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時空通道總算出現光亮,耳邊迴響着痛苦的慘叫聲。
秦白看着眼前漫天的骷髏頭聚攏在一處,只能依稀間瞥到其中有一道正在掙扎的狼狽身影。“那就是……蔡亮伯?嘶!沒想到熊孩子長大後連做夢都是這麼的與衆不同……”
其實這倒是秦白錯怪他了。
雖說常做惡者有心魔,但也總需要一個觸發的條件。
眼前這些骷髏怪物,雖說本身是蔡亮伯心中的戾氣所化,但前提是秦白夢境主宰主動技能激化,才能達到的效果。
慘叫聲中,那道狼狽的身影痛苦的掙扎着,身上的血肉逐漸被這些怪物所吞噬。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救我啊!”
蔡亮伯開始劇烈掙扎着,卻無力,最終眼神渙散,居然在夢中暈死了過去……
“先到這裡吧。”秦白揮了揮手,看着眼前昏暗的世界開始斗轉星移。“系統啊系統……你這種懲治人的方法雖然有奇效。但如今和諧社會,還是用開明一些的辦法吧。”
伴隨着秦白的動作,這些骨頭的骷髏怪物身體逐漸變白,最終化作彩色泡沫狀消失在天際……
環境開始快速變幻着,最終定格在一個頗具時代感的小鎮裡。
一身冷汗的蔡亮伯尖叫着再次從驚恐醒來,他這時才發現周圍的鬼怪與骷髏頭早已消失不見。
可眼前這一幕卻是格外熟悉?時間回溯,一點一滴記憶自心頭浮現在心中。
“這是……外婆?”
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夢迴六歲那年。
“過來啊,小亮。”外婆站在一棵榕樹下,笑容仍舊慈祥,還衝着自己招了招手。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這一幕,記得這一次相遇不久之後,這個老人就離他而去了。
只是現在他對不久前的鬼怪還心有餘悸,所以尚且不敢輕易動彈。
榕樹下那個滿臉皺紋,笑容慈祥的外婆向着他這邊緩緩走來。“傻孩子,難道不認識外婆了嗎?”
聽到這個熟悉而又和藹的聲音,剛剛受過一場驚嚇的蔡亮伯終於忍不住撲進了老人懷中。“外婆,嗚嗚嗚……!”
“傻孩子,別哭。”
背部被寬大的手掌輕輕拍打,他再一次回到了那個被家族寵愛的孩子。
親人的溫暖在心中徘徊。
剛纔被惡鬼撕咬的噩夢創傷即將逝去……
“你這個小兔崽子,給我過來!”不過就在他心情逐漸要安定下來時,耳朵被人猛地揪住扯動。
他呲牙咧嘴擡頭看去,卻是一直對他很寬容的父親。
“爸,你?”
“你什麼你?趕緊給老子寫作業!”
一向態度平和的父親,這時候卻好像是吃了火藥,緊接着頭頂上就掉落下來足有桌子高低的一大堆練習簿。
蔡亮伯還沒反應過來,屁股上就捱了一大腳。
“還等什麼呢?等老子給你翻作業本呢!?”
“看什麼!給老子寫完再休息!”
蔡亮伯簡直要瘋了!
還想思考人生時,屁股上又捱了一棍子。
和藹可親的外婆這時候也消失不見了,只能看到父親鐵青着的臉。
在夢中時間流逝的很慢,他硬着頭皮,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麼將這些作業寫完的。
剛寫完這些作業,頭昏眼花的時候,頭頂又是落下來一大堆比之前還要多兩倍的作業。那個聲音仍舊是惡狠狠的。“繼續給老子寫!”
一向性格驕傲的蔡亮伯哪裡受過這種苦!
之前勉強做完那麼一大堆作業,那主要原因是被之前的惡鬼吞噬噩夢嚇得不輕。
剩下的原因,那也是看在父親手中棍子的份上……
眼見這作業沒完沒了,他帶着火氣將面前的書本一推。“我寫這玩意幹啥!有用?愛誰做誰做去!”
他此刻的心理,再次恢復到是日後那一副紈絝子弟的心態。
按道理講,往常的時候家中長輩們就開始各種哄着。
在“只要小亮開心就好,不要爲難他了。”這樣的話語中結束。
不過令他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父親”卻一反常態的嚴厲。“你不好好學,從今往後就滾出家門,出去之後別說我是你爹!”
蔡亮伯愣在原地,這種強硬態度讓他頗有些猝不及防。
【走就走!好像誰怕……】
蔡亮伯有心說句狠話。
可眼前的夢境格外真實,即便是他心中有個念頭告訴他這是假的,卻仍舊不由自主帶入了角色。
他愣在原地,怔怔的望着面前這個格外陌生的“父親”。
那個高大的身影看向他,眼中完全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眼神陌生、冰冷。
他莫名感覺很是心慌。
他真的能捨棄這個富家子弟身份嗎?!
如果拋棄這個身份他又剩下什麼?
還不等他深思,頭頂上的棍子又揮舞起來。“還愣着幹什麼?不怕你就給我滾啊!這句話就撂在這兒了,誰攔着我都不好使!”
就在他彷徨之際,耳邊又傳來母親帶着哭腔的淳淳善導。“你爸也是爲了你好,你就聽他一句吧。”
蔡亮伯感覺有微冷的液體從眼眶滑落,居然是久違的淚。
他還是選擇了妥協。
自那一天之後,他的面前好像就擁有了永遠做不完的作業。
這種生活狀態一直維持到他高中時代,他總算苦等來了所謂的“解放”。
再一次跟記憶中那幫曾經熟識的狐朋狗友與社會混混勾結在一塊,他彷彿又恢復了之前那個呼風喚雨的紈絝公子。權利、金錢,同樣的手段收買,人生好不得意。
可好景不長,很快他這些所作所爲就被家裡知曉。
他再次被強行管理。
而且是當着那些“小弟”的面被帶走。
只是這時候他感覺自己羽翼已經豐滿,前些年那些被管教的怨恨一直在積累,在胸腔裡醞釀,在這一刻也終是積累成倍爆發!
他終於下定決心跟父親攤牌。“我用不着你們假惺惺的想要幫我!我有自己的生活!”
“你走!走了你就別再回來!”
推開阻攔的人,蔡亮伯帶着身上積累下來的不少錢準備出去闖蕩。
自那天起,他擁有了挺長一段逍遙自在的生活。天天帶着一大堆人出去吃吃喝喝,一切蔡公子買單。然後想要借用這些關係網開始做生意。
可是他忘了一件事。
自己的真實能力。
還有這些人,事實上看重的只是他的家境。
如意料之內的做生意失敗,欠下不少錢。
他沒臉回去,想要尋求曾經“朋友”的幫助,才發現那幫陪他喝酒吃飯的人來的快,去的更快。
還有人噱笑着告訴他:除了家境之外,他只是條可憐的傻狗!
他去買酒,努力灌醉自己。
耳邊迴響着那句“可憐的傻狗”。
人生如夢,夢若人生。
他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夢,還是現實?
最終這個落魄的身影扶着垃圾桶嘔吐時,倒在路邊剛下過雨的泥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