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翻身上馬,大聲道:“我沒有瘋,也不是我要去見李勤,而是咱們大家一起去見李勤!”他看了眼大臣們,見這些所謂的同僚個個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連一個跟着他上馬的人都沒有。
王允早就預料到了點,別看這些大臣們平常叫得歡,可一到關鍵時刻,一遇到不好惹的角色,他們就都蔫了,盡成菜雞,一個比一個的廢物,他心裡自然是憤怒之極!
其實,他根本用不着憤怒,朝廷上的大臣們本就如此,真實歷史上,在董卓進京後,大臣們比現在還廢物,包括他自己在內,都不敢公然對抗董太師,最後還是憑着美人計,靠呂布才殺了董卓,大臣當中,除了曹操敢去刺殺一下外,哪個大臣都沒有幫上他的忙。現在情況還算好的呢,至少大臣們能跟着他出城,給他當個背景,騙一騙扶角軍的領兵大將。
王允心中氣惱,可他越生氣,表情就越鎮定,他道:“各位大人,如果你們想回城去,那就回去吧,不過我勸告你們,最好不要進宮,都躲在自己的府中也就是了,免得李勤帶兵血洗皇宮,剿滅閹賊時,把你們當成是同黨,一起給殺了。你們就算不爲自己想,也得爲家人想想,尤其是家中女眷多的,想想你們的女眷要是落到了那些兇狠的扶角兵手中,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你們仔細想想吧!”說完,他立即一挾座騎,取道向西,直迎李勤的扶角軍本部去了!
原地,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面面相覷,大道兩邊尚有無數的百姓,雖然離得較遠,聽不清王允和大臣們所說的話,可是看樣子,百姓們都知道,京城大老爺們和西涼的扶角軍產生了齷齪,怕是要有麻煩!
老百姓不會想得太多太深,他們想的事情很簡單,現在的局勢是黃巾賊馬上就打到洛陽了,而京官大老爺們都束手無策,好不容易來了援軍,而且是非常厲害的援軍,卻連城都進不去,被京官們擋在了城門外,只能憤罵着離開,那這豈不是代表,洛陽重新又陷入了危險之中麼!
京城富庶,有錢人多,閒人也就多,不少閒極無聊的百姓就叫了起來,質問大臣們爲什麼不讓扶角軍進城,爲什麼不讓天下第一強軍進城鞏固城防!民不和官鬥,雖然喊這話的人都是躲在人羣當中的,可喊的人多了,聲音自然也就大了!
大臣們真是焦急萬分,有性子急的便叫了起來,說是奉了張讓的命令,不讓扶角軍進城的!
百姓們不知具體情況,大臣們順嘴胡說,推卸責任,以至謠言立即就滿天飛了,甚至有些閒人還加入了自己的想象,猛勁地爆料,說什麼張讓等大宦官想要謀權篡位,諸如此類的話,傳着傳着,竟然傳成了黃巾賊和宦官勾結,張讓本來和張角是親兄弟,所以張讓要向張角獻城,洛陽要被黃巾賊佔領了,大家的好日子到頭了,都要完蛋了,大漢的末日到了……
百姓們怎麼認爲,怎麼傳謠言,那都是百姓們的事,大臣們卻沒功夫說閒話,而且這時候不斷從城裡出來大臣,他們都是後得知王允出城迎接扶角軍的事,所以急着忙着也趕來了!
後到的大臣們到了現場才知道,王允竟然替張讓“傳令”,讓扶角軍直接趕赴戰場,連城都沒讓扶角軍進,直接就給轟走了,而且王允又去見李勤了!
不管是先到的,還是後到的,大臣們全都象熱鍋上的螞蟻,慌成一團。
爭吵了好半天,終於有大臣叫道:“現在就兩條路能走,要麼跟着王允走到底,看看他有何本事能誆住李勤,說不定能救出何大將軍,再有一條路就是投靠張讓那些宦官,就這兩條路了。反正本官是絕不會和閹人扯上關係的,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本官是要去追王大人了,定要助他一臂之力!”這名大臣喊完,叫僕人牽馬過來,他上了馬,往西追趕王允去了!
別的大臣一想,不少人感覺確實是這麼回事,官場上現在是站隊的關鍵時刻了,要麼站在王允和何進的一邊,其實也就等於是站在了太子的一邊,要麼站在張讓等十常侍的一邊,說白了也就是站在皇子劉協的一邊,反正就這兩個隊,站對了門第不倒,豪門還是豪門,說不定小豪門還能成爲大豪門,接着輝煌,可要是站錯了隊,那就是萬劫不復,家破人亡了!
