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舉着戰旗,縱馬撒歡兒,他身邊的扶角騎兵轟轟叫喊,想要吸引匈奴兵的注意力,以便減輕扶角步兵的壓力!
可他們喊了好一會兒,卻見匈奴兵撤回,可撤回的速度卻很慢,而且人數也不多,似乎只有衝過去的一半人,塵土飛揚中,他們也沒法看到匈奴兵後面的戰場!
典韋道:“好象少了不少的人啊,難不成剛纔咱們的人得勝了,射死一大片?”
烏蛋子卻叫道:“別管那麼多了,先撤吧,往遠了撤,你沒看着他們過來了呀!”
有幾個扶角騎兵卻叫道:“看到了看到了……”卻誰也沒動地方。
烏蛋子氣道:“看到了還不快走……咦,看到了看到了!”他也叫了起來。
典韋往匈奴兵那裡看去,忽地他大笑起來:“一地的白羽,那是箭桿啊,他們真的被成片地射死了!”
匈奴兵呈散兵隊形撤回,兵力一分散,便露出了後面的戰場,一地白羽,遍地死人死馬,就算離得遠,可那麼一大片的地方,也不會看不見的!
原來匈奴兵是戰敗回撤,典韋高興起來,叫道:“少爺打贏了啊,很快就會過來的,不如咱們當把先鋒,前後夾擊……乾脆咱們去找匈奴兵的本部吧,見着戰旗就射,射完就跑!”
扶角騎兵個個熱血沸騰,都渴望立功,積極尋找戰機。誰也不願意再誘敵了,尤其是烏蛋子,他誘敵甚至還裝過女人,以前無所謂,他是小兵一個,可當了屯長之後,卻經常被別人取笑,所以只要能不誘敵,他就不想再誘!
烏蛋子叫道:“反正咱們也得往遠了繞,不如干脆就繞到匈奴兵的本部去,踹了他們的陣營,踹完就跑!”
扶角兵們叫道:“對對,亂射一通,踹完就跑!”
意見迅速統一,立即執行,這支騎兵小隊縱馬前衝,去主動尋找戰機了。這種不是敢死隊,卻帶有主觀意識,積極尋找戰機的小建制軍隊,在封建軍隊中很少出現,至少在北地郡的地方軍隊中,四十二年裡,從沒出現過。不是半夜踏營,卻打完就跑的戰術,也從來不是以防守爲主的郡兵們所採用的戰術。
後面大隊的匈奴兵追來,卻因離得很遠,想要追上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典韋帶着扶角騎兵,橫衝直撞地向劉十一帶領的大部隊衝了過去!
匈奴大部隊,仍舊在行進中,人人都知道後面發生了戰鬥,可人人都相信獲勝的會是自己一方,整支千人隊都過去了,打敗?這是不可能的,廉縣總共纔多少漢兵!
劉十一這時已經不犯困了,他道:“剛纔怎麼吹角了,乞兒麻的千人隊上去了?”
格勃巫卻有種預感,似乎後邊發生了大麻煩,做爲一名巫師,他經常會有這種或那種的預感,如果不事先做好“準備工作”,那他十次裡頭有九次的預感不靈,而現在正好就是他沒有做準備的時候,所以就算有預感,也不敢照直說出來,免得說錯了丟人。
格勃巫道:“是的,乞兒麻的軍隊上去了,估計是他的兩個兒子遇到了麻煩,他這個當阿爹的不着急,難道我們還着急麼,達索和披索又不是我們生的!”
劉十一嘿了聲,道:“估計也不是啥大麻煩,要是大麻煩,早就有人來告訴我了。這個乞兒麻也真是的,胡亂吹角,弄得我也嚇了一跳,看他回來後我訓不訓他!”
格勃巫笑道:“對,好好訓他一頓,這樣分東西時就能少分些給他了!”
劉十一也笑了起來,又灌了口酒,接着迷糊去了!
可格勃巫卻越想越不對勁兒,到底扶角軍是從哪兒來的,突然間就蹦出來這麼一支軍隊,真是讓人奇怪。他不出聲,默默地離了劉十一的身邊,向後面奔去,叫過一名匈奴兵,問道:“剛纔那個報信的小兵呢,回去沒?我有話要問他。”
匈奴兵一愣,人家是來送信的,當然送完信就走了,他搖了搖頭,道:“不在這裡了,不過他們送來的十夫長,在大車上躺着呢,問他行不?”說着,用手一指隊中一輛大車。
格勃巫嗯了聲,來到那大車的跟前,就見十夫長目光呆滯,腿上綁着布條。格勃巫用馬鞭捅了十夫長一下,問道:“後面到底來了多少扶角兵,他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這十夫長神志不清,嘴脣動了動,喃喃地說道:“扶角軍來啦,扶角軍來啦!”別的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格勃巫只感到一陣厭煩,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他停下戰馬,慢慢地落到了隊後。他想起了父親大德巫和他說的話,做爲一名巫師,要想得到匈奴王侯的重視,那麼在說預言前,小心謹慎地做準備,一千次都不嫌多,可要是胡亂出口,把預言說錯了,只一次就全完了。
格勃巫心想:“不行,我得親自去看看,如果真有什麼麻煩,劉十一不糊塗了,他再問我,讓我算一算,我卻算不出來,那豈不糟糕?乞兒麻爺幾個死不死的誰在乎,可我要是說不出來啥,我就得失寵了,那可完蛋了!”
