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故人歸

杉卿玉想:木詩語在湛王府經營多年,若是想要悄無聲息的出府一趟,還是極爲容易的。但是自己又如何會讓她如願呢?不知道當木詩語失去了木家這個靠山之後再遭到淑妃的厭惡時,她是否依舊鎮定如初呢?

杉卿玉望向玉惜道,“你去把事情安排一下,動作隱秘些,莫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玉惜拱手,“是小姐,玉惜這就去辦。”

待玉惜離開後,窗沿上飛來了一隻信鴿,杉卿玉起身走至窗前,取下信條,查看着裡面的內容,半響方纔放下信條,手指輕撫着信鴿,思緒飄遠。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杉卿玉收回飄遠的目光,走至案桌,提筆落墨,而後繫了張紙條在信鴿的腳上,而後放飛。

杉卿玉看着信鴿飛向的放心,目光幽深,倘若這個時候有人瞧見那信鴿所飛之處,必然知曉那個方向便是北疆。

而湛王府中,木詩語靜坐案桌之上,執筆抄寫一本女戒,鳴柳侍候在一旁。

木詩語面色平靜的問着鳴柳,“近日府中似乎有些吵鬧,何人入府了,他們到入王府作甚?”

鳴柳手中研磨墨汁,輕聲回答着,“回娘娘,那些都是宮中的巧匠,是王爺專門從宮裡調用過來使用的,據說是要打造些首飾。”

“首飾?”木詩語的手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深思,“王爺何時對這些女兒家的東西感興趣了?”

鳴柳不解的看向木詩語,娘娘似乎很在意這事,鳴柳微頓了一下道,“聽管家說淑妃娘娘的生辰快到了,王爺打造這些首飾估摸着是要給淑妃娘娘做壽禮的,王爺和淑妃娘娘母子情深,王爺如此在意淑妃娘娘的生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淑妃!”木詩語看了眼案桌上抄寫的女戒,嗤笑了一下,“確實母子情深了,不然淑妃又怎會時刻盯着王爺的後宅呢?”這語氣之中竟是有些不憤。

鳴柳低垂着頭不敢搭話,事關主子們的陰私,做奴婢的知道的越少越好。

木詩語也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到底沒再多說什麼,看着鳴柳怯弱的樣子,眼中輕蔑一笑,“如今我在禁足中,鳴柳,王府中的事情你上心一些,必要的時候可以多親近親近龍三。”

說到龍三,木詩語想起了之前和賀奕玦提過的事情,“鳴柳,你覺得龍三這人如何,若是本妃把你許配給他,你可願意?”

鳴柳神情一愣,擡頭打量了木詩語一眼,見對方不似說笑,頓時心中一喜,語氣歡喜道,“龍侍衛一表人才,能力出衆,奴婢、奴婢聽從小姐安排。”

“恩,本妃知曉了。”鳴柳的情緒變化木詩語盡收眼底,“只要你忠心爲本妃辦事,本妃自是不會虧待於你的。”

鳴柳俯身表明心跡,“奴婢必然忠心耿耿爲小姐辦事。”

木詩語掃視了鳴柳一眼,輕斂眼眸道,“起來吧!”而後想起了玉軒閣的事情問道,“關於‘杉’姑娘的事情你可打探清楚了?”

“回小姐,奴婢打探清楚了,那杉姑娘是一個多月前和鳳神醫來京都爲楊老將軍看病的,不知爲何卻和王爺相識了,杉姑娘如今人住在京都城東的杉府之中。”

“杉府?”木詩語心中暗腹着,杉姑娘一個女人家的在京都如何住得下,而城東更是達官貴人聚集的地段,這個杉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木詩語擡頭望向鳴柳問道,“可打聽到她叫什麼名字了?”

鳴柳道,“杉姑娘全名喚作杉卿玉!”

木詩語頓時愣住了,手中的筆停在半空中,墨汁滴到了宣紙上暈染開來,毀了木詩語一早上的功夫娟寫出來的字。可如今木詩語卻無暇顧及,她的腦海裡一直迴盪着鳴柳的話。

“杉卿玉、杉卿玉......”木詩語嘴中低諾着,每喚一次,她眼中的恨意便多一份。木詩語緊握着毛筆,咬牙切齒的道,“杉卿玉,你果真沒死,還回到了京都。”木詩語‘啪’的一聲擱下毛筆,玉手怒而掃向案桌上的動西,頓時一聲聲的摔碎聲響起。

木詩語手握拳頭,語氣狠厲道,“杉卿玉,你就是回來了又如何,如今在王爺身邊的人是我,王府的女主人也是我,你一個已經埋葬了的死人,如何和我鬥,三年我能讓你遁死而逃,三年後,我依舊能擊敗你!”

鳴柳被木詩語的發怒而嚇到了,整個人顫抖的跪坐在地上,嘴角蠕動的喊着,“娘娘、娘娘息怒。”

木詩語猛的看向鳴柳道,“你去找人把杉卿玉的樣貌給我畫出來,還有她到京都後所做的一點一滴都給我查清楚。”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木詩語最恨的人是誰,那麼便是杉卿玉了。

三年前杉卿玉奪了湛王妃之位,使得自己不得不屈居人下,當年她以爲自己和王爺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可是......

