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21

林安認出那人後立馬轉過了身, 心中有些驚慌有些懊惱有些羞愧,她如今這副樣子,是怎麼也不想見到那人的。但很顯然那人也認出了她, 她聽到那人跑過來, 站在她身後聲音都有些發抖道, “小安?!”

林安絞了較手, 硬着頭皮迴轉了身, 也不看眼前這人,只是有些僵硬道,“真巧!沒想到竟然在這遇到你。”

眼前這人戴着一副金屬框眼鏡, 看着斯斯文文的樣子,正是林安在大學時的初戀男友葉鈺。只是葉鈺如今看着比大學時只是成熟了許多, 毛頭小子的那股青澀淡去了很多, 但看着卻還是那麼年輕。而林安卻飽經生活折磨, 面上發上盡是滄桑,此時此刻再見葉鈺, 她覺得再也沒有更尷尬的時刻了。

只是臉上因爲羞窘涌上的一抹紅色,讓她看起來還宛如當初大學時候的那個女孩。

葉鈺聲音有些發抖,良久纔回了一個“嗯”字。

兩人在一起三年半,都是對方的初戀,大學畢業才各回老家, 勞燕紛分。林安對葉鈺再瞭解不過, 即使分隔多年, 她還是輕易看出了眼前這人的緊張沒比她少多少。這麼一來, 林安平靜了許多, 顯得故作輕鬆道,“你不是回老家了嗎?!怎麼會在蓉城?!”

葉鈺沒回答她的問題, 反問道,“你呢?!”

林安忍不住一笑,眼前這人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善言辭,若不是她對他的瞭解,平常人還真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我姐姐在蓉城,幫我將小強轉到了這家幼兒園。現在我就在這附近找點活幹。”

葉鈺正想說點什麼,叮鈴鈴地下課鈴聲響起,小孩子嘩啦啦地涌出來,小強早就在教室裡發現他媽了,下課鈴一響,便急哄哄地跑出來衝到她媽懷裡,打斷了葉鈺想要說的話。

林安一見到兒子臉上就不自禁露出燦爛的笑容,對小強溫柔道,“小強,叫葉叔叔。”

шшш .тт kān .¢ ○

小強長相和性格都肖母,乖乖地叫了聲葉叔叔。葉鈺心中感慨,摸了摸他的頭說了聲乖,渾身上下摸索想找點啥見面禮,但他毫無準備,哪有啥禮物,直接給錢的話又覺得太尷尬。

這時一位嬌俏的女生從後面歡快地跑過來,一下子挽住了葉鈺胳膊,親熱好奇地對葉鈺問道,“這是哪位啊?”

葉鈺稍微遲疑了一下,好像不太好開口介紹的樣子。

林安見這俏麗的女生,再見他們之間的親暱便清楚了幾分,心中有些微微發澀,但也很快便釋然了,時隔多年,早已各自成家,葉鈺能再找到這麼不錯的女生,她也應該爲他感到高興。

摸摸兒子小強的頭,笑道,“我是葉鈺的大學同學,沒想到這麼巧遇上了。我家中還有事,就先走了哈。”

林安牽着小強,急匆匆便離開了幼兒園,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背後那挽着葉鈺胳膊的女生奇怪道,“哥,這女人不會就是你大學初戀吧?!”

葉鈺回過頭來,“你怎麼知道?!”

“我滴媽呀,瞧你那眼神,那種癡纏勁,我可是你老妹,一下子就給你看出來了!這人家現在兒子都這麼大了,你還惦記着人家,哎呀,哥你咋就這般癡情呢!”

“可是,她過得並不好。”

“那又能咋樣呢?!你還能去當個男小三啊?!”說着從頭到腳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哥,嘖嘖感嘆道,“瞧你現在這人模人樣,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葉鈺面色不禁一痛,一言不發便沉沉往前走了,他妹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馬小跑着跟上。不時周圍有些乖巧的小孩子見到她,還甜甜地叫聲,“葉老師!”

