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縣乃是涼州治所,城中富戶數以百計,而最富者自然是劉緇,所以他纔有劉半城之稱。士農工商,這年代商人地位不高,幾乎大多數的富商都不敢露富,怕被官府盯上,三天兩頭的來索要好處,那就算是有金山銀山,也是給不起的。
可劉緇的大宅卻是例外,修得富麗堂皇,幾乎和涼州的刺史衙門不相上下,而且就離着刺史府不遠,只隔着三條街,可卻從沒有官吏上門刁難。原因無它,就是大家都知道,劉緇有草原上的匈奴王劉九做靠山,而那劉九極有可能當上單于,對於這種強悍的存在,劉緇再富也沒人敢來勒索他。
往常沒有官吏上門,是很美妙的一件事,完全可以昭示劉緇與衆不同的身份,可現在一出了事,就是大大地不妙了,沒有官吏上門,官府就不知道劉緇正在玩很有趣的遊戲,而劉緇又被看得緊,不敢報官,家僕們不知主人是啥意思,怕報官反而壞事,引得李勤等人兇性大發,壞了劉緇的性命!
如此一來,李勤和他的手下在劉緇的家裡足足待了五天,天天過得象大老爺,大吃大喝,大玩大鬧,見着什麼好,就把什麼裝上車,準備帶走,誰也不敢攔着。
而劉緇也沒閒着,一邊拉肚子,一邊吩咐家丁們去湊齊物品,把帛書上的物事全都湊齊,給李勤裝車。李勤倒是挺好說話的,沒再開口要什麼,可那個叫賈詡的人卻沒完沒了地加東西,要這個要那個,甚至連布匹都要了兩大車,甚至還管他要駱駝。
劉緇無可奈何,只好全部答應,他沒有講價的條件,只能是賈詡要什麼,他就給準備什麼,家財很快下去了一大半,心中只是暗恨,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匈奴王劉九,讓劉九去收拾這個叫李勤的傢伙!
待到第六天上,東西終於都湊齊了,種子糧足足加了一倍,變成了四百石,算上其它物品,足足湊成了三十輛大車,拉車的馬也就算了,有車必須得有馬,可還加上了三十匹的駱駝,還有駱駝上的財物,外加兩百匹馬,這個就有點特狠了,簡直就是把劉緇的家給抄了一樣,沒剩下啥了!
東西湊齊,李勤讓吳小三抓着劉緇,一起出了西門,打算回奔富平。
李勤看着仍舊躺在大車上的劉緇,道:“半城兄,不要擺出這種臉色來,錢財乃身外之物,破財免災嘛。你雖少了這些財物,卻保住了性命。俗話說,只要活着,就總會有驚喜的!”
劉緇心想:“哪裡的俗話,從沒聽說過。我遇見了你,哪有驚喜,全是驚嚇!”
李勤又道:“你聽話,我便不爲難你。這便給你一半的解藥,等一年後,你派人來富平,我再給你另一半,但要記住一點,這一年裡,你萬萬不可受風,最好不要出門,在家裡把門窗都關緊,以免一半解藥壓不住毒性,害了你的性命。”
賈詡在旁點了點頭,心想:“好辦法,他怕受風,就不能出門,就算是要報復,也不能親自來,而不親自來,派別人那是不會有多得力的。”
李勤招手叫過典韋,道:“解藥準備好了嗎?拿出來喂半城兄服下。”
典韋嗯了聲,心中好笑,都準備一路了,搓得我肚皮都疼了。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黑乎乎的丸子,足有葡萄粒那麼大!
賈詡在旁看着,差點沒吐了,我地個天吶,這傢伙多久沒洗澡了,真是個匹夫!
典韋手拿黑丸,捏開劉緇的嘴,直接塞進了他的喉嚨裡,心中卻有些遺憾,搓了一路了,份量倒是搓得挺足的,可就是搓的不夠圓啊。把黑丸塞進劉緇的嘴裡後,又給他灌了小半皮囊的水,這纔算完事!
劉緇嗆了兩口水,心想:“這什麼味啊,不會又是毒藥吧,以毒攻毒!”
李勤對跟出來家丁道:“你們扶着半城兄回去吧,要好好照顧他,如果他受了風……唉,半城兄這樣的好人,出手這麼大方,以後我還想常常見着他呢!半城兄,你一定要保重啊,一定要幸福啊!”
劉緇哭笑不得,我保重,我幸福,你想再見着我,我可卻不想再見着你了!
李勤嘆了口氣,很依依不捨地,看着家丁們把劉緇送回城去了,不住地衝着劉緇擺手,叫道:“半城兄,再見啊,下次一定要再見面啊!”
劉緇咬牙切齒地道:“我再見你,我就不是人!給九大王送信,說他的弓弦被搶了,賊人還打傷了我,讓他給我報仇!”
家丁們卻心中都想:“九大王脾氣可不怎麼好啊,你辦砸了他的事,還是小心他先找你麻煩吧!”
