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玖珊紅着兩隻小兔子般的眼睛,茫然的搖搖頭,她那時才上初一,每天放學回家都是在自己的房間讀書學習,根本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
“是因爲我喜歡上了林湘。高一的時候,林湘到我們學校做實習老師,教我們班英語,當時她梳着高高的馬尾辮,每天都是笑眯眯的,文文靜靜的,青春陽光,充滿了正能量,對我們的態度也跟其他的老師不一樣。我被她深深吸引,總是圍着她轉,上她的課的時候故意搗亂,惡作劇,下課了耗在她的辦公室裡不走。起初,她並不理睬我,但是經不住我的軟硬兼施的磨,終於在那一年的期末前,她答應了和我交往。但是好景不長,這件事兒,不知道怎麼被爸爸知道了,他找了學校,利用手裡的權利給學校施壓,讓學校終止了林湘的實習。同時,我也被他強迫送到了加拿大。”
“但是我並沒有終止和林湘的聯繫,而是不遺餘力的說服她也出國和我一起生活。最終,林湘賣了父母留下的房產,義無反顧的去找我。”
“我們在多倫多租了房子,但是沒有生活經驗的我並不知道材米油鹽的難處。爲了讓我安心讀書,林湘開始四處打工,每天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還要照顧我,讓我順利的考入了多倫多大學。因爲過度勞累,本來就體弱的她患上了腎病,國外的醫療費用很高,而林湘的身體又不能再去打工,爸媽每月給我的生活費就是杯水車薪,很快林湘賣房子的錢也花的所剩無幾。
“無奈之下,我在那一年的春節回了家,想說服爸爸,讓家裡給我一些經濟援助,但是沒想到還沒提林湘的病,就和爸爸話不投機,又吵了起來,我憤然離開!”
“回去以後,我騙林湘說,家裡答應了我們的事兒並且會按時匯款,讓她安心養病。而我退了學,開始到處打工掙錢。只是,她的病越來越嚴重,醫生說必須換腎,我不得已聯繫了媽媽,就是前年的七、八月份,媽媽當時沒有一口答應,只是嘆了口氣,說她會想辦法,讓我等等。”
“不久,醫生說找到了合適的腎源,我又一天連續幾次的給媽媽打電話求她,甚至是逼她。幾天後,媽媽匯了一筆款到我的卡里,之後過了幾天,又打過一筆,然後媽說,就這些了,她再也沒有辦法搞到錢了!”
“我當時一心都在林湘的病上,從沒有多想過媽媽說話的語氣,也沒想過那麼多的錢是哪來的!現在想想,爸爸那時候出了事,真不知道媽媽是怎麼弄到這麼一大筆錢的?你知道嗎,玖兒?”
何震軒愧疚的擡起眼望向自己的妹妹,何玖珊搖搖頭,但是心裡卻和自己被送走的事兒聯繫到一起,因爲時間上完全是吻合的,難道,媽媽是爲了幫哥哥把自己給賣了嗎?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她覺得媽媽一定不會這樣做,“或許,是媽賣房子的錢吧!”她想到已經易主的房子,這好像是給何震軒、給自己都是最好的解釋。
“房子賣了?那你現在住哪?”
何震軒臉上的愧疚更加明顯,父母雙亡,妹妹一個人這麼小卻獨自承受了這麼大的變故,到最後還讓她無家可歸,孤苦伶仃,他卻一無所知。
“別擔心,她現在跟我住在一起。”廖瑾瑜悠悠的開口,他明白何玖珊此刻的心情,知道她並不想說,自己被囚禁起來代孕的事情。
何震軒點頭,出了一口大氣,還好有他照顧妹妹。
“那你們是嫂子換腎之後就回國了嗎?怎麼回臨市而不是濱城呢?哦,你那時候一定還不知道爸爸已經不在了,怕他還是不能接受嫂子吧!”何玖珊自問自答。
“並不是,本來以爲換過腎一切都能好起來,沒想到後續的治療和保養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媽給的那兩筆錢撐了沒多久就花光了,而且還欠了不少外賬。我只能再次給媽媽打電話求助,可媽說,她真的是無能爲力了,她已經對不起爸爸,也對不起玖兒了,讓我以後別再打電話了,她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對爸爸出事死在獄中的事兒隻字未提,我當時還以爲媽媽說的對不起是因爲揹着爸爸給我匯錢的事兒,並沒想到其他。”
“其實那時候林湘勸我回來跟父母負荊請罪,並且執意要跟我分開,說她是我的累贅。但是我那麼喜歡她,況且她這一身病也是因我而起,我怎麼能放開她的手呢!無奈之下,我去了地下的賭場打黑拳。那個收入不低,能夠維持林湘的看病和生活的費用,只是經常會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沒法見她。所以我她找了一個看護照顧她,並騙她,說是獲得了父母的原諒,且在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只是要國內國外的來回跑,不能經常陪在她身邊,讓她好好調養身體。只有身上的傷不是那麼明顯的時候纔敢出現在她面前。那時,我心裡非常怨恨爸媽,覺得如果不是他們要拆散我和林湘,逼迫我出國,狀況也不至於這麼糟糕,所以也沒再聯繫過媽媽。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我真是個混球!”
“黑拳?”何玖珊聽到這個詞渾身上下的不舒服,雖說哥哥一直以來都是學校籃球隊的前鋒,身體健壯,但拳擊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了的。尤其是,經常被袁燕拉着在網上看一些拳擊賽的視頻,那些還是正規比賽有隊醫有教練的,還都弄的一身傷痕累累的,何況是黑拳,一定什麼保證也沒有。
“哥........”她心疼的叫了一聲,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眼淚又流了出來,原本心裡那點小疙瘩也消失不見了。
“別哭,現在沒事兒了,一切都好起來了,幸虧有廖先生給我提供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