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押着她的幾個黑衣男子搬來了一張鐵椅子,兩隻扶手和兩隻椅子腳上都帶有皮扣。
葉小北忍不住握拳瑟縮,想張口說話,卻發現自己沒出息地失聲了。
人在恐懼的時候很容易說不出話來,現在的葉小北就是這樣。
她怔怔望着這張冷硬的鐵椅子,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惶然間,她想起宋邵霆剛纔給她的手機,可那有什麼用啊,她根本不知道宋邵霆的手機號碼。
何況打給他,他也不一定會來救她。
她根本就是求助無門!
她只能乾巴巴地問道:“先生,請問我哪裡得罪你了嗎?有話咱不能好好說嗎?”
對方沒有出聲,身材健壯的黑衣男子把她強行摁到了椅子上。
幾個人同時行動,葉小北根本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就已經雙手雙腳被牢牢束縛在了椅子上。
“喂,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你們要濫用私刑嗎?”
她絕望地大喊大叫,不知道自己今年是走了什麼黴運,剛擺脫一個宋邵霆,眨眼又來一個大魔王。
她招誰惹誰了!
“葉小姐,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只要你乖乖告訴我你的身份,還有你的上級是誰?並且把警方已經掌握的資料偷給我,我不僅放你走,還會給你一大筆錢,讓你出國,遠走高飛。”
天花板又響起麥克風的聲音,那男人似乎是在微笑,聲音渾厚緩和,根本不像是在刑訊逼供。
警方警方,又是警方!
她只是一個今年剛參加完高考的孩子而已,看她長得一臉菜鳥,怎麼可能掌握什麼資料呢!
葉小北崩潰地想要否認,可是這樣做只會惹惱對方。
然而葉小北沉默思考的樣子被對方誤認爲是嘴硬,麥克風裡傳出一聲嘲諷的冷笑。
葉小北還沒反應過來,後背已經捱了一記鞭子。
火辣辣撕裂般的痛楚襲來,她頓時冷汗直冒,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靠,痛得簡直想去死了一樣。
緊接着又響起鞭子劃破空氣的聲音,葉小北縮緊了身子,閉上眼睛又捱了一記打。
那凌厲的鞭子好像一把鋼刀,割開了她的皮肉,她再也忍不住地哀嚎出聲,“啊……”
頭頂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那痛楚難以忍受,她緊緊咬住了下脣,殷紅的血液溢出了脣瓣。
“葉小姐很有骨氣啊。”對方陰陽怪氣地讚歎。
本來還在猶豫怎麼編個謊話的葉小北在兩下捱打之後,十分有骨氣地決定死扛着。
如果他們真的要所謂的證據,一定不會捨得打死她。
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葉小北,你一定要撐下去!
身後的男子再次舉鞭,男人卻阻止道:“葉小姐倒是讓我刮目相看,想必硬骨頭的人就算是打十下也不會輕易開口。”
頓了頓,那男人話鋒一轉,冷酷無情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挑一個沒有骨頭的地方下手,看看葉小姐是否還是如此地嘴硬!”
最後兩個字透着濃濃的狠戾,讓人膽寒。
話音落下,房間裡一片死寂,葉小北只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咚……
咚……
咚……
接受到命令之後,房間裡的一名男子從茶几上端起一個托盤,裡面放着一包東西。
翻開絨布,露出一排整齊的銀針。
葉小北因爲疼痛而漸漸模糊的意識在片刻之間警醒,她霍然瞪大着眼睛,那長而翹的睫毛劇烈顫動。
每一根銀針都足有十釐米長,粗細不一。
最細的像鍼灸用的那樣,而最粗的則像是鐵釘。
麥克風裡的男聲似笑非笑,“葉小姐,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無論你問我多少遍,答案都是一樣的。”
那個時候,葉小北的心裡泛起無盡的苦澀,其實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和你愛的人永世隔絕。
她原本還放不下許媽媽,她年紀大了一個人該怎麼生活,但現在炎哲哥哥沒有死,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回家的。
只是小北要先走一步了,如果可以,她一點都不想死。
沒有期待中女人痛哭流涕的求饒聲,葉小北表現出的是超出常人的冷靜。
她靜靜地看着黑衣男子抽出了一根粗細適中的銀針,男人一步步走近她。
葉小北一顆心懸在了半空,可是臉上毫無懼意。
她不斷告訴自己就當是在醫院打吊針,沒事的,很快就會沒事的。
然而當冰冷的針尖刺入她纖細的手指,銳利的針尖消失在指甲蓋下,一點一點地被推入。
緩慢的動作讓疼痛放大,葉小北難忍地皺緊眉頭,小臉被冷汗浸透,嘴脣被咬到發白流血。
“嗯……唔……”她渾身緊繃,發出支離破碎的呻吟。
十指連心,這真是非常殘忍的逼供。
視線越來越模糊,意識越來越昏沉,漸漸的,葉小北滿心都是墜入無邊地獄的絕望與痛苦。
“葉小北!”
