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只是夢(下)

齊佳魅“假戲真做”之後,立即按照計劃聯絡了尚都方面,原本以爲可以順利進入尚都的控制範圍,接着實施下面的計劃,未曾想到尚都雖然願意“相信”她,卻讓她去美國。

齊佳魅當時就已經處於崩潰邊緣了,因爲這個結果是曾經籙夢升告訴過她的——籙夢升曾經清楚說過,無論如何,他們的計劃最終的目的是將齊佳魅送到美國,讓齊佳魅在美國爲唐術刑推波助瀾一把,因爲段龍的事情遲早會牽連唐術刑。

當時,齊佳魅才明白,自己的行爲是無比的幼稚,這種低級幼稚的計謀在萊因哈特希眼中,就像是三歲孩子和大人玩捉迷藏,以爲遮住了臉,別人就找不到自己了一樣。

於是,齊佳魅準備硬闖地下尚都,去殺死她認爲躲藏在那裡的萊因哈特希,卻在關鍵時候被籙夢升找到,並且洗腦,以她那段悲哀的過去作爲基礎,真的認爲自己已經徹底背叛藥金,投入了尚都的懷抱當中。

“這就是真相?”唐術刑有些不願意相信。

“不,真相不止這樣。”白衣主持道,“在她內心當中最不願意回憶起的不僅是那幾百條人命。”

唐術刑問:“還有什麼?”

“是一種暗示,籙夢升的暗示,她殺死那幾百個門徒這件事雖然表面上籙夢升在制止她,可實際上算是暗示她那樣去做。”白衣主持道,“這就是她內心最無法接受的東西,說直白點,她的一生就是處於操控當中,屬於棋子中的棋子,萊因哈特希將籙夢升當棋子。而籙夢升將她當做棋子,這其中的概念已經徹底混淆了,就算她一直能回憶起來。也會徹底混亂,所以。維持現在這個狀態是最好的。”

唐術刑看着白衣主持那副模樣,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白衣主持看着坐在那不發一語的齊佳魅道:“不得不說,籙夢升在某些方面有些類似萊因哈特希,做事似乎沒有任何感情,藥金中的很多負責人,都屬於籙夢升收養並且親手培養長大成人的孩子,不過在他收養對方的那一刻開始,實際上他的利用計劃也就開始了。齊佳魅原本心中就很清楚這一點。但單純從感情上,她個人是無法接受的,所以籙夢升在雙重暗示下,她纔會去殺死那幾百名門徒,又在感情的基礎上,忽略自己被暗示才下手的這個事實,硬生生認爲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個人所爲,與其他人無關,最殘酷的是,籙夢升還利用了齊佳魅這些不願意回想起來的回憶。對她進行所謂的背叛洗腦,不過無論怎麼算,最終大家還是沒有算過殘酷的事實。”

唐術刑皺眉:“殘酷的事實?”

“對。那就是段龍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突變體,這就是最殘酷的事實,不管對萊因哈特希來說,還是籙夢升來說,亦或者對在這裡真正見到段龍的你來說。”白衣主持看着擂臺遠處,“在這之前,你們都以爲段龍也許是世界上另外一個唐術刑,所以,你們全力去爭取他。卻沒有想到段龍僅僅只是一個小人而已,同時也不具備真正的突變體資格。萊因哈特希也不會用他,最終他被拋棄在了這個鬼地方。”

唐術刑點頭:“是。人算不如天算,第三回合怎麼算?”

“第三回合……”白衣主持說到這停頓了下,“我只能告訴你,以後的齊佳魅應該不會迷茫了,人都是這樣,需要看清楚一些殘酷的現實,完全面對自己的過去纔可以,你、白戰秋、那錦承、齊佳魅,乃至於所有人都是這樣,包括我曾經也是這樣,一旦沒有正面去面對過去,不管你身體再強大,內心也會有薄弱的地方。”

唐術刑忽然明白了,白衣主持並不是在玩弄他們,而是在教導他們如何讓自己強大,雖然用的辦法表面上看起來有些變︶態,不過從現在來看,效果似乎不錯。當然,唐術刑更加在意的是,白衣主持所說的,曾經他也是那樣,似乎這個白衣主持在曾經的某個時間段,也被困在過去中走不出來。

“好了,接下來輪到你了。”白衣主持面朝唐術刑,“你準備好了嗎?”

唐術刑點頭:“我不知道你要對我做什麼,但是我沒有什麼不敢面對的過去。”

白衣主持原本擡起來的手又放下去:“如果你發現,如今你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夢呢?”

“什麼?”唐術刑問,“你說什麼?”