送走了劉緇,李勤臉色一正,看向僱用來的馬伕,要帶走這麼多的財物,他們幾個人哪夠,自然要僱人幫忙,足足僱用了四十個人,馬伕裡面沒準就有劉緇派進來的奸細,萬一半路上起妖娥子,他可受不了。
招手叫沈乙取過酒囊和幾隻大碗,他把酒倒出,含笑道:“各位辛苦了,咱們就要上路,此去路途遙遠,來回所費時日很多,各位離家在外不容易。來,我先敬每人一口酒,算做啓程酒,只能每人喝一口啊,千萬別多喝!”
馬伕當中,當然有劉緇派來的人,劉緇要報復李勤,首先得弄清楚李勤到底住哪兒啊,只說富平,富平大着呢,或者是假話,他不住富平,得有個具體地方纔行啊!
普通馬伕都是苦哈哈討生活的,都明白必須要聽僱主話的道理,所以李勤說讓他們喝一口,他們就真的只喝一口。可混在裡面的兩個劉緇家丁,卻偏偏不聽話,一個偷偷多喝了一口,而另一個則多喝了兩口。他倆心中都想:“多喝了又能怎麼樣,看你能發現不,偏多喝,氣死你!”
見衆人都喝完了酒,李勤這才道:“各位,剛纔我給你們喝的是毒酒……”
聽了這話,馬伕們盡皆大驚,這個僱主怎麼害人啊,讓他們喝毒酒,剛纔劉緇的模樣他們可看到了,半死不活的樣子,還不能受風。可他們和這僱主無冤無仇,爲什麼要害他們呢?那兩個劉緇的家丁更是大駭,全身哆嗦起來。
李勤接着道:“但喝一口是沒事的,兩天之後,隨尿排出,毒性自解,可多喝就不行了,你們誰多喝了,趕緊說出來,我告訴你們解毒之法,快點出來,人命關天,可不是鬧着玩的!”
兩個劉緇家丁聽了這話,腸子差點沒有悔青,早知這樣學普通馬伕只喝一口酒就成了,幹嘛要多喝啊,這不是找死呢嘛!性命關天,他倆哪敢裝什麼硬漢,趕緊跑了出來,給李勤跪下,哀求解毒之法。
李勤看了他倆一眼,嘆氣道:“自作孽,不可活也!我僱用了你們,你們便要聽我的話才成,可你們偏偏不聽,這說明你們有異心啊,可是半城兄派你們……送我回家的?”
兩個劉緇家丁心中叫苦,趕情人家看出來了,這還裝什麼裝呀,只好拼命磕頭,承認是奸細。
李勤道:“你們指認一下,誰還是你們的同夥……算了,不用指認了,我心如明鏡,早就清清楚楚了。”
這倆家丁一起搖頭,都說沒有同夥,也確實是沒有,派兩個人就不少了,再多反而容易露出馬腳,當然他倆的馬腳露得也不慢,很有速度!
李勤嘿了聲,不理他倆,衝吳小三等人一揮手,叫道:“上路!”衆人各就各位,大隊車馬向西北方向進發。
兩個家丁見李勤不理他們,嚇得六神無主,只是不住地哀求,求李勤可憐他們,因爲他們家中還有八十歲的老母,還有妻兒要養,聽了劉緇的派遣,也屬無奈。
李勤走在隊伍的最後,見他倆哀求不止,只好道:“看你倆年紀不過二十,卻家中都有八十多歲的老母,年過六十了還能生養出你們,老人家真是不容易啊!也罷,我便告訴你們解毒之法吧!”
他頓了頓,指了指跨下的黑馬,道:“解法是以毒攻毒,你們需尋到一味藥液,名叫馬肚靈,要不落地時喝掉才行。其實這味藥就是馬尿,必須是公馬的馬尿,而且得是早上第一泡,喝得越多,毒解得越快。記住,一定要在馬尿未落地之前喝,不能用碗什麼的接,那也算落地的。隨便你們信不信吧,反正命是你們自己的!”說罷,打馬跟上大隊,揚長而去。
兩個家丁面面相覷,齊聲道:“馬尿,還不落地的?”
其中一個道:“你信不?”
另一個臉色難看,道:“你敢不信麼?命可是自己的啊,而且我剛纔多喝了兩口,現在就覺得肚子開始痛了,是不是毒性發作了呀?”
前一個驚訝地道:“你比我還多喝了一口?那找到公馬,你先來,我讓着你……”
“不不,你先來……”
“還是你先來……”
李勤帶着大隊行進,曉行夜宿,路上非止一日。他們人馬衆多,路上雖不太平,但小股強盜不敢騷擾他們,而大股強盜又沒碰上,是以一路行走,便也平平安安。
這日,終於回到了富平地界。李勤得了這許多財物,自然不會先進城,免得被湯介看見,硬分一些去。他帶着人繞了個彎,趕去扶角村。
待快到了村口,遠遠地,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向這裡奔跑而來,竟然是小馬超!
馬超滿臉歡喜,邊跑邊叫:“李叔,你終於回來了,小超天天在這裡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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