突然聽到暴怒冷厲的吼聲。
那是屬於宋邵霆的聲音。
葉小北迷迷糊糊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她還懊惱地心想,爲什麼她在死前想到的人會是宋邵霆,而不是她最愛的炎哲哥哥呢?
“砰”的一聲巨響,門鎖直接被人從外用槍打穿。
緊接着便有十幾個持槍男子氣勢如虹地闖入,進來之後迅速將屋內的幾名男子制伏在地,用槍管頂住了他們的腦袋。
整個行動一氣呵成,那速度和爆發力,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李老闆,請你解釋一下爲什麼我的女人會變這樣?”
伴隨着一陣沉悶的腳步聲,響起宋邵霆那幽冷而帶着股寒峭的質問。
葉小北努力地撐着眼皮,原來不是幻覺,真的是宋邵霆出現了,他是來救她了嗎?
儘管手指還在作痛,背上的鞭痕更是火辣辣地泛着疼,可那瞬間葉小北的心裡也流過絲絲暖流。
麥克風那頭傳出物品掉落在地的聲音,接着便是一陣刺耳的噪音。
套房最深處的臥室,一盞燈被點亮,然後是廊燈。
燈一盞盞亮起,李老闆的聲音越來越近,他顯得很是熱情而驚訝。
“怎麼了霆少?發生什麼事了?我正在裡面開會這外面鬧這麼大動靜…
…”
葉小北看到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從臥室裡出來。
方方的國字臉,皮膚略黑,戴着一副墨鏡,脖子裡還有一條很粗的黃金項鍊。
他見到宋邵霆的時候面帶笑容,被客廳裡的景象給驚嚇到了,不可思議地繼續說道:“喲,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都是一場誤會,兄弟們把槍收起來吧?”
這句兄弟們是對着宋邵霆的手下說的,因爲他自己的手下一個個全被腳踩在地上,臉着地,側臉抵着黑洞洞的槍口。
宋邵霆的手下們根本不給李老闆面子,對他的話不予理會。
李嘯天尷尬地假聲咳了咳,走到宋邵霆身邊訕笑,“霆少,大家都是朋友,你這麼大陣仗豈不是傷了和氣?讓大家都把槍收起來,老哥年紀大了不禁嚇啊。”
宋邵霆擡起眼,脣角輕輕揚起,整個人透着股危險陰冷的氣息,“李老闆,生意歸生意,和你帶走我的女人並且用刑是兩碼事,你應該知道我,你是打算留下一隻手,還是一隻腳?”
宋邵霆話音剛落,跟隨着李嘯天一同出來的保鏢立馬掏槍。
然而,他的手才舉到半空,還沒來得及將槍瞄準宋邵霆,就只聽到“砰”的一聲輕響。
保鏢腹部中彈,鮮血飆出,軟軟地倒了下去。
李嘯天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立馬阻止了他身後另一名保鏢。
他的人都被控制,敵強我弱,怎麼可以再衝動?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形跡可疑的小女警,在短短一夜之間就俘獲了宋邵霆,讓他爲了她可以不惜和自己翻臉。
要知道,他們雙方的合作已經長達三年,和他撕破臉皮,對宋邵霆絕對沒有太大的好處。
可他爲了這個小女警,居然真的這麼做了。
“霆少,這個女人可是警察啊,這種便宜貨色你玩玩就算了,可別一時糊塗……”
“你給我閉嘴!”宋邵霆怒斥出聲,黑眸陰鶩,看得人心發寒,“李嘯天,我的女人你沒資格評價!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背後動的手腳,我本來想對你睜隻眼閉隻眼,可是現在,你觸到了我的底線。”
“宋邵霆,你要過河拆橋嗎?”
饒是李嘯天這樣久經商場的大人物,在面對宋邵霆那股狂傲的怒火時,也經不住有一點點的膽戰心驚。
“不,我只是丟棄一枚礙眼的棋子而已。”男人涼薄的脣瓣吐出冰冷的字眼。
李嘯天渾身發寒,實在是他寡不敵衆,處於完全的劣勢。
“宋邵霆……”有微弱的聲音在喊。
看到被綁在椅子上,氣息微弱的葉小北。
宋邵霆心一緊,恨不得將李嘯天那老傢伙千刀萬剮。
他疾步衝過去,看到葉小北滿嘴的鮮血,一滴一滴彷彿在他心口上燒出一個洞。
“都說了不許亂跑,蠢女人,打個電話你跑到哪裡去了?”宋邵霆臉色鐵青,態度也不好。
但用手撥開她凌亂貼在臉上髮絲的動作卻是絕對輕柔的,生怕弄痛了她一般。
“宋邵霆……別殺人……”葉小北有些艱難地開口。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這個場景實在是太可怕了,她不想再經歷一次惡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