白衣主持朝着周圍一揮手,緊接着幻境開始崩塌,周圍的一切變得空白,周圍的環境看起來瞬間變得與萊因哈特希的絕對領域一樣,而那錦承、齊佳魅和白戰秋也消失不見。

唐術刑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術,但還是下意識叫着其他幾人的名字,尋找他們的蹤跡,遍尋許久後,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其實他們只是你的想象而已,只是想象,實際上他們並不存在!”

唐術刑猛地回頭,看到自己身後站着一個閃着白光的人,他用手臂擋住眼睛,等雙眼完全適應之後拿開,卻發現眼前站着的是萊因哈特希。

“你變成他的模樣也沒什麼用。”唐術刑搖頭道。

對方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那個設下幻境的施術者?”

唐術刑心頭一驚,但立即反駁道:“不可能,如果你是真正的萊因哈特希,先前你要做的就是稍微加重點手段,就可以讓他們三個人完全崩潰,死在我們跟前,還能欺騙我,其實他們的死也都只是幻境而已。”

“是嗎?”施術者看着唐術刑,“如果有一個可以永遠離開的機會,你願不願意離開?”

“什麼意思?”唐術刑皺眉表示不明白。

施術者輕輕揮手,唐術刑發現周圍的幻境再次崩塌,緊接着樓房像樹木一樣從地底長了出來,周圍也開始出現了人羣,不少的人陸續從唐術刑身邊跑過,有人還在放着鞭炮,像是在慶祝新年一樣。

唐術刑站在人羣當中,看着對面人羣中的“萊因哈特希”,搖頭道:“你想做什麼?”

“讓你解脫呀,帶你回家,你願意嗎?機會只有這一次。”對方笑眯眯道,“只要你點點頭,我可以讓你馬上留在這裡,留在過去,送你回到過去,避免你經歷這一切。”

唐術刑搖頭:“你說的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就算我沒有經歷這一切,這一切都還是會發生,你應該明白嗎?”

對方從人羣中慢慢走出來:“唐術刑,幾顆聖物都是你去找到的,若不是你找到了那些個聖物,打消了萊因哈特希最大的顧慮,全面戰爭又怎麼會爆發呢?你只要不出現,全面戰爭就不會爆發,人們就不會流離失所,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喪命!”

唐術刑看着四下,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看着那些個孩子在後巷中奔跑着,點着爆竹和煙花,再一轉身,他看到仲永從旁邊那家店鋪中走出來,與他一同走出來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自己正在給仲永塞錢,仲永手中還提着一袋子吃喝的東西。

唐術刑立即想起來了,那是至少十五年前的某個元旦,那年他正好接了一趟活兒,賺了些錢,想着仲永沒吃沒喝的,就上超市買了點東西過去,去的時候發現仲永感冒了,自己臨走的時候又拿了錢讓仲永去醫院。

接下來,自己會去哪兒呢?對,會去看娜娜和獨獨他們。唐術刑忍不住跟着自己往前走着,看着自己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不由自主低頭看了看現在的自己,渾身的血污,穿着奇怪的戰鬥服,武裝帶上插着彈夾。

“以前多好呀,那時候也會覺得危險,但現在更危險不是嗎?”那人在唐術刑背後輕聲道,“還是以前好,你可以選擇回到從前,過從前的那種日子,其實你很喜歡不是嗎?”

唐術刑不語,只是跟着從前的自己走着,心中想着再走100米得轉彎了,然後繼續前進,接着自己會在門口的小超市買一點零食還有啤酒之類的,啤酒是給娜娜的,原本自己不贊成她喝酒,但是過節嘛,適當喝一點也行。

對了,走到樓下的時候,就碰到他們母子了。唐術刑走到拐角處停下來,果然看到自己遇到了娜娜母子,獨獨高興的抱着裝滿零食的口袋,跳下來要去親唐術刑。

“你看,其樂融融多好呀,你期待的就是這樣的日子。”那人繼續跟在後面說,“而且,在過去的世界中,你的債也已經還光了,沒關係了,你可以重頭開始。”

唐術刑搖頭,低聲道:“沒有人可以回到過去,回去是遙不可及的,你只是將我心中的回憶具體化,形象化了而已,就算我點頭說我願意,你也僅僅只是將我禁錮在過去的回憶當中,生活在幻境中,實際上我只是被永遠困在了副24號監獄,僅此而已。”

那人站在唐術刑後方,摸着牆壁道:“你可以當這一切都不是幻境,這麼真實,你爲什麼偏偏要去破壞呢?你可以藏在這裡,什麼都不用管,就算有一天你的肉體消亡,你的精神也會永遠活在幻境當中,這不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夢寐以求……”唐術刑低聲重複着那三個字,“那你呢?你爲什麼不一直活在幻境當中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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