是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葉鈺看着溫和斯文,其實內裡是個相當強勢的人,在大學時,他便十分喜歡林安的那種溫柔安靜的感覺。林安和她姐一樣生得好看,但與她姐完全不一樣的是,她姐是帶刺的、張揚的甚至有點邪性的,而她則是有點膽小的小兔子似的那種性格。

葉鈺當初是再喜歡不過了。只是臨到畢業,葉鈺以爲林安會和以往一樣,他到哪她便到哪,可沒想到這回林安卻有了自己主意,而且十分堅決,她要回老家,她要呆在父母身邊。

林安老家的縣城都是七八線排不上號的內陸城市,葉鈺老家卻是江浙一帶的發達大城市,孰優孰劣,自是再清楚不過了。而且江浙一帶重男輕女卻不是經濟發達了便不嚴重了的,可能少數地方女孩子父母可能更疼些,但是男孩子還是要更被重視些的。

葉鈺是家中長子,他自身性格又十分強勢,自是完全沒想過跟林安回老家的。他以爲在他的堅持下,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林安都會最後妥協還是依了他的意見。就像當初在一起之後,年輕人血氣方剛,他本又心中對林安十分喜愛,自是想再有身體上更進一步的接觸。

可是林安那種膽小的小白兔性格,又十分保守,從小長大耳濡目染的環境,自是知道第一次這種事對女孩子十分重要的,因而謹慎又謹慎,即使心底喜歡這個人,可她還是不敢。但在葉鈺的苦苦索求下,她最終還是答應了他。

當然,後來林安丈夫對她的懷疑直至家庭暴力,可以說都和新婚之夜發現林安不是處有莫大關係。在林安重男輕女的老家,丈夫的大男子主義還是十分嚴重的,林安丈夫心裡始終對這件事心懷疙瘩,一遇到事情便會想到這上面來,時間一長,待林安便越來越不好。

卻說那天她像一隻潔白的小兔子一樣在他身下微微發抖時,葉鈺心中便對自己說以後一定要讓她幸福。當然,即使如此,林安的瑟瑟發抖和過程中情不自禁流出的處女之淚,也只是讓葉鈺的YU望來得更猛烈些罷了。初嘗QING事,總是十分激動而又甜美,而種種細節,即使後來經過再多不過的,卻也總是記得最爲清晰。

而所謂的處女之淚,自然也不是林安的惺惺作態,只是初經QING事這種身體上的奇怪的感覺所分泌出的生理性眼淚而已。

實際上的處女之淚往往與所謂的處女的純潔完全半毛錢關係關係都沒有,它只是一個女生再第一次與自己心底強烈喜歡的人有着最爲親密的肌膚之親時,身體的緊張、興奮以及種種複雜的感覺和情緒所激發出的生理性眼淚。如果把它當作一種愧疚、一種純潔,這大概便就是惺惺作態了。

純潔不純潔,說到底不過是套在女生頭上的套子。如果所謂的純潔,靠這種來界定,純潔的定義反倒是像一種笑話了。(好吧,我又扯遠了。)

林安連這種事都答應了她,葉鈺當時是怎麼也沒想到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是無論如何要回去的,乖巧的小兔子也有這般脫繮的時候。葉鈺彼時年少氣盛,到最後一刻他也覺得林安最後還會妥協的,於是便是各自東西。

後來葉鈺也有去林安老家找過她,只是那時林安便已結婚,後來又有了小孩,對於那時的葉鈺來說,每當他準備退後一步時,他便發現林安已經到了他退一步也無法企及的地步,但那時他那樣的性格,還沒法做到退到那一步。

多年蹉跎輾轉,便到如今。實際上林安如今也才二十八 ,他也才二十九,只是對兩人而言,都彷彿經過了千山萬水、滄海桑田,兩人之間彷彿已隔了萬重蓬山。

葉鈺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竟會堅持到如今、堅持到這般地步。

大概人便是這般被馴化的,當他十分渴望一個人或一件東西之時,但他又需要堅持自己;但如果堅持自己他便得不到他想要的那個人和那件東西,他只能放棄一部分自己堅持的東西才能得到。最開始他猶豫了,於是他失去了或沒有得到,當他回過頭想要再爭取時,他便要付出更多東西,放棄更多的所堅持的自我,如果他還猶豫,那麼他只能再付出更多,放棄更多自我,否則,便是永遠錯過。

對於葉鈺來說,在林安這件事上,他彷彿便已被馴化得毫無自我了,連他自己原來都沒意識到,他竟可以做到這般地步。本來在他心目中,這樣的遇見,應該會變爲“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的惋惜纔對,但卻沒料到,即使林安容顏已蒼老,原來的美麗已不再,在他看來,卻仍只如初見。

這是在他看來都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這次重新遇見,就像命運給他的一個啓示一樣,即使如今林安已嫁做人婦、容顏不再,還有了一個兒子,這些所有他猶豫過、退縮過然後放棄過的問題,他都已不再介意了;他看到的只是,他還只有29,林安也才28,他們還有那麼漫長的下半輩子的時間,而他們也有一個無法忘記的過去,如果她的他的目的地,那麼爲了人生這六七年來的曲折,放棄這所有,纔是最不划算的。

而且上天再給了他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