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過後,山澗一片雪白,樹枝上偶爾滑落些許積雪。行於兩山之間,漸行漸深,四周靜謐無聲,只聽見溪水潺潺,水石相擊之聲。
蘇清身着紫衣,裙襬輕晃,步伐輕快。林子秋白衣加身,身形挺拔,氣質出塵,緩緩行於蘇清身後,眼中滿是柔情與寵溺。
一前一後,二人來到了林間深處,一寫着林中村的石碑赫然而立,紅色的碑字與白色的雪形成鮮明的對比,如一朵綻放着的花朵。
“師兄,我們且去看看?”
林子秋頷首笑了一下,蘇清歡喜的走了進去,越至深處,房屋越多,青瓦土牆,依山而建,放眼望去,屋頂的煙囪處冒着些許青煙,或是人家在做午飯,因爲除了木柴燃燒的氣味,還有臘肉的香味。
忽然,遠處傳來孩童的嬉笑聲,且愈來愈近,不一會兒,兩個五六歲的孩童便出現在了二人面前。四目相對,笑聲戛然而止,兩男童好奇的看着蘇清與林子秋,沉默了一會兒,又忽然相互對視一笑,樂呵呵的跑開了。邊跑邊叫道:“阿孃,阿孃!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兩孩童一溜煙跑回了各自家中,聞言,家中長輩紛紛出門查探,其中一位婦人面目慈善,眼含笑意看着蘇清二人道:“二位從哪裡來,要去何處?”
林子秋上前道:“我們二人從南處而來去往東處,路過此地,打擾了。”
婦人笑着搖頭:“怎會打擾。”
“二嫂!”遠處另一位婦人尖聲喊道,聽聲音越來越近,“是哪位客人?”
二嫂扯着聲音回答道:“遠處的客人路過此處。”
另一位婦人說來也快,剛聽聲音還在遠處,現如今也到了二人跟前,仔細打量着他們。二嫂擡手邀請,說:“二位若不嫌棄,就在家中吃個便飯再趕路?”
另一位婦人也附和道:“是呀,吃個便飯再走也不遲嘛。剛好我家也快開飯了。”
忽然這麼熱情的邀請,蘇清與林子秋倒有些不好意思,見二人躊躇,二嫂直接拉着蘇清便往屋裡走,“二位不必客氣,粗茶淡飯,也還請不要嫌棄。”
盛情難卻,蘇清與林子秋只好跟了上去,“哪裡,多謝嫂嫂。”蘇清感謝着。
“大妹可要留下吃飯?”二嫂對另一位婦人道。
那位婦人搖頭揮手,一副別那麼見外的模樣看着二嫂道:“二嫂呀,我可不會見外,只是家裡都等着我呢,下午吃豆腐,到時候也給你拿點嚐嚐鮮。”
“二位客人既然被二嫂留下了,我也就回去了,你們慢慢吃啊。”說着又自顧自的拍了拍二嫂後便離開了。
三人進了屋,裡面有一位十五六歲的女孩面帶頭紗,只露出一雙忽閃而又帶着羞澀的眼睛,她身形纖細,皮膚白皙,拿着碗筷的手凍得通紅,見到蘇清二人,她把事先準備好的碗筷放在兩人面前後便匆匆離開端菜去了,其中一位小孩便是剛纔他們見到的那位,此時正乖巧的坐在飯桌前。
二嫂或是看見了女孩通紅的手,便嘮叨道:“二丫頭,說了多少遍了,洗碗要用熱水,真是,要是手再生了凍瘡有你好受的。”,轉頭又看着蘇清二人笑了笑,“這丫頭就是不懂事。”一邊說着,一邊將肉食拿到蘇清二人面前。
開始用膳了,但二丫頭的面紗依舊未拿下來,即使看上去進食有些麻煩。林子秋見此緩緩道:“既然不便,這位妹妹何不摘下面紗吃飯?”
聞言,二丫頭有些慌亂,二嫂面色有些異常,沉默了一會兒,林子秋頓覺好似說錯了話,便又有些抱歉的道:“若有不便,冒昧了。”
蘇清見二丫頭面容也不似有什麼缺陷,但還是用面紗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即使有諸多不便也未曾摘下,心中也有些許好奇。
二嫂放下碗筷,小心翼翼道:“二位客人遠道而來所以不知,這是林中村的規矩,女子自記事起便要戴着面紗,無論睡覺還是吃飯都不得摘下,否則被山神看了去就會被娶去做山神夫人。”
山神?哪有山神是這般,除非是妖。蘇清問:“真的是山神?”
二嫂點頭“自然算是,因爲有山神在,所以我們林中村既無野獸毀壞莊稼,也無妖魔出來作祟,且年年豐收。雖然我們會定期給山神送上新娘,但這位山神還是會不定期將看上的年輕貌美女子娶走。所以,年輕貌美女子都戴着面紗。”
“不願意也要去嗎?哪裡的山神會如此。”蘇清道。山神娶妻就夠荒唐了,何況還是強娶。
二嫂惶恐的壓低聲音道:“雖是如此,但山神會用寶石作爲聘禮,所以也沒辦法,即使再不捨,但爲了村子也要捨得。她大姐已經嫁去了山裡,兩年來毫無音信,我不想二丫頭也嫁了去。”
“若不送新娘去會怎樣?”林子秋問。
二嫂無奈的嘆息道:“若不送去,那野獸橫行,莊稼顆粒無收,村中少女也會忽然消失,不知去向。”
所以,是有一個妖物假裝山神,讓村中人定期送去新娘,並假惺惺的給人家聘禮,然後看見更年輕貌美的女孩又忍不住將人家虜走,然後又假惺惺的給聘禮讓人們無話可說。
如果村裡人不送新娘,便會本性暴露,直接強搶,還叫野獸出來毀壞莊稼 。其實最終目的就是,爲了讓村中的百姓自願按時送一位女孩去,不用它大費周章,還讓村裡人信奉它,不敢反抗。
這小妖倒是會借勢耍些小聰明。不知是什麼妖如此好色,蘇清不屑。
二嫂看了看蘇清二人又道:“姑娘容貌甚佳,二位男才女貌,看着像是新婚夫妻,雖已成婚,但二位吃好後還是儘快離開吧。”
蘇清與林子秋先是一愣,然後相視一笑,都未開口反駁,倒是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二嫂見此更加篤定兩人是新婚夫婦了,笑着張羅着繼續吃。
吃完,二嫂將二人送至門口叮囑道:“兩位客人沿着這路繼續走,不遠處會有岔路口,切記,往下的纔是下山離開的路,往上的是去山神廟的路,時間不早了,我便不再留你們,你們也趕緊上路吧,不要耽擱了。”
說着,又給了二人一些乾糧。幾人好一番推辭拉扯,最後,林子秋急忙退回道:“使不得,如今已多有叨擾,怎還拿東西帶走。”說着,拉着蘇清急忙離開。
見遠去的兩人,二嫂便也沒有再糾纏拉扯,眼中有些擔憂之色,只希望他們早些平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