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深這次,卻沒有回答她,只是但笑不語。
喻悠悠沒看懂他臉上表達的意思,偏着頭琢磨他的笑意,但還是不懂。
他這是表示看到呢?
還是沒看到呢?
想不明白,反正這也不是重點了,她就看向他的新作品,不由得感慨着垂頭說,“你那副畫,被佟嫣然拍走了呢,你知道嗎?”
“你這是在替我惋惜嗎?”顧知深看着她垂眸的樣子,不禁問。
喻悠悠半垂着睫毛,沉默的盯着腳下的草地,思緒就飄回到那晚的情形。
她心裡一清二楚,當時佟嫣然是爲了薄靳晏,纔跟她較勁的,爲了比排場,佟嫣然用高價拍到了顧知深的畫作。
雖然是高價買下,可買下的初衷,並不是欣賞,也不是看中升值潛力,而是因爲佟嫣然的虛榮心作祟,買這幅畫,單純的是爲了顯擺着出風頭。
“起碼賣了個好價錢,至少是這樣的。”顧知深在旁邊,笑着道。
“嗯。”喻悠悠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立場說什麼。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就是命運自有安排,也不好去強求。
她擡了眸子,不經意間,就碰上了他的。
男人黑色曜石一般深邃明亮的眼睛,有種令人陷落的魔力。
她有點小尷尬,看着他,沒敢說話,她不發一言,他便也一動不動。
喻悠悠心裡打鼓,不由得移開了目光。
顧知深看着她的樣子,笑着開了口,“說老實的,佟嫣然拍下的那幅畫,是我迄今爲止,賣出去的,最高的價格。”
“怎麼會?”她驀然擡頭,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你眼裡的不敢相信,好像是代表了,你對我的認可,你說覺得,我的畫會很值錢,是不是?”顧知深微妙的笑了。
“起碼我覺得,以後肯定會很值錢。”她雖然不懂畫作,不懂得一幅畫的收藏價值和收藏潛力,但是她能從他的畫作裡面,感受到他的用心,他的專注,以及他飽滿的內心力量。
這樣的畫,在她心目中,就是佳作。
“像梵高一樣,死了以後再值錢嗎?”顧知深隱晦的笑了笑,把頭別向旁處。
看着他這個樣子,喻悠悠心裡急了,立馬搖頭緊張說,“不是的,我沒有這個意思,我……”
無奈她的話語表達能力太弱,腦子裡找不到可以匹配的詞句。
“我知道,我說的這種情況是很糟糕的,不過相信我,我會盡量,讓它顯得不那麼糟糕。”顧知深轉過頭來,微笑的看向她,“佟嫣然拍去了,我又給買了回來,如果你喜歡那幅畫,我可以送給你,你知道該怎麼找我吧。”
喻悠悠聽着他的話,首先反應過來,就是拒絕,“我不懂欣賞的,你要是給我了,也是糟蹋了。”
“看畫跟畫畫是一樣的,最重要的是用心,你足夠用心,所以你值得。”他緊緊的盯着她的眸子,用着最和煦的聲音,跟她闡述。
雖說是盛意難卻,喻悠悠卻覺得惶恐無比,她還是拒絕了,“還是不要了,我相信,那幅畫以後肯定會遇到它的有緣人的,而我,跟它無緣,要不然,怎麼會被佟嫣然拍走呢。”
顧知深已經給了她很多的幫助了,要是再奪走他的一幅畫,她覺得實在不好意思。
“有緣無緣。”顧知深反覆咀嚼着這幾個字,最後目光落定到自己剛剛畫好的成品作上,“那這幅畫,可能更跟你有緣分!”
“這個……”她沒法開脫理由了。
“那也正好,你不用去找我,現在你就可以把它帶走,我很慶幸,它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他說着,已經走過去,將自己的畫作收了起來,嚴密的包裹好,然後遞到她的手邊。
喻悠悠想要拒絕,就開始後退着朝他擺手,“我真的不能要。”
“你是它的有緣人,完全可以做它的主人,這是它的幸運。”顧知深執拗着要塞給她,他很執着認爲,喻悠悠是他新作的主人。
“真的不可以,我覺得這個太貴重了……”喻悠悠一步步的後退躲避,就是不想接受。
“它不貴重,實話跟你說,我的畫作,放在畫廊裡,是無人問津的。”他的眸中,多了一份黯然。
喻悠悠的水眸,正好撞上他眸中的暗淡,不禁恍然了一下,後退着的腳步,一時不防,就踩空了一個土坑,身子就是往下一陷。
“小心!”顧知深連忙出手,大手扶住她的後腰,將她攬住,免得她往後傾倒。
他的大手,隔着夏季薄薄的衣服,就緊貼在她的腰間,兩個人雙目相對,滋生了些許的曖昧,喻悠悠別了下頭,羞赧了些臉色,跟他道謝,“謝謝。”
“不用謝,以後小心。”顧知深就這樣保持着原有的姿勢,看着她,靜靜道。
喻悠悠在他的注視下,變得空前的緊張,她的牙齒開始打顫。
“每次我們見面,你都要跌倒在我的懷裡,這次也沒能倖免,你說,這是緣分,還是什麼?”他說着,俊臉就往下壓了壓,並沒有遠離的自覺。
喻悠悠覺得,整個身子,就被屬於顧知深的氣息環繞了,尤其是他剛剛這句,她越聽越曖昧,身上開始悸動得發麻。
“我不知道呀,是我太不小心了。”喻悠悠顫着聲音,忐忑道。
“我倒覺得,這是一種緣分,你和我的緣分。”顧知深笑意盈面,因爲臉龐的靠近,他的眼眸裡都是她了。
喻悠悠如此近距離的看着他的眸子,就看到了他眼球裡面的她,她一陣惶恐,伸手去推他,“我想我們可以直立起身子,這樣子說話,會……會比較好……”
她緊張的說完,又緊張着等着顧知深的迴應。
“喻悠悠!”一道冷冽着帶着寒風的聲音,從她的後方傳來。
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喻悠悠身子就是陡然一顫,手上一個用力,就去倉皇着推顧知深。
顧知深見狀,也趕忙手上用力,將她的身子也撐了起來,讓她恢復了站立的姿勢。
接着,他整了整衣襟,坦然的看向來人。
薄靳晏向着這邊走來,他的步履極大,走到他們旁邊,沒看顧知深一眼,就猛地拉過喻悠悠的手,狠厲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