要說意見,只要人一多,就沒有統一的時候,官員們都要爲自身的利益考慮,爭吵不休,可是如果一旦涉及到站隊的大問題,那麼爭吵立即就結束了,十成裡面有九成的大臣當即上馬,追趕王允去了,讓他們投靠十常侍,那是不可能的;而另外的一成,在原地猶豫了片刻,也都上馬,卻不是去追趕王允,而是回城去了,待進了城門,這一成的大臣又分做兩羣,一羣進宮去巴結十常侍,給張讓報信;而另一羣大臣則回了自己的家,這些人等於是放棄了上進之路,不求升官,只求穩當,兩個隊都不站,不攙和朝政,這叫明哲保身。
王允一路疾趕,拼了老命地趕路,快馬加鞭地一口氣趕出了百十來裡,直到座騎累垮,他才停下。王允從座騎上下來,直感兩條腿的大腿裡子疼痛無比,估計是在劇烈的奔馳中,大腿裡子被磨破了!
他坐在道邊,往後面望去,卻因大道有彎,他沒有看到有同僚追來,心中失望,直罵同僚膽怯,都是無用之輩。
正在休息中,卻見前面的大道上奔來一隊人馬,看樣子是扶角軍的斥候,領頭一人長得尖嘴猴腮,猶如猿猴,看軍服卻是個校尉,明顯是扶角軍中的高級軍官。
王允連忙站起,叫道:“諸位將軍,可是扶角軍,可是李郎的部屬?”
來的這隊人馬,正是扶角軍的斥候,而領兵的正是斥候首領烏蛋子,李勤帶着大隊人馬走不了太快,也沒有必要走得太快,但大軍進行,斥候卻是一定要派出的,烏蛋子親自帶着一隊人馬,在大軍前方哨探,正巧在這裡被王允給堵住了!
見是個穿着官服的,烏蛋子立即勒緊繮繩,放慢馬速,小跑着過來,臉上堆起笑容,問道:“不錯,我等正是扶角軍,是李郎的直屬斥候,請問這位大人,如何稱呼啊?”他的表情還算有禮,可行爲上就差了些,並沒有下馬。
王允心想:“這些扶角兵個個跋扈,見到了我,連馬都不下,由此可見那李勤得跋扈到什麼地步!”
心裡不痛快,可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連笑容都不敢有半分的減弱,王允道:“下官侍御史王允,奉了何大將軍之命,特離京百里,迎接李郎,不知李郎離此還有多遠?”
王允這麼說,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給足了扶角軍的面子,爲了迎接李勤,他堂堂侍御史大人竟然迎出百里,這面子給的可是相當地大了。照着他估計,這個斥候頭子怎麼着也得感動一下吧!
可他料錯了,烏蛋子不但不感動,反而臉上僅有的一點笑模樣消失了,他大聲道:“怎麼,既然是來迎接我家李郎的,怎地只有你一個人,那何進未免太過目中無人了吧,竟然連我家李郎也敢怠慢!”
王允大吃一驚,怎麼會是這種反應,我迎出了百里啊,百里,這還叫怠慢,那不怠慢得啥樣?他忽然想到,是不是扶角軍的前鋒派人和李勤說了什麼,所以這斥候頭子纔是這種反應的?
烏蛋子剛說完這句話,偏了偏腦袋,忽地笑道:“嗯,不是你一個,你後面至少還有好幾百人,這還象點話!”
王允微微一怔,他回過頭,卻仍舊沒有見到後面有大臣追來,不過既然對方是吃斥候這碗飯的,應該是有人追來了!
一個斥候兵跳下馬,趴在地上聽了聽,起身道:“三百五十騎以上,四百以下,都是輕騎,卻又跑得不快,應該是文官騎馬,和他一樣!”他一指王允。
烏蛋子衝着王允笑道:“你是張讓派來的人?有什麼話和我家李郎說?”把手一擺,那下馬的斥候立即撲了上來,竟然開始搜查王允,看他身上有沒有帶武器。
王允心想:“看來扶角兵跑得比我快得多,李勤應該得到信了,知道我傳了張讓的命令,讓先鋒趕去了戰場,不過想那李勤尚不知我在說謊。”
還沒等王允說話,後面傳來馬蹄聲,大臣們終於追了上來,從人數上看,正好和那斥候估算得一樣,不到四百人,只不過其中不光是大臣,還有他們帶着的一些隨從。
等到大臣們到了跟前,王允大聲道:“這位將軍,不瞞你說,我並非是張讓的人,而是忠於皇上的臣子,皇上現在病危,已下旨讓太子繼位,可張讓爲了把持朝政,竟然帶着爪牙封鎖了皇宮,還把何大將軍下了大牢,他要改立皇子劉協爲帝,連皇上都被他軟禁了,我們這些大臣來,就是要問一問李郎,他受過張讓的好處,可是要助紂爲虐,幫着張讓禍亂我大漢?”
烏蛋子大吃一驚,叫道:“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