇茵茵的額頭上了麻藥, 因爲是鋒美容針, 自然要比一般的縫針細緻而緩慢, 蘇茵茵緊閉着眼睛, 捏着拳頭,剛開始縫,她就心跳加快, 還不時皺起眉頭。
女醫生安撫地摸着她的額頭,替她舒展眉頭:“別怕, 這美容針啊, 縫好了, 一點也看不出來。”
王拉拉抹了抹眼角的淚花:“都怪我,都怪我...”女醫生擡頭讓她安靜或者出去等着, 她不聽,非要在一旁。
“醫生姐姐,她是個主播呢,您可千萬別給她留疤啊。”王拉拉說着又快要忍不住流淚,趕緊轉過臉去。
“拉拉, 別哭。”蘇茵茵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 反倒安慰起王拉拉來。
聽到蘇茵茵進了醫院, 彭越心尖一緊。在趕往醫院的途中, 他內疚自責到了極點。這麼冷的冬天, 不僅讓她一個人在電影院門口乾等着他,電話打不通他便忘了再想別的辦法。換做平時, 彭越絕對不會這樣疏忽大意,只因爲今天找他的人是彭毅,那個幾乎對他失望透頂的父親。
這些年來,他想要的,不過是接納和肯定。可距離這個目標,他還有太多路要走。
遠遠地看見孟浩宇坐在急診臨時病房的門外,下了車就一路跑過來的彭越大大地舒了口氣。
“發生什麼事情了?”男人立着,問他。
孟浩宇沒有迴應他,突然就站了起來,一拳揮在彭越的臉上,男人被這一拳打得後退了一步。
彭越轉頭,孟浩宇再次逼近過來:“你知不知道她在等你?!你特麼要放鴿子你提前說聲啊!”
孟浩宇憤怒的咬着牙,王拉拉從病房出來,看見兩人起了矛盾,趕緊過來拉着孟浩宇:“你神經病啊!”
“不管彭越的事情,都是我的錯啦!”王拉拉還紅着眼睛,擡眸看着彭越,說:“茵茵在裡面,額頭剛縫了針。”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彭越再問。
王拉拉錘頭咬着脣,半晌,說:“出了點意外,後面再跟你說吧,你趕快進去看看,她剛縫完針...”
孟浩宇把拉拉的手機遞給他,彭越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病房外的兩個人面面相覷,王拉拉的眼睛還紅紅的。
“走吧。”孟浩宇轉眼看了看病房,說:“他來了我也算放心了,走,我送你回家。”孟浩宇瞧見王拉拉這副心傷的模樣,也知道她委屈地想趕緊找個地方哭一場。索性這醫院裡也不需要他們倆了,正好撤了。
麻藥還沒過,蘇茵茵覺得眉毛以上都沒什麼感覺,拿手輕輕摸了摸。剛伸手要撓,就被誰拉住了手,一陣溫熱。
彭越輕輕拉着她的手,她睜開眼睛一看是他,皺了皺眉頭,很久沒說話,剛一開口聲音還有點嘶啞:“你去哪了?”
彭越在她病牀邊的椅子上坐下,女醫生從裡屋出來,看見多了個男人,淡淡一笑。
“看吧,男朋友來了,不疼了吧。”說着,準備離開房間,彭越趕緊回頭問道:“醫生,她的傷...”
“還行,剛縫了針,過幾天消了腫再看看情況,問題應該不大。”女醫生說完又叮囑了兩句換藥的事宜,便先出去了。
彭越看着躺在臨時檢查病牀上的蘇茵茵,左邊額頭包着紗布,看得出來額頭有些微腫。
“抱歉,茵茵...今晚...是我的錯。”彭越沉着聲音,摸了摸她的臉。
蘇茵茵抿着脣搖了搖頭,小聲說:“還好啦,我也沒等你多久,跟孟浩宇他們唱歌去了。”
“怎麼又受傷了?”
小妮子慢慢告訴了彭越今晚在KTV發生的事情,雖然受傷這件事並不是彭越直接造成的,但男人卻認爲由他間接引起。多虧孟浩宇動作快,趕緊把她送來了醫院,不然流血流的多了,對後面的恢復非常不利。
彭越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心疼地低聲說道:“對不起。”蘇茵茵安撫似地拍拍他的手。
“你呢?”蘇茵茵問他。
彭越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最近發生事情太多,兩個人一個手掛了彩,一個額頭縫了針,索性還沒出什麼更大的問題,萬幸了。
“去了趟看守所。”
“啊?”
