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爾聰的房子從牆腳外,如刀削一樣垮了,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還是留下一尺寬左右的牆基。
一片片竹籠,泥土滾下幾十米遠的田頭邊。唯有一樹巨大的櫻花巋然不動,春天雷聲滾滾,而片片飄香隨風飄揚,傳遞到灣裡家家戶戶。
爹爹站在牆根下不語,媽媽說只要沒有跨到牆腳就背石頭堡坎吧!爹爹點頭同意。
成羣的斑鳩沒有窩住了,爾聰住在二樓也聽不見鳥叫睡覺也安心。卻讓正福家路過不方便,鄰居們必須繞路而行。
廚房進進出出的人越來越多,有時挑糞的也拈近道。
讀高中回家的爾聰放下揹簍又背石頭,星期天上午還要背一些。直到午飯後才能去上學。好在土地承包了,一家人成天背石頭才做了幾梯堡坎。
以爲萬無一失,卯子山是泥沙地,外面堆的以前修房子倒的是泥沙,遇到大暴雨就會跨踏,每一次垮一點,只是周圍樹木叢生,也顯得無關緊要。
屋旁有一潺潺流水,暴雨如小溪捲走低部的泥土。久而久之形成一懸坎,竹林就盤踞在上面。樹木就紮根沙石間,春天鳥語花香,紅黃相間的櫻花,吸引許多蝴蝶,蜜蜂。院子裡的孩子們就用竹竿掇鳥兒,夏天太熱了就躲在下面乘涼,下自己做的竹塊象棋。秋天在竹林捉竹蟲,玩抓子,冬天在竹林檢竹殼葉燒火烤,烤紅薯,烤洋芋。
爾聰,目明新婚之夜後。爾聰居然要分家,爹爹同意了。
爹爹請來灣裡說話有分量的長輩,親戚,哥哥們來分家。
新房子歸於哥哥,是剛修的新房子,也是兩大間,屋後就是老屋旁的那股潺潺流水。弟弟得到正屋兩間,後面還有一間拖檐,旁邊還有一間豬欄。
垮塌的房子分與爾聰與目明夫婦,樓上有些寬一點的板子大家分一塊 都是松柏樹。
爾聰每天在外,看見清江河長水了都提心吊膽,於是便請岳父幫忙選了地基,擇了日子就開始修房子。由於沒有多的樹料,必須先擇老房子,就搭一個棚子,在裡面吃,住,夏天蚊子多,冬天又冷,就想快點修好。
擇房子那天,爾聰自己挖,一堵牆差一點就倒在身上,不知道爲什麼牆好像打一個轉才倒下,就沒有壓着。
新房子地址選在自己自留地裡,與哥哥房子相隔十幾米,是家裡唯有一點好土,土裡種有各種菜,瓜。
哥哥分有兩個人的土地,爾聰分得六分水田,一畝山土,就是一個人的指標。
弟弟還沒有成家,其他的就由爹爹管理。原來七個人的土地,就這樣分下來。
青狗哥執筆,是寫在糊窗子一樣的紙張上,大家說這種紙不容易變顏色。字特別漂亮,一筆一劃寫的清清楚楚,故名分冠。卯子山的山分成兩部分,爾聰與弟弟榮平一人一半。對面沙家坡一人一半,哥哥就拿後槽一架山。
姑父,壽成大哥,小幺作證。從這方面看出爹爹辦事是公平,公正的,彰顯出一個有文化,有學識的風範。
每年最多收入六百斤穀子,幾百斤包穀,根本養不活一家人。一切就靠爾聰在外面找錢養家餬口。即使想餵豬也只能喂兩隻,多了就沒有東西喂,連打豬草都沒有地方去。
房子承包於灣裡幾位哥哥,首選壽成大哥幾兄弟。不知什麼原因後來沒有參與,而是選了青狗子大哥,只不過,二哥,幺哥都參加了。
灣裡姓譚的都是一家人,可有時也愛分杆兒。
壽成哥有三兄弟,個個虎虎生威,而青狗哥就是他一個人也是灣裡的大哥。都會做石頭牆,都會打土牆,都是年輕氣盛,都會呼風喚雨。
古言說得好,“打虎還要親兄弟,虎落平陽被犬欺。”
房屋兩大間,廚房與臥室中間隔開,堂屋一大間。進升二丈五,高兩丈四。前面有柱頭,過樑挑出去一米二。
基礎一尺五,牆腳一米二。要做角牆,就是要過尺,一米二以上是土牆,到放樓枕付三百五十塊錢。剩餘的三百五十塊錢,上樑時付清。
每天供一餐飯,見葷吃飯。有時候也要打一次牙祭,比如按大門過橋,按樓枕。
木工另外請人做,三塊錢一天,主要由富表叔負責。
也有合同,親兄弟明算賬。由於挖地基時,沒與父母溝通,也沒有與哥哥商議。許多事一邊做,一邊交流。
