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遠離

“如果不介意的話, 就留下來吃晚飯吧。”川奈擡了擡手,示意了一下,“買了這麼多菜, 不吃掉的話很浪費喲。”

川奈熱情的邀請, 高橋美緒是肯定留下來了, 高橋美緒留下來的話, 高橋美咲和宇佐見秋彥自然也留了下來, 而小野寺律和高野政宗本來就住在黑子家旁邊,與其回家燒,不如在這裡和大家一起吃。

黑子只會做水煮蛋, 高野和宇佐見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於是做飯的自然就是兩個女孩子, 和兩位額……小野寺和高橋美咲。

吃完晚飯, 將其他人都送走了之後, 黑子送川奈回學校宿舍。

“阿哲,你之前和我說的, 青峰君和黃瀨君的事情,是真的嗎?”走在路上,川奈忽然想起了這件事,頗爲好奇的問道。

黑子搖搖頭,“我開玩笑的。”忽然聲音極輕的說了一句, “我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以川奈的聽力, 自然不可能忽略了這一句話。“怎麼了?阿哲?你們籃球部的人不是一向都很要好的嗎?”

黑子搖搖頭, “大家確實都很好, 可是……”黑子咬咬脣, 忽然換了一個話題,“奈奈, 你覺得我籃球打得怎麼樣?”

“很爛。”川奈誠實的說。確實,在她的印象裡,黑子的體力很差,力量也不夠,投球命中率基本上是負數。

“是啊。多虧了青峰君,我才能支持下去,沒有放棄籃球,而多虧了赤司君,發現了我特殊的天賦,我才能夠進入一軍,和大家一起打球。”黑子停下了腳步,川奈也隨之停了下來。

“只是,除了我,其他人都是真正有天賦的人,隨着時間的流逝,大家的能力逐個開花,我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了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可是,如果僅僅是這樣的,黑子你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川奈太瞭解了,黑子的固執和堅持。雖然平常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樣子,但是一旦決定了某一件事,一般人很難動搖黑子的信念。

尤其是,他已經熱愛了這麼多年,並且會一直熱愛下去的籃球。

黑子難得的微笑了一下。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如此瞭解你,是一件最幸運不過的事情了。

但是那微笑不過是曇花一現,尚未完全綻放,就消失了。

“因爲每一次的比賽,大家都能取得壓倒性的勝利,尤其是被譽爲‘最不可阻擋的得分手’的青峰君,總是能讓對手感覺到不可逾越的差距,到最後,對手甚至已經喪失了比賽的鬥志了。”

“什……”川奈震驚的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她對青峰君瞭解的不多,但是聽黑子說,他和他一樣,是把籃球當做生命一樣熱愛的,同樣把網球當做生命的川奈可以理解,如果你的對手因爲你的強大而失去了鬥志,是多麼一件痛苦而無奈的事。

世界上很可能又會失去一個熱愛網球或籃球的人。

“青峰君現在基本上已經不來參加部活了。”黑子擡起頭,看向漆黑的天幕,“他說,‘反正訓不訓練也沒差吧。’而且,我的能力,是爲隊友而生的。”

“就是那個misdirection嗎?”

“是的。我的籃球,是無法單獨一個人存在的。可是,因爲每個隊友的實力都太過強大,團隊合作也已經越來越不需要,只要勝利。打球的初衷……大家似乎都漸漸忘卻了。”那,最初的快樂。

只要勝利。

“嘛,中二期到了嘛。”川奈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饒是一向鎮定的黑子也禁不住微微變了臉色。“吶,黑子,你也知道,我以前也和你現在的隊友一樣。”川奈微微低頭,垂下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盲目的追求勝利。”

“但是……”但是你現在已經……黑子突然明白了,川奈已經成長蛻變了,但是他的隊友們,還僅僅是開花而已。

“可是,現在日本,已經根本找不到‘奇蹟時代’的對手了,即使是‘無冕的五將’,也不可能。”黑子搖搖頭。川奈的蛻變,是因爲兄長的引導,和外界的壓力與期待,但是對奇蹟時代來說,他們本就已經站在了巔峰。

“我曾經勸過青峰君,對他說‘與你匹配的對手,一定會出現的。’那時,青峰君還願意相信我,和我一起期待着……可是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黑子的聲音很輕很輕,幾乎快要消失了,川奈卻能夠深切的體會到他語氣中的無奈和悲傷。

可惜,她什麼忙也幫不上。

誠如黑子所說,‘奇蹟的時代’已經站在了巔峰,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能打敗他們。不過,她還是有能做的事情的。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想當初黑子鼓勵他一樣,堅定的相信他,支持他。“黑子,那個人一定會出現的。”

黑子轉過頭看着川奈,即使是在夜晚,他也清晰的看見的那雙紫羅蘭的眼睛裡的理解與支持。

“謝謝你,奈奈。”黑子微微笑了起來,“我又有信心了。”

“對了,其實我比較建議你退出籃球社哦。”兩個人又開始往學校走,川奈忽然想起來。“畢竟,理念不同,就算黑子你忍着不說,到最後很可能造成不好的後果喲。”

“……我會考慮的。但是目前,我還是想要和大家一起打球。”黑子頓了一下,才說。

送川奈回到女生宿舍樓,黑子站在樓下,一直等到燈光亮起,川奈在窗戶上衝他揮了揮手,才轉身離開。

目送黑子的背影消失,川奈轉過頭,看向另外一張空蕩蕩的牀鋪。“五月……”

第二天是週六,川奈早早的起牀完成了晨練之後,稍微收拾了一下,揹着一個小包就走了。跡部家的車子已經停在校門口等她了。

跡部宅非常的華麗,不論來過多少次,川奈總會在見到它的第一眼爲之驚豔。無怪乎被周圍的鄰居稱爲‘跡部白金漢宮’。

剛下車,就有一隻毛茸茸的東西猛的撲上來,川奈一個趔趄,幸好身邊的管家眼明手快的扶了一下,川奈纔沒有摔倒。

“早上好,peter。”川奈笑眯眯的揉了揉peter的腦袋,狗狗的尾巴在身後歡快的搖來搖去。

鬆開peter扒拉着自己的爪子,川奈向主客室走去。“小景又和隊友們在訓練嗎?”川奈對於每次週末回來都看不見跡部已經習慣了。

“是的,川奈小姐。”管家拎着川奈的包跟在她的後面,“您想喝點什麼?”

“和以前一樣,香草奶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