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灣今年特別熱鬧。
尤其是年夜飯的時候,衆人吃的多、喝得多,聊的也多。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哈哈大笑着的。
尤其是洛傑布,彷彿許多年不曾這樣開心過了。
月牙湖邊上還擺上了許多的煙花。
夜風起,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與漫天唯美星辰呼應。
孩子們全副武裝,帽子圍巾什麼都有,只露出一雙天真懵懂的眼睛,在父親或者母親的懷中被溫暖地抱着。
絢爛的煙花燃起,五光十色,嫣然如夢。
海絲對着倪夕玥眨眨眼。
倪夕玥感動地哭了。
因爲,此刻的M市,紫微宮——
五光十色的煙花在通往紫微宮的紫薇大道上,被點燃了。
尤其在紫微宮的上空,“新年快樂”四個大字,上面還有一道絢爛的七色彩虹,久久不滅。
凌冽坐在輪椅上,望着天空中絢爛的煙火,有些不敢置信。
卓然他們全都拿着手機在拍照,因爲他們過年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
空氣裡滿是紫薇花的香氣,因爲凌冽愛喝紫薇茶。
他忽而側目望着卓希,在紙上寫下一個字:由。
這是凌冽的老習慣了。
他已經多年不出聲,是個公認的啞巴。
而身邊的人跟他一起長大,早已經非常有默契了。
“是曾市長親自過來的,還親自點上的,說是盛京市裡的人讓送來的,祝我們大家新年快樂。”
卓希這會兒特別高興。
因爲他跟哥哥卓然都是太上皇身邊的御侍晏北大人的一對親孫子。
盛京市是首都。
如果是那邊送過來的,那應該是家裡人想他們了。
凌冽的眸光忽明忽暗。
他的手機裡,收到了好幾份紅包,主要是倪家爲主的。
他父親凌元到現在一個招呼都沒跟他打過,就是過年前的一陣子,也沒有來過電話問他的死活,問他要如何過年。
當然,凌冽都習慣了。
他是個廢物,對於凌家來說,他就是恥辱。
拿着手機看了又看。
倪子洋給他發了一千萬的壓歲錢,倪夕牧給了他五百萬的壓歲錢。
除此之外,他手機上永遠有一個陌生號。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他發送天氣冷熱、注意添衣減衣的短消息。
這一次,也給他發了一千萬的壓歲錢。
凌冽望着空中的新年快樂,在心裡悄悄問:你們說,我有沒有可能不是凌元的孩子?
不再寫字。
但是他身上那種渴望親人的寂寥,將他落寞坐在輪椅上的姿態勾勒的太過淒涼。
卓然兄弟瞧着凌冽迅速眨眼,好像擊碎淚水,齊齊一愣!
曲詩文也嚇了一跳:“四少,您……您不要難過!”
畢竟有這樣的父親,豬狗不如的,誰心裡都不會好受的。
凌冽卻是很淡定了。
他揚起的笑容帶着淡淡的光華,眸子一片漆黑無垠,只是盯着空中久久不滅的煙火。
他不傻。
他早就查到凌家人全都被禁止入盛京市了。
按理說,他身爲凌家第四子,也應該是首都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怎麼就能得到青睞,將他們三個送來我身邊?
他們的祖上,可都是帝王的貼身御侍。
卓然兄弟見凌冽不寫一個字,有些害怕他胡思亂想。
他們兄弟齊齊表態,稱不管四少的身份如何,他們一定會追隨他一生,並且忠心耿耿。
凌冽望着手裡的陌生號,擡眼望着卓然,指着上面漆黑一片的頭像。
卓然立即答着:“沒查具體的線索。
只知道這是盛京市的號碼,而且經常處在被信號屏蔽的地方。
因爲這個號碼一年只開機不到20次,每次都是開機後15秒內就關機了,根本差不多具體的位置。”
凌冽沉默了。
不過,今年的新年總算是很熱鬧的,因爲過去從來沒有煙花,今年卻是有了。
幻天閣。
洛天凌小心翼翼將手機關機,鎖好。
他今天心情還是不錯的,跟妻子還有流光、晏北夫妻倆用過了年夜飯,他就自己上樓來了。
給凌冽發了壓歲錢。
年年如此,趕緊關機,就怕動作晚了些。
他笑呵呵地拿出相冊,瞧着照片裡頭年輕時候的自己。
祁幻珠推門而入走進來,望着含笑坐在桌上的丈夫,她也笑了:“怎麼這麼高興?
又給小孫子發了錢了呀?”
洛天凌含笑不語。
妻子將一碗甜湯放在他手邊,瞧着上面的照片,問:“怎麼想起來看咱們年輕的時候了?”
洛天凌深呼吸,擡眸望着她。
祁幻珠一臉不解。
雖然跟丈夫遠離朝堂退居這裡,但是她天生麗質,洛天凌更是再苦再累也不捨得她事事操勞。
所以經常還細緻到幫着她連着護手霜一起擦。
就是在丈夫細緻的照料下,祁幻珠如今依舊明眸皓齒。
洛天凌有些小心翼翼,道:“聽說,那孩子,越長越像我年輕的時候了。”
祁幻珠:“……”
洛天凌笑着道:“只是比我高上許多,可惜腿不好。”
祁幻珠咬着牙,道:“就不能讓人把凌元的幾個兒子給抓了斃了嗎!”
洛天凌收斂了笑容,望着她,不語。
祁幻珠撇撇嘴,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轉身離開了。
她坐在牀邊,偷偷抹眼淚。
聽說今年小月牙留下陪着小杰布過新年了,可是這一家子,什麼時候才能團圓?
“我也想孫子。”她忽而哭了:“究竟現在的醫療水平,還要等多少年,才能讓他的腿好起來?”
洛天凌:“……”
夜色,漸漸深了。
洛天凌桌上的那碗甜湯都已經涼了。
祁幻珠忽而想起什麼,起身走過去,望着他:“那湯是月牙灣送來的,說是瑾容他們全都在那邊喝了這個,算是以甜蜜結尾除夕,以甜蜜迎接新年。”
她走上前,端起涼掉的:“我去給你熱熱,咱兒子今晚也是喝的這個。”
洛天凌一把端過妻子手中的碗。
直接張口,一口一口吞沒了。
將空碗放在妻子掌心裡,他舔舔嘴脣:“好喝。”
祁幻珠望着他,撲哧一笑:“其實,你做事一直特別果斷,偶爾矯情彆扭一下的時候,特可愛。”
她端着碗出去。洛天凌望着照片裡的自己,癡癡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