木詩語的眼中染上了一絲的苦澀,直至今日,她依舊能清晰的記起大婚當日,王爺知曉正院發生大火時的情節。當日王爺那瘋狂的樣子,令她清晰的意識到一個事實,即便杉卿玉死了她依舊不能佔居王爺的心。

三年前她本已做好面對王爺的冷待,可是當王爺醒來後卻忘記了關於杉卿玉的一切。木詩語想,既然老天爺都讓王爺遺忘了,那麼說明連老天也站在自己這邊,她沒有做錯,杉卿玉根本就不該存在。

鳴柳看着陌生的木詩語,連忙點頭應道,“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查探。”

木詩語似是想起了什麼,凝視着鳴柳,伸手抓着她的手臂,情緒有些激動道,“還有,時刻盯緊王爺動向,我要知道他們有沒有再見面。”

鳴柳微縮着自己身子,她的表情有些痛苦,顯然是木詩語的動作過大,弄疼了她。但是鳴柳不敢動作過大,怕驚怒了木詩語,鳴柳拼命的點頭道,“鳴柳知道了,娘娘你莫要過於擔憂,王爺根本就記不得王妃......”

鳴柳的話尚未說完,木詩語便陰狠的盯着她看,語氣陰深道,“你喊誰王妃呢?王爺的王妃只能是我,絕不可能是那個女人。”木詩語甩開了鳴柳的手臂。

鳴柳摔倒在地,她絲毫不敢遲疑的跪立在地,磕頭請罪,“娘娘恕罪,是奴婢口不擇言,還請娘娘饒了鳴柳這次。”

木詩語面無表情的看着苦苦求饒的命令,輕合上眼眸,半響方纔睜開 。此刻她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下來,木詩語伸手扶起索索發抖的鳴柳,“鳴柳,你是本妃最信任的人,你會幫本妃的是嗎?”

“鳴柳、鳴柳但憑娘娘吩咐!”鳴柳心中微微不安,但是看着面無表情的木詩語,不敢有半分遲疑。

木詩語嘴角微扯了一下,輕聲道,“那就好!”木詩語輕撫了鳴柳的臉蛋道,“這小臉蛋若是打扮起來,必然姿容動人,鳴柳你先回房打扮打扮,隨本妃到書房處面見王爺。”

鳴柳顫抖着身子,話語也說得不利索了,“娘娘、娘娘你想做什麼?”依着娘娘對王爺的佔有慾,倘若找自己真的敢染指王爺,娘娘必然不會饒過自己的,鳴柳噗通的跪在地上,抓着木詩語的衣角哭喊,“娘娘您莫要衝動,想想小公子,您還有小公子呢?王爺只得小公子一子,您的地位牢不可固,娘娘莫要自亂陣腳啊!”

木詩語神情一頓,“小公子!”想起了被接入宮中撫養的兒子,木詩語的理智終於恢復了一些,她低諾道,“你說的對,本妃還有俊兒,本妃不能亂了陣腳。”

木詩語跌坐在椅子上,她輕斂眉眼,半盞茶後方才沙啞着聲音道,“鳴柳,你去把我剛纔吩咐的事情辦妥了,其餘的事情日後再說。”

鳴柳連忙爬了起來,胡亂的俯身道,“是娘娘,鳴柳這就去辦。”話畢鳴柳便匆匆離開了。

木詩語心緒不定,她看向地上散亂的東西,想起了宮中的淑妃。那個女人是賀奕玦的母妃,自己對她一直敬重有加,可宮中的淑妃一向不喜歡自己,或者說不喜歡自己的出身。

她木詩語不過是木遠的侄女,一個寄居人下的堂小姐,即便自己做的再出色,比之杉卿玉還有細心百倍侍候着她,處處伏低做小,可依舊換不來那人半點軟化,那個女人的眼中只盯着自己的弱處,只記得自己的出身,半分不爲所動。木詩語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這三年來,倘若不是淑妃從中作梗,以着自己的手段,定能說動王爺請封自己爲王妃,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被動的局面 。

“淑妃娘娘,我的好母妃,既然你擋了兒媳的路,那便怪不得我了。”木詩語低語着,神情陰厲,這一刻她心中恨上了淑妃娘娘,賀奕玦的母妃。

木詩語在房中輕喚了一聲,一道黑影便出現在房間之內,木詩語起身在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嘴角薄涼的揚起,而後遞到黑衣人手中低語了幾句。

黑衣人接過小瓶子,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木詩語望着皇宮的方向輕輕的笑了起來。

木詩語把事情安排妥當後,便靜下心來抄寫女戒,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兩天,到了第三天早上,宮中來了個太監,而後賀奕玦隨着對方入宮,直至傍晚纔回湛王府。

木詩語在院中等了又等,可王爺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心中頓時煩亂不已。木詩語起身走至窗沿,試探的喚着黑衣人,但這次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木詩語臉色微微一變,她在房間內足足等了一宿,依舊不得半點消息,至此她知道自己毒殺淑妃的計劃失敗了。

木詩語冷下了臉,低頭沉思着下一步該如何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