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來了家書,爾雅信上講張老爺子病危要二房回家。收到信不久,董小漫就見到三郎出現在自己家的大宅。
“你二哥不在,一時半會出海也不定在哪裡呢。家裡只說是病危,不如將家裡的孩子帶過去好了。”董小漫只能這麼做了,就是不知道老爺子能不能挺得過這一關。萬一挺不住,老太太一個人在老家可怎麼辦?
董小漫想好了,怎麼着都不能讓她跟自己過。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愛跟誰跟誰,她可不願意領這個摞爛。
“那還得去接珏兒,這還一時半夥的走不了。”董小漫有些爲難,路途這麼遠天又開始熱起來。不願意讓三個孩子折騰,可是這一別興許就是一輩子見不到了。
二房的男主人本就不在家,再不帶着孩子可真就不對勁了。到時候再說起什麼難聽的話,好像二房不孝順似的。九十九步都拜了,還差那最後一步麼。
珏兒到家都是五天後的事兒了,小虎過來對董小漫說這一次珠兒無論如何也要回去。董小漫頓時不淡定了:“她纔出了月子,就長途跋涉回去?那不行,萬一傷到了身體怎麼辦?”
小虎也無奈:“張家上下對她最好的就算是老爺子了,如今老爺子要是看見珠兒有了孩子,興許也是一個寬慰。”
董小漫倒沒想過珠兒會有這個想法,難的有這個心思,或許是當了母親性子成熟了吧。
一行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小虎帶着珠兒跟菊花、董小漫帶上三個娃又開始了北上的路。歡歡在路上忍不住抱怨:“娘,你幾乎半年跑一次多累啊。要不將外祖父跟舅舅都接過來吧。”
董小漫苦笑:“若這樣那就好了,咱們自己還沒穩定怎麼要你舅舅過來。況且人家有了自己安穩的日子,有了收入有了事業還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你讓我以什麼理由叫他們過來呢?我又拿什麼來保證,你說對不對。”
歡歡也覺得母親說的有道理。你又不可能將所有的人都接到自己身邊。給別人做主應該做什麼,這日子還是自己過得。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風家堡,爾雅的家書裡說過老爺子病重的時候請的是三叔公過來看病。
不知道大郎會不會將老爺子接過去,還是一直住在了自己家。果不出所料,董小漫一跨進自己家大門,就有種被人侵略的感覺。
自己院子裡的格局雖然未變,可是這從新粉刷過得房屋是怎麼回事?這樹上到處掛着紅布條是怎麼回事?還有這院子裡煙霧瀰漫的又是怎麼回事?
爾雅聽聞董小漫回來,趕緊從外頭店裡趕了過來。正好看見董小漫站在院子裡還沒進張老爺子的房間呢,趕緊越過衆人上前跟董小漫提醒。
“老爺子是邪風入體了,三叔公說是氣急攻心。這病只能靠養。大夫人不知道裝哪門子的孝子賢孫找了個大仙兒看病呢。”爾雅一說,董小漫立即明白了這院子裡的烏煙瘴氣是怎麼回事了。
珠兒抱着孩子在後頭嘟囔:“娘,咱們先進屋瞧瞧去吧。”
董小漫點點頭。爾雅朝後頭一看果然見珠兒面色如常親自抱着一個孩子在那驕傲的站着呢。來不及問其他的,隨着衆人進了上房。
董小漫領着幾個孩子進了屋,就見張老太太坐在那裡。見到董小漫只是說了一句:“回來了?”往後一瞧見到了三郎,立馬哭道:“三兒啊,你爹快不行了了。嗚嗚嗚。娘以後可怎麼辦啊。”
董小漫翻了翻白眼,心想古代人不是最忌諱這些話的麼。老太太怎麼能當着衆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呢?不怕日後有人嚼舌根子麼,再一想誰又會在意呢。
張老太太抱着三兒子哭了一通,往後一瞧沒看見二郎。不由得問道:“你二哥呢?”
三郎尷尬的說道:“二哥回了青州城就去下海了,如今不知道在哪裡呢。還沒聯繫上,二嫂心急就帶着幾個孩子回來了。”
張老太立即開罵:“你這個賤人。你把我兒子弄哪去了。你就是對我有怨言,也不能阻擋着二郎不回來看他爹一眼啊。”
這麼大一頂帽子扣在董小漫頭上,此時若是真跟她較勁還真沒理了。董小漫也不理睬。對着爾雅開問:“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沒等爾雅說話,張老太開始搶話發飆:“你說爲什麼?你說爲什麼?還不是你們這些沒良心的,一個個的都跑出去了。家裡一個兒子都沒有,着急上火替你們操心弄得。”
這下好了。全都成了二房、三房的不是了。縱然董小漫可以忍,人家黃珊珊卻不可能忍的。大老遠的跑過來。茶沒喝上一杯,屁股還沒沾上椅子呢就被罵了一通。誰願意?