身爲巫師,如果失了王侯貴族們的寵信,只能被驅逐出部,甚至被除死,命運連普通牧民都不如,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格勃巫一直站在路邊不動,他很清楚,不管麻煩會不會得到解決,一會兒都定會有人來報告,他要提前得到消息,從而做出判斷。做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會身邊留人,否則豈不是等於告訴別人,他這個巫師說的預言,並不是事先預測出來的嘛!
等了好半天。忽然,遠遠地他看到幾名匈奴兵狂奔而來,而奔在最前面的那個,正是剛纔來報信的匈奴兵!
這是得勝了,來報功的?看來還是小麻煩,已經解決了!真是無趣,打退幾十個漢兵,這算什麼功勞啊,也值得着跑這麼快麼!
又向這幾個匈奴兵的身後看去,格勃巫首先看到了乞兒麻的戰旗,他心中納悶兒,怎麼回事,戰旗怎麼被扯爛了,真是太不象話了!打旗那個人,還有身後的那些人……這不是漢兵嘛,是扶角軍吧!
格勃巫滿頭的小辮子嚇得全都立起來了,有沒有搞錯,扶角軍打過來了?他們到底多少人啊,能穿透乞兒麻的千人隊,還搶去了戰旗,這得是啥樣一支軍隊,不得好幾千人啊?難道是漢軍的援軍大部隊到了?
格勃巫不是勇士,相反做爲巫師他很愛惜自己的生命,他一直活得很滋潤,很幸福,兩軍開戰也從來輪不到他上戰場,殺人放火他見得多了,可要被殺卻是頭一回!
匈奴兵們也看到他了,叫道:“快逃,扶角軍來啦,扶角軍來……”
格勃巫可沒有衝去救人的打算,他立即調轉馬頭,還沒等起步,就聽後面傳來慘叫聲,回頭看去,就見奔來的幾個匈奴兵全被射翻,而奔在最前面的那個扶角兵,手持大旗的那個,竟然對準一個倒地的匈奴兵,一旗杆子刺去,藉着馬奔的衝力,雙臂齊揮,竟然把那匈奴兵給掄了起來,由於這匈奴兵身上綁着皮條,連戰馬都被從地上掄了起來,掄到離地幾尺,皮條斷掉,而那匈奴兵卻被掄到了天上,脫離旗杆,直飛出好幾丈遠,才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格勃巫直嚇得魂飛天外,我地天吶,這哪是人啊,這簡直就是一個人形妖怪,是個怪獸啊!
縱馬便奔,後面傳來一聲大叫,他卻不敢再回頭看了,而嗖嗖聲響,有箭射來!格勃巫沒有帶皮盾,他是巫師,又不用上陣,手裡只有個馬尾毛做的法器,沒有武器啊!
頭也不敢回,就是拼命地跑,只盼能離妖怪們遠點兒!驚駭之下,格勃巫也叫了起來:“扶角軍來啦,扶角軍來啦!”
典韋的浮雲馬,可受不住剛纔他掄人的勁力,只馱着他一個人就夠嗆了,他挑人不說還挑馬,浮雲再怎麼神馬也受不了啊,撲到在地!
典韋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叫道:“你這破馬,竟然摔我!”
烏蛋子從他身邊馳過,叫道:“典虎軀,你這丟人現眼的東……軍侯好本事!”及時想起,典韋可是他名義上的上司呢!
扶角騎兵紛紛從典韋的身邊經過,異口同聲地大誇,說軍侯好本事,可卻誰也不等他一下!
典韋檢查了下戰馬,見只是摔破了皮毛,他翻身又上馬,浮雲馱着又顛顛地跑了起來,可速度卻明顯慢了下來。典韋氣得直叫:“又落到最後了,我真得換馬了!”
格勃巫被後面名叫“扶角軍”的妖怪,嚇得三魂七魄各飛走一大半,以前他盡拿妖怪嚇唬別人,可這回妖怪把他給嚇唬住了,這世上真有妖怪啊,不是傳聞,而且大白天的就敢出現,這得是多猛惡的妖怪啊!
一邊奔跑,格勃巫一邊大叫:“扶軍角來啦,扶角軍來啦!”在看到後隊的匈奴兵時,他不停地揮舞着手中的法器,希望匈奴兵趕緊來接應他,從妖怪的口裡,把他搶救出來!
然而,驚慌失措之下,格勃巫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當然,這種情況下,就算他能想起來,他也依然會這樣叫喊,這樣揮舞的,他怕死,他怕丟了性命啊!
那件重要的事就是,他是巫師,他是傳大的預言家大德巫的兒子,他是下一任偉大的預言家,他不可以亂說話的,更不可以這麼亂喊,更加不可以連喊連着揮動法器的,他的身份決定了他不可以這樣做!
匈奴兵們回過頭來,看到格勃巫這個樣子,全都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