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是從舊社會讀到新時代的學子,與媽媽成家多年且有了兩個哥哥以後還在讀書。
不僅僅懂歷史典故,而且會一切會計事物,說來也是名門世家。
周圍綠油油的稻田,一梯一梯的。彎彎曲曲的小溪卻有意無意繞着水田轉。
清石板中,就有清甜可口的泉水源源不斷冒出來。
漫山遍野金燦燦的的玉米,小麥,油菜。果木樹繁多,柚子樹,麥李,花紅,川橘,枇杷,板栗,核桃,紅花桃,瓜兒桃,拐李。
一些些,一片片。
祖父成天與人打牌,賭博,用人挑金銀財寶去萬寨街上豪賭。吃的是罐罐喂的飯,喝得是瓊漿玉液,每餐都吃糊辣椒。
雖說只是一個保長,可也是響噹噹的人物,有時候打牌輸了用騾子馱錢。久而久之,家裡也經不起折騰,其下又無子女,便把爺爺過繼給與他老人家。
公元五九年天災人禍,爺爺,奶奶,伯伯都餓死了。
爹爹與媽媽一貧如洗,他們只能相依爲命,相互尊重,彼此守護,繼續維持生活。
兄弟姊妹五人,如芝麻開花節節般高,不僅僅缺衣少食,大家都不能按時上學。
二哥爾聰,幼名毛娃,體弱多病。小時候經常到過年了就大腿部痛。人稱“走氣”,一會兒大腿部,一會兒又跑到大胯邊。
十八歲以前,過年經常如此。一般臘月二十八就開始,一直到初五六邊。 可能是平常跳來跳去感覺不到。
放假了成天去胡家河砍柴,到舅舅家裡刷狗骨頭葉賣。
一停下來腿部就特別痛,睡在牀上動彈不得,就像針扎。
臘月天天下大雪,只有土醫生春二叔才能治療。
大集體時,二叔拿着挖鋤到處挖母豬藤,和尚物。幾種藥一起錘了起包起來,慢慢消腫。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二叔年紀大了,又只能喊幺娘幫忙治療,她是二叔的妹妹。
以前隨着二叔治療過病人,所以,技術沒問題。只是每一次都是義務,爾聰如今有時候腿部同樣痛,不過一直沒有忘記,二叔,幺孃的醫治的恩德。
爾聰一直到八歲了才上學,大妹六歲才入學。
本就沒有飯吃,而小弟“有錢”成天喊“要吃肉,要吃肉”。
看到他聲音喊傻了,媽媽就從竈臺上割下巴掌大一塊肉用刷把,刷幾下。
然後在竈臺上用刀一切,就丟鍋裡炒起來。大家聞見肉香,大妹,小妹,還有二哥爾聰就趴在竈臺上看媽媽炒肉。
小弟大口吃起來,就連比他小的小妹只能得到一塊。
只要看見媽媽從碗櫃裡拿出核桃大一塊豬板油在鍋裡一熬,幾姊妹就爬上竈臺等着油渣吃。
媽媽把熬完油的油渣放在竈臺上,大家都自覺的一個人抓起一釐米油渣放在嘴裡吃起來。
然後,舔舔手。媽媽就說,“爾聰就是好吃”。
因爲哥哥不在,他一個人大一些,沒有起帶頭作用。
小弟想吃肉了,就成天大聲地喊。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家裡確實沒有肉吃,就只能讓他喊,有時候就在後面卯卯上喊。媽媽經常給他一個人煮肉吃,家裡的肉他一個人吃了一多半。一隻豬隻能殺七八十斤,還要向國家交一半。
其實,二哥爾聰負擔不輕。大哥上學去了,只有爾聰成天帶着另外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到處玩。他們餓了就哭,自己餓了就忍。
有時就跑去三姨家要肉吃,可是三姨家比爾聰家條件更差,吃飯的人更多。
有時候看見小弟喊急了,三姨就照媽媽的做法。
家裡最聽話的是大妹自香,人勤快,且老實。不過嘴巴多,有時候也與媽媽吵起來。
她心疼二哥,二哥讀高中時,她經常幫二哥多帶一點吃的。本來小弟讀書也不錯,就不知道後來就不會了。
可能是爹爹會取名的緣故 ,因爲名字裡有“有錢”兩個字,小弟一直不怎麼差錢用。
小妹有時喜歡哭,聲音尖尖的,聲音大大的。
媽媽聽見就是一拽李,不過比較聰明,爹爹喜歡她。
只有大哥什麼都得到第一,他穿不得的衣服,褲子。
下面的爾聰,與弟弟,妹妹們又接着穿。
爾聰,沒有上學以前就是一個小保姆,幾個弟弟妹妹白天黑夜繞着他轉。
餓了就去卯上打桃子,拿着樹棍打麥李,要拉巴巴就是他幫忙弄,出什麼問題就是他捱打。
還有鄰居幾個弟弟妹妹,非常和諧,不像大哥榮太與大姐正傑喜歡打架。
比爾聰小一歲的正福也上學了,就他的弟弟妹妹。
像五英 ,元英,正凡一天到晚在一起。
有一次,小弟掉水井裡去了。旁邊載秧子的大人就站在那裡咋起嘴巴直喊,又不來幫忙。
爾聰看見土裡有竹竿,纏有苷豆,刷幾下就拿起來。
朝在水裡刨的小弟遞過去,小弟抓住竹竿,才爬起來。
小弟爬起來堪堪抖,而大人紛紛讚揚爾聰聰明,可誰又在乎小弟掉進水井的後果呢?