“婆婆這話就不對了,二房三房不在不是還有長房麼?大哥哪裡去了,不是已經回來了麼?”黃珊珊通身的氣派是張老太望塵莫及的,而且人家心裡也是對黃家有生畏的感覺的。
董小漫扯了扯嘴角,陰陽怪氣道:“大哥還有老來子,哪裡能照顧公婆。不然的話,咱們前腳剛走,大哥就應該將公婆接回去。怎麼能放心一大家子的下人照顧呢爹孃呢。”
這話說的一點不假,張老太不言語了張嘴結舌半天也沒吭出聲音來。
女眷們在外頭吵鬧,三郎黑着臉從老爺子房間裡出來。不僅如此還將裡頭做法的大仙兒給趕了出來,難得見三郎發脾氣衆人趕緊上前問原因。
三郎道:“父親本來就是氣急攻心的得病,這病就是眼裡心裡明鏡兒似的。就是開不了口說不了話,手不能動腳不能走。本該屋子裡通風,你們這是做什麼?找這麼一個瘋子過來,又是鬧又是跳,還嫌家裡不夠亂?”
張老太上前拉着三郎:“老三,你不知道這是大仙。人家說了,你爹是中邪了,給趕走了就是了。你這是做什麼?”
說完又雙手合十對着那所謂的大仙開始道歉起來,那大仙還擺着架子不依不饒的樣子。
這個時候董小漫以及黃珊珊都識相的閉嘴,因爲畢竟是女眷又是媳婦兒。怎麼可能有立場去說對與錯,這不是討打討罵呢麼。
孩子們更是不敢聲張,這本就是大人們的事兒,再說頭一次經歷生老病死哪裡敢聲張呢。
爭吵聲太大將珠兒懷裡的孩子給鬧醒,嚎啕大哭起來。張老太被這哭聲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居然看見了以爲老死都不會見到的人。
黑着臉問道:“你來幹什麼?”
珠兒將懷裡的孩子遞給小虎,上前仰着頭:“我是來看祖父的,再說我回我的孃家怎麼了?”
張老太瞪大眼睛做夢都想不到珠兒敢跟她這麼說話,這是怎麼回事?原來這是歡歡事前跟珠兒說的,將過年的時候發生的衝突仔細說給她聽:“祖母就是欺軟怕硬的人,在自己家裡若是還不能挺起腰板那在哪裡能行呢?”
所以珠兒想學歡歡對着張老太高高在上任性一次,可惜她不是歡歡也代替不了歡歡。歡歡是二郎的心頭肉,是二房名正言順的小姐,是董小漫身上掉下來的肉。
珠兒即便叫了珠兒,也不是珍珠翡翠依然是從前那個飄乎乎的雲兒。這件事是在張老太眼裡不爭的事實,所以對於珠兒的突然犯上,張老太勃然大怒。
“你是個什麼東西,敢跟我叫板了?一個被休的女人還有臉回孃家?你怎麼不死了算了,乾脆死在外頭是正經。沒得在你祖父臨死之前,再回來噁心噁心他。哼,還帶着個小崽子。你不是和離了麼,在哪生的雜種?”張老太不敢正面對董小漫起太大的衝突,果然開始衝着珠兒開炮。
“你,你,我,”珠兒憤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扭頭對着小虎開始撇嘴。
小虎上前對着張老太拱手道:“祖母,珠兒如今已經是我王家的人了。早在去年就進了我王家的大門,這個孩子也是我王家的人不是什麼雜種。”
自從小虎的親爹回來之後,張老太瞬間就有種董小漫釣大魚的感覺。原本最爲看不起王老太太這個老乞婆,如今最羨慕的就是她了。
當得知珠兒嫁給了小虎,還是已經變了身份有了當官的爹的小虎。不由得難看起來,扭曲着臉對着董小漫蹙眉:“咱們家還出來個姨娘了?”
董小漫不吭聲,黃珊珊卻是知曉內情的。一旁涼涼的說:“有他三叔跟三嬸呢,誰同意她自甘下賤了?是八擡大轎迎娶進門的,那孩子也是嫡出的。不然,誰家的妾會由爺們陪着回孃家?”
三媳婦兒這麼一說,張老太心想這便是真的。暗想珠兒果然是好狗命,到底抓住了王家這麼一個大戶。
可見二房是越來越能耐,董小漫的翅膀越來越硬了。長房的事兒要是鬧出來,不定得惹出什麼亂子呢。
三郎煩心這羣女眷不知道什麼是重點,揮手讓下人攆了那裝神弄鬼的所謂的大仙。正色的問道:“娘,你還沒說爹這病是怎麼來的呢。你可別糊弄我,這病大多都是一下子氣的。還有,我們來了這麼久,怎麼沒瞧見大哥大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