一切都由愛人目明管理,又是一個勁的下雨,動不動這裡跨一點,哪裡掉一坨。
目明成天喊活路割草,叫人幫忙扎草蓋牆。主要喊二伯,姑父,發友,代鋒大叔與大嬸。
爹爹幫忙挑了一天泥土,後來就又病了。
豔瓊一天喊媽媽,加之挑地基時,華友用炸藥不當,把爹爹家的牛圈給飛石砸了。
炸藥是從目明幺哥家裡拿來的,幺哥也經常幫忙挑地基。
爹爹也鬧過,媽媽有時候也幫忙帶一帶孫女。
爾聰從賓館回來就與媳婦一起去門口砍樹,由於都年輕,見一蔸樹有兩根沙樹可以砍,便一個人砍一根。
樹一倒兩根都倒了,隔着樹倒得的地方,很遠很遠的電線杆一字排開的全倒了。
爾聰感覺闖禍了,趕忙去瞅一下。升手想試一試電線有沒有電,好像後面有人拉了一把。
便把倒下的電杆用手託舉,又齊刷刷立起來了。如今都不知道爲什麼?感謝蒼天有眼。
有一次從醫院路過,赤腳醫生夏萬富說;“我在下面一個勁的拉扎,原來是你把電線杆弄倒噠。”
爾聰一陣冷汗,那一次有驚無險,也沒有放心裡去,一天還是去上班。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愛人與自己結婚時存了七百塊錢,加上每個月有一點點工資。
房子定好上樑那天,爾聰傍晚纔回家,買了幾千響鞭炮。
準備用一部分接牆板,用一部分上樑用。農村講究的是鬧熱,也愛講排場,像爾聰年紀輕輕就能夠修房子的還是少之又少。
師傅還在一個勁的杵着泥土,兩邊四個人用拍板使勁兒的拍。爾聰爬上堂屋垛子,總感覺牆朵晃來晃去。
青哥說嫩牆就是這樣,不用擔心,明天一定擋水(上樑)。
爾聰就站在上面把鞭炮放完,剛剛下樓梯。
“嘩嘩啦啦的響”——
牆垮了,連堂屋的幾根扯牽都打斷幾根。
爾聰便與師傅們交流,約好明天還是繼續,又是毛毛雨,泥土遇見水就踏。
好在終於把瓦蓋上,那天客人,主人熱熱鬧鬧的上樑,親戚們都來恭賀新禧。
客去主人安,大夥兒一起聚集在堂屋結賬,有的在爭論工日記錯了,有的在酒酒後聊天。
一坨泥土掉下來,都往外跑,參與打牆俊娃哥喊,“快跑啊!屋垮噠!”可能是他當過兵,首先講的是安全吧!
外面也掛有燈泡,走遠了黑燈瞎火的。有的像雞母眼一般盯着地上走,有的用打火機點着,沒有一個人管房子垮不垮。
可能是受夠了雨的折磨,就不聲不響的離開了。
錢也付了,屋也垮了。爾聰目明夫婦不屑置辯,你們完成了任務,都走吧!
急急忙忙爬上樓沉着應對,看見樑樹下有個地方泥土不在了,旁邊的土牆還在鼓泡泡,也有的地方列開了細細的小口子。
樑樹下是堂屋,堂屋樓枕上鋪有木板,木板上面有許多樹幹。樹幹長短不一,爾聰就與目明把樑樹用樹木頂着,一根不行,兩根,兩根不行,五根,五根不行,一個勁的頂,功夫不負有心人。兩個人也笑了,新房子可以入住了。
再搭樓梯用錘子錘牆,一直一直地錘,錘得牆很安全了才坐在旁邊休息。
坐在旁邊的木棍上,久久回憶過去。感覺牆不會出問題了才下樓,那一夜,我傷害了你。那一夜,還一笑而過。那一夜,歷歷在目,那一夜,感謝蒼天。
朗朗乾坤,誰能想到小夫妻如此堅韌不拔,沉着冷靜。
不知道爲什麼?只有鄰居表伯來看了一下,就走了。
其實,灣裡有人修房子需要借錢沒有說過不,無論是在賓館工作,還是在幼兒園工作,還是在園藝場工作,都有親兄弟,親叔叔來串門,來好吃好喝了才離開,一步一回頭。
即使當時尿素非常緊張,爾聰都通過熟門熟路,買了許多讓家鄉人揹回家,即使在街上也要買一個油粑粑給與他們吃。
十幾年後,爾聰目明夫婦做了個體戶,有了錢可以修房子了。反過來是買房子,而且一下子就買三套。
既不整酒,也不請客。
真應了那句古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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