而聰明的爾聰,又不能放下身邊的弟弟妹妹去上學 。
像周圍的正福,文華,文舉去讀書好幾年了。
哥哥已經讀了三年,而哥哥只比爾聰大一歲多一點。
有時看見媽媽,給與鄰居隊裡的宋媽媽煮麪條加一點點肉,聽見她說幾年沒有吃肉了。
她是一個“無常”,哪裡死人了就是她去拿的。大家都害怕她,而媽媽與她交朋友。
她經常擺自己去拿人的經過 ,她經常說媽媽命運好,說媽媽會長命百歲。
有時候看見她倒下了,口裡吐出白泡子,大家都不管。
知道她又去拿人了,就遠遠的看着,只有媽媽在旁邊守着她,怕她站起來了又摔倒。
她經常來爾聰家裡,然後坐在竈門口,幫忙媽媽加火做飯。
有一次,媽媽又給她煮麪條加一點點肉絲。
爾聰也餓了,就看着宋媽媽吃麪條,媽媽就是一拽李。嘴裡還說,你就曉得好吃。
有一次,媽媽聽小弟在屋裡哭得不得了。就回家給小弟煮肉吃,刀子放在案板滑,直接砍在媽媽的腳背上。
好大一條口子,血流不停。那天全大隊打起鑼鼓薅包穀草,從崔家旁邊開始,又從涼水進到爾聰門口的卯山。
媽媽墊着腳參加勞動,走在搞三治的石樑子上。根本走不得,爹爹又不在,修電站去了。
羅老師都在隊伍裡打鑼鼓,浩浩蕩蕩的人一會兒就把卯上的草薅完了。
太陽非常大,媽媽的腳腫的痛得過不出日子。
她咬着牙,一步隨着大部隊走,回家還要給大家做飯。
實在痛得不行,就門角落的抓蜘蛛砸溶,拂在傷口上。
有時灣裡青哥來了,就與爹爹喝酒,大塊大塊的吃肉。
他是隊長,看見爾聰朝他看着。他眼睛幾眨,然後說;“老二,你們吃的時候在後頭。”
有時候爾聰看不習慣,就說;“國人屋裡又不是沒有分,跑別人屋裡來吃”。
他嬉皮笑臉,我喜歡吃二嬸煮的飯,喜歡喝二叔打的酒。
古人云,“吃人的口軟,拿人的手短。”可他沒有一點點感覺,他不僅感沒有手軟,而是更加手硬。他經常嚇唬爹爹,經常罵爹爹。都是因爲爹爹軟弱,沒有兄弟姐妹幫忙。
不過,他來到爾聰家裡,爹爹就是一大把葉子菸,他用手分成兩把,手一撅就搋荷包裡面。
然後,眨巴眨巴的走了。
那時的學校,沒有固定的地方。一會兒埡口朝師傅家裡辦學校,一會兒又到爾聰家,一牆之隔的正福家辦學校。
而大部分人在大堡山學校讀書,看見金階哥教書動不動就大聲吼,拿着馬鞭子在桌子上啪啪的敲。即使學校辦到鄰居正福家裡,到處都是雞屎都不嫌棄。
大羅老師在裡面教,爾聰在外面跟着讀。有人說他讀書很,羅老師又寫幾個字,他只能背,而不認識。
雞子都飛到課桌上去拉屎,成天嘰嘰喳喳。
有人裡面讀書不認真,外面的爾聰一心想進屋讀書。
爾聰幾姊妹沒有看見過爺爺奶奶,外公,伯父與姑姑。
據媽媽說,奶奶是殘疾人,眼睛看不見。有一次一隻老鼠掉到椿米的對窩裡,成爲肉醬了都不知道。
平常削的紅薯又圓又好看,煮了且好吃,奶奶去世了就她一個人料理後事。
大家餓得動彈不得,誰餓死了。有人幫忙弄出去埋了,都算天老爺有眼。
奶奶經常稱讚媽媽說“銀娣你今後長命百歲哦!”,其實是說媽媽對她老人家很好,一直很關顧,兒媳如同女兒一般盡孝。
