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丁曉琪拉過安子瑜的手問道:

“那後來呢?”

“那個村長可壞了,他要我媽媽和他的兒子結婚,後來我媽媽大聲對村長說,我爸爸是警察,我們只是迷失了方向來到這裡,我爸爸遲早會找來的。我媽媽還說村長把我們關起來是違法行爲,是要坐牢的。村長害怕了就把我們放了。。

袁奶奶說媽媽被放回來之後看到舅舅被打傷躺在炕上就哭了,因爲舅舅是去找村長求村長放了我和媽媽被他們打傷的。之後我媽媽就吃了睡睡了吃,也不說話整整三天。

三天後媽媽就把家裡的最好的一把砍刀磨的鋥亮,然後媽媽拿着那把磨的鋥亮的砍刀就去了村委會。媽媽去村委會把村委會院子裡的那臺三輪車修好了,那是這個村子唯一的一臺車,據說是國家給的,但是沒用多久就壞了,沒有人會擺弄,停在村委會的院子裡兩年了。後來聽媽媽說其實那臺車沒壞,就是村裡的人不會用。

媽媽給三輪車加了油之後就開着去了村長家,媽媽直接撞壞了村長家的柵欄開進村長家的院子裡,媽媽下車就用那把砍刀一通亂砍,然後對村長說,你再敢欺負我們我就叫你好看,這是給你的警告。後來村長就沒再找我們的麻煩。

第二年媽媽去縣城聯繫賣紅薯,幫着村裡的人賣掉了好多紅薯,村裡人感謝媽媽,媽媽於是請村裡的人幫着我們蓋了現在住的房子,村裡人說媽媽有文化,會算數就叫媽媽當老師了,有時候媽媽也幫村裡的忙。”

陸家人聽到安子瑜說的這些事情都無比震驚,可想而知,安諾夕帶着安子瑜在那樣的環境下生活的有多不容易,陸薄修的臉色無比暗沉心裡再次被愧疚侵襲。

快吃晚飯了,雖然安諾夕說了不來吃晚飯,可是大家還是想把他接過來,於是陸薄修去接安諾夕。

陸薄修站在安諾夕家門前,他舉起手輕輕的敲門,可是房間裡沒有聲音。他猶豫了片刻便掏出鑰匙輕輕的插進門鎖,當房門被打開的一瞬間陸薄修的嘴角泛起一個愉快的笑容,諾夕沒有換門鎖。

陸薄修輕輕走進房間,房間裡靜悄悄的,客廳裡沒安諾夕,他找到安諾夕的臥室,看到安諾夕睡在牀上,他輕輕的邁步來到安諾夕的牀前。安諾夕穿着從前那套柔軟的睡衣,懷裡抱着那隻潔白的小羊。這隻小羊是安諾夕最珍視的,聽安宗仁說安諾夕一直都抱着這隻小羊睡覺。

在他們結婚的時候安宗仁把這隻小羊也裝進包裡叫安諾夕帶着,可是安諾夕卻把它拿了出來,說把它留在家裡陪爸爸。可是後來,不知什麼時候安諾夕又把小羊抱回了他們的家,也許是因爲自己對她不好,她才又把小羊抱在身邊的吧。

記得自己無論怎麼欺負她她都睜着無辜的大眼睛怯怯的承受,從不反抗,只有一次陸薄修深夜回家叫安諾夕給他端水,找茬說水太湯開始對安諾夕動粗,安諾夕蜷縮在牀頭的角落裡,懷裡死死的抱着這隻雪白的小羊。

陸薄修看到安諾夕那雙無辜的大眼睛一副委屈求全的樣子就更生氣了,他伸手搶過小羊用力扔到窗外,沒想到安諾夕立刻跳起來瘋了一樣的撲向他,也不知這小片子從哪裡冒出來的力氣竟然將他掀翻在地一頓爆踹。

事後陸薄修發現自己的身上好多處青紫,半個多月纔好,當時還以爲是自己酒喝多了才被安諾夕給掀翻了。如今想來人家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家是委曲求全讓着自己,如果真的對打起來自己也不見得回回都能佔到便宜。

陸薄修輕輕的俯下身近距離的端詳安諾夕。也許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也許是睡在了自己舒適的牀上,也許是懷裡抱着爸爸給買的小白羊,安諾夕睡得很深很沉,她的呼吸深長而均勻。

陸薄修感到周圍的一切包括自己都變的安詳了。安諾夕的這張臉依然純美無暇,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臉上的菜色漸退,開始白皙潤澤起來。陸薄修情不自禁的用嘴脣輕輕的去觸碰安諾夕水潤的粉脣,安諾夕的脣軟軟的甜甜的滑滑的,呼吸清新如蘭,真是讓人沉醉。

陸薄修輕輕的跪坐在地板上,他小心翼翼的拉起安諾夕的手,看到安諾夕手腕上的疤痕,這傷疤應該就是兒子剛剛說過的因爲兒子飢餓哭鬧,安諾夕自己咬破手腕把流出來的血餵給兒子留下的。陸薄修的心一震痙攣,他深深的意識到母愛有多偉大。

陸薄修將安諾夕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手裡輕輕的撫摸,他就這樣靜靜的等待安諾夕醒來。不知過了多久安諾夕的脣角扯開一個弧度,笑容非常甜美幸福,看來諾夕做夢了,應該是個美夢。

陸薄修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迅速鬆開握着安諾夕的手接起電話起身走出安諾夕的臥室。

“喂,兒子,我在你媽媽這裡了,一會兒就回去了,你不要着急好吧。”

接聽完兒子電話,陸薄修又返回臥室,一走進臥室被安諾夕嚇了一跳,只見安諾夕坐在牀上正睜着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睡醒了,諾夕。”

安諾夕仍然靜靜的看着他沒有一絲的反應,陸薄修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緊張,就像做了壞事一樣,而今天他可是一絲邪念都沒有啊。他吶吶的道:

“ 諾,諾夕,媽叫我來接你回家吃完飯,兒子也等着你呢。”

安諾夕收回目光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後起身下牀來到客廳,她拿起一個杯子倒了半杯水一飲而盡。她坐到沙發上閉着眼睛把手搭在後脖頸,頭向上挺起無比睏倦乏累的樣子。

“呃,好睏。”

安諾夕的聲音特別沙啞,聽在陸薄修的耳朵裡無比親切富有磁性。陸薄修走到安諾夕身邊,伸手要給安諾夕按摩後脖頸,安諾夕像觸電一樣的躲開了。

“陸薄修,坐到那邊去。”

陸薄修的手停在半空楞了一下,然後尷尬的笑了笑乖乖的坐在了安諾夕指定的沙發上,安諾夕眼裡的清澈純淨讓陸薄修感到舒服,他微笑着看着安諾夕。

“陸薄修,今晚我就不去了,我明天再去,給我聯繫安子瑜,我和他說。”

“諾夕,爸媽和兒子都在等你呢,如果你不想在家睡吃過飯我可以送你回來。”

“no,我想在家裡獨享這一晚,這五年來我特別想這個家,想我的小羊,想我的牀,我要獨自在家好好的睡一覺,真的不去了,我的手機在充電,用你手機給我聯繫子瑜吧。”

安諾夕非常堅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