彭越告訴了她上次餐廳事件和北島機場事情的牽扯和張猛張雄兩兄弟的關係,蘇茵茵直愣愣的,大跌眼鏡。
“好了,都過去了。”彭越輕輕撫着她的臉。
“彭主廚,你是好人。”蘇茵茵趴在枕頭上看着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男人脣角彎了彎:“我一點都不好。”
蘇茵茵壓根也沒往心裡去,倒是覺得他爲了兄弟可以不計較那麼大一筆錢,還想着張雄的女兒,他看似不苟言笑,卻是內心十分柔軟的男人。
“反正,你在我心裡就是好。”她說的很甜。
彭越:“你纔是我的好姑娘。”
蘇茵茵噘着嘴,有些調皮,卻因爲額頭有傷看起來有點囧。
“拉拉她...好像失戀了。”
“嗯,我知道了。”男人沉沉迴應:“給她點時間,會好的。”
彭越方纔想起今天給她準備的禮物還在包裡,他從大衣兜裡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看到盒子上的幾個英文字母,蘇茵茵本能的眼前一亮,看來 ,女人都愛美的東西呢。
彭越打開盒子,遞到她的面前,一塊精緻高貴的鑲鑽手錶就在眼前。蘇茵茵哪裡不是識貨的人,光是那個盒子她就認出來了,再看到這塊表,簡直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
她從牀上坐了起來,頭還有些暈,將盒子捧在手裡,看看錶,又擡眸看看彭越,支支吾吾:“送我的?”
男人輕輕點頭,拿過盒子,取出這塊紫鑽手錶給蘇茵茵的左手戴上,白皙的皮膚,小巧的手腕,因爲病房的燈光並不亮眼,還看不出這塊手錶的高貴和氣質。
蘇茵茵舉着手在眼前晃了很久,最後受寵若驚地說:“這是卡地亞今年的新款呀...我以前只是在網上看看,連實體店都不敢去的...”
彭越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水靈靈的眼睛,單純而美好,這一刻,他才知道父親對他如此苛責和要求,並不全都是不可接受的。
他需要絕對的成功,爲了讓父親改變對他的偏見,爲了給眼前這個美好的姑娘幸福,爲了讓...那個年少時候帶給過他快樂和幸福的人。
可不料蘇茵茵卻摘下了手錶,放進了盒子裡,彭越不解:“怎麼?”
她將盒子遞還給他:“這塊手錶我之前在官網看過,20萬....吧?”說着她有些不敢置信:“你送我的這塊,不會就是那一塊吧?”
彭越拿過手錶,重新給她戴上,她要縮手,男人抓緊,定定地看着她:“就算你要全世界,我都會給你。”
男人突如其來的告白,蘇茵茵心間一顫,這一晚的委屈和疼痛都瞬間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他溫柔的眼眸和動情的情話。
她蜷縮在彭越的懷裡,幸福地快要融化。
“彭主廚,看你在國外的那些年,一定很辛苦吧。”蘇茵茵這樣問他。
的確,彭越在法國的八年,從一無所有到賺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他嘗過常人無法想象的苦,從雜工到學徒,到小廚,再到如今出師回國,他經歷的酸甜苦辣,外人難以想象。
彭越淡淡一笑,擁她入懷。
...
剛走出醫院門口,一直在強裝堅強的王拉拉就忍不住蹲在了地上。“嗚嗚——”一肚子的委屈終於在這一刻控制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等着,我叫人過去收拾那小子去!”說着,孟浩宇拿起手機就要打電話。王拉拉站起來一把搶過他的電話,接着又蹲了下去。
“別打了,打了也打不回來不是麼...”她嘟噥着,“秦揚急功近利,我給不了他功成名就,他自然知道審時度勢。”
孟浩宇陪着她蹲了下來,看她哭的一臉絕望的樣子,心中升起一股子憐憫之心。
“早看清楚早好,好男人多得是,把你上大學那會兒的魄力拿出來,趕緊換下一個撒!”
一聽這話,王拉拉擡頭就要打孟浩宇,男人一閃,躲過一劫:“我說的是實話啊!”她恨了孟浩宇一眼,轉過頭去。
這兩個人,連失戀也這麼不正經。
第二天,肖艾看見蘇茵茵的時候差點沒暈過去,半張臉都腫起來了,後天就要錄節目了啊!
“茵茵,你的臉,怎麼上節目啊?”吉美看着蘇茵茵,皺着眉頭。蘇茵茵看出肖艾的擔憂,甚至有些沮喪。
肖艾已經意識到,後天的節目要讓蘇茵茵再上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但程副臺長之前的意思是最後這一期節目錄完,如果收視率上去了,明年還會讓許秋嵐繼續回來主持。
之前她還趁着蘇茵茵的狀態很好,想着最後這一期再積累一些人氣,說不定到明年便能以此作爲資本,要求讓她繼續主持《深夜》欄目。
可這最關鍵的時候,她卻把額頭給傷了,還腫成這樣,就是技藝再高超的化妝師,恐怕也辦不到化得跟平時差不多吧。
蘇茵茵看着肖艾焦灼的神情,本還想說點什麼,但還是沒開口,自己這副熊樣,還是別說話的好,說不定分分鐘就被踢回到孫主任身邊,她還不得哭死。
“代班主播的事情,我得和冷總監商量一下。”肖艾說道。
節目組果然是流年不利,還沒度過這撤節目的風波,主持人都快找第三個了...
吉美忽然大嘴巴:“肖監製,不會要讓許主播回來吧?....”朱力力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趕緊擺手:“別,別,那還不如讓茵茵腫着臉上呢!”
其他幾個人在一邊嘀咕,吉美說的正是肖艾擔心的。程副臺長之前就跟她和冷一峰吹過風,本來是年後纔要商量的事情,這下子突然擺在眼前,讓肖艾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