爹爹與伯伯到椿木雲挖蕨去了,一路上到處都是快餓死的人,有的人就像睡着了,坐下去就站不起來了。
伯伯也是這樣的,爹爹亦步亦趨把他從百里之外揹回來,安葬在爺爺奶奶的旁邊。
伯母改嫁了,有一個堂兄弟後來又去世了。還有一位姑姑不知原因也不在了,一家人經不起過於的折騰。
就留下了爹媽一對情侶,爹爹又體弱多病,常常咳嗽。只不過人勤快,且有智力,屬於有文化沒用處,反而成爲人們攻擊的人;媽媽雖天不怕地不怕的貧下中農,然一人難敵四手。
幸好有三叔代運當了隊長爲爹爹撐腰,他說一不二,敢作敢當的年輕人,看不慣欺軟怕硬,不然爹爹不知道怎麼生存下去?
“大哥,二哥”剛出生不知緣由就夭折了,還有一位二妹桂香也夭折了。
桂香夭折後,爹爹就在樓上選了一塊板子,就用鋸子鋸了一口箱子式的盒子。
把她放在裡面,與鄰居表伯一起擡出去安葬了。
就是那天鄰居表伯家裡也有一個女孩夭折了,也是同樣的方式安葬的。
那時死一個人如同死一隻小老鼠,沒聽見人哭泣,只不過看見爹媽們都傷心難過。
安葬的地方人們都很害怕,晚上都聽得見孩子哭。
那裡被稱爲垮坡,周圍小孩子死了都送那裡去埋了。
每家每戶一般都是十幾個孩子,長大的都不到一半。有人信迷信,有人請人做法事。
爹媽一生坎坷,也是不幸的,只是父母勤勞不捨,一心想維持下去這個破碎的家。
有了現在的哥哥,父母喜形於色,在哥三歲的時候,就與巴家灣一高姓人家女子結爲兒童婚姻。
媳婦的父親是一名民辦教師,家庭條件特別差,每一年都差飯吃,都是救濟戶。
包穀還沒有成熟就挷回來吃,家裡有四個女兒,一個兒子。
餐餐都是菜麪糊,住在從地主家分的老房子裡,一個個姑娘只看見眼睛轉,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家裡餵養的豬都是健杆型,殺的時候你去捉祂,祂一跨就豬欄飛出來了。
每年拜年都是爹爹揹着哥哥去給與岳父岳母拜年!
爹爹常常回家火氣十足地說哥哥不懂事,喜歡與媳婦家的鄰居叔叔打架。
或者與媳婦兒鬧彆扭,後來歲數大了點,一天就往哪裡跑。
因爲那邊打豬草的地方比較寬,回來就滿滿的一揹簍。
每年過年喜歡下雪,一下雪就會結冰。無論是水田裡,還是池塘裡都是厚厚的冰塊。
許多孩子還是光腳丫,既沒有棉衣,也沒有毛衣。個個都是烏龜似,冷得牙顫抖。
下在大的雨牛必須要放,即使雪把屋後的竹子壓垮完了,就把牛放在那裡吃竹葉。
還要去坡上背牛草,去大木子樹上取苕藤餵豬,挖大木子樹的殼回來燒火烤。
每家每戶的孩子又很多,大的可以穿新衣服,小的就只能撿上面哥哥姐姐們不能穿的舊衣。
有的補都不能補了還要穿,不是因爲人懶惰,而是不能隨便種地。買布必須要錢,要布票。
人們生活條件雖然差點,可是娛樂活動層出不窮。看耍耍,打蓮香,玩獅子燈。
嫂子不愛多說話,隨時隨地都是害羞樣,說話輕言細語。
不知何故待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