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挪寅的這番話長篇大論地又是感嘆又是抱怨,丙獾,挪丙的另一個兒子,上來對挪寅道:“叔叔!你不要說了,與其這裡說來說去,哪如上陣殺敵?我們就是在這裡再說三天三夜,那些兇惡的西城人也一個不會死,除非他們看我們太可笑,把自己給笑死!在你我駕起馭馬和戰車,拿着武器,面對面地和那個人比試打鬥之前,局勢斷難改觀,來吧,跳上我的馬車,看看這兩匹神駒寶馬如何,看看它們如何熟悉自己的平原,或追進,或避退,行動自如!這對馭馬會把我們平安地帶回城裡,趕快,抓起馬鞭和閃亮的繮繩;我將跳下馬車,投入戰鬥!不然,由我掌駕馬車,你去對付那個壯勇。”
聽罷小侄丙獾這番話,挪寅答道:“還是由你執繮,丙獾,使喚你的馭馬,萬一我們打不過那個顯然已經瘋狂的墨得斯,不得不敗退時,由熟悉的人制掌,馭馬會把彎翹的戰車拉得更快更穩。我擔心它們,面對心胸豪壯的墨得斯的進攻,會帶着驚恐撒野,在聽不到你的指令的時候,不願把我們拉出戰場;我擔心此人會撲向我們,殺了我倆,趕走風快的駿馬!所以,還是由你自己來趕,因爲這是你的快馬和你的車輛,讓他衝上來吧,由我來對付,弓箭射不到他,就用我手上這枝犀利的投槍!”
二人商議完畢,一起跳上了精工製作的馬車,驅趕着捷蹄的快馬,挾着狂怒,朝着墨得斯衝去。墨洛斯看見了他們,當即用長了翅膀的話語通報墨得斯:“墨得斯,悅我心胸的朋友,看呀!我看見兩位強健的勇士,迫不及待地要和你拼鬥。他倆力大如牛,一位是弓藝精湛的潘挪寅,另一位是丙獾,是受狗眼天使保護的一個傢伙!來吧,讓我們趕着馬車撤離,不要拼戰前排的壯勇,否則,你會送掉自己的性命。”
聽罷這番膽怯昏庸的昏話,強壯的墨得斯惡狠狠地盯着他,答道:“不要談論退卻,我不會聽從你的勸告,絕對不會!臨陣逃脫,畏縮不前,不是我的品行——我仍然渾身是勁!我不想登車逃遁,我將徒步向前,迎戰敵手,羊眼天使不會讓我逃離!至於這兩個人,捷蹄的快馬絕不會把他們雙雙帶走,雖然有一個會從我們槍下逃生;我還有一事囑告,你要牢記心中:倘若多謀善斷的羊眼天使讓我爭得榮譽,殺了他倆,你要勒住我們的快馬,把馬繮緊繫於車杆之上;然後,別忘了,衝向丙獾的馭馬,把它們東城人的兵壯,攏往脛甲堅固的西城人的隊陣。沉雷遠播的撒旦曾將這個馬種送給你,作爲帶走我得到安全的口報,所以,這些良馬是晨曦和陽光下最好的駿足;若能奪得這對寶馬靈駒,你我將爭得莫大的榮光。”
就這樣,挪寅和丙獾他倆你來我往,一番說告,決定了誰駕車誰主戰,那個時代戰車的基本分工,一個人駕車,那人通常是駕馭戰馬的好手;一人專心戰鬥,那人通常戰力強大,能夠克敵制勝,至少由他出戰,勝算比較高,二人同舟共濟,生死存亡都不可分開。
與此同時,他們的兩位對手業已咄咄逼近,駕着捷蹄的快馬。
丙獾率先對墨得斯嚷道:“驃勇犟悍的鬥士,既然我那兇狠的快箭沒有把你射倒,現在,我倒要看看,我的投槍是否能夠奏效!”
沒等話音落下,挪寅持平落影森長的槍矛,奮臂投擲,扎入了墨得斯的戰盾,疾飛的槍尖穿透盾面,切入胸甲。
看到這個效果,挪寅放開嗓門,高聲喊道:“你被擊中了,再也不能當英雄了!你被我捅穿了肚皮!我想,你已不久人世;你的失敗和死亡給了我巨大的榮光!”
強有力的墨得斯卻沒有如挪寅所願,他開口答話,面不改色:“你打偏了,沒有擊中我!相反,我要告訴你們,你倆脫身無門,將倒死戰場,不是你,便是他,要用你們的鮮血餵飽那些噬戰的天使,從盾牌後殺砍的戰天使的胃腸。”
墨得斯說罷,他奮臂投擲,那由戰爭天使,也就是羊眼天使制導着惹是生非的槍矛,沒有擊中挪寅,卻擊中了丙獾,正好紮在丙獾的鼻子,靠近眼睛的近旁,同時也打斷了他雪白的牙齒,堅硬的銅矛連根鏟去舌頭,矛尖從頜骨下奪路出出。
丙獾翻身倒出戰車,鎧甲在身上鏗鏘作響;鋥光閃亮的甲衣,兩匹迅捷的快馬揚起前蹄,閃避在一旁,才堪堪避免踐踏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的生命和勇力,已然隨着那致命一槍,碎散飄蕩。
見到丙獾倒在地上,挪寅從戰車上騰身下地,帶着盾牌和粗長的槍矛,惟恐墨得斯或者他的部屬拖走丙獾的遺體,他以這種方式,跨站在屍體上,像一頭高傲的獅子,堅信自己的勇力,挺着槍矛,攜着溜圓的戰盾,氣勢洶洶,決心放倒任何敢於近前的敵人,同時發出粗野的喊叫。
正在這個時候,墨得斯抱起石頭,那是一塊巨大的頑石,即使那個時候的人,同時站出兩個,也動它不得,而他卻僅憑一己之力,輕鬆地把石塊高舉過頭。他奮力投擲,擊中丙獾的腿股——髖骨由此內伸,和盆骨相連,人稱“杯子”的地方。
那個巨大的石塊砸碎髖骨,又打斷了兩邊的筋腱,粗礪的棱角把皮膚往後撕裂,挪寅被迫曲腿跪地,撐出粗壯的大手,單臂吃受身體的重力,死神黑色的夜霧矇住了他的雙眼。
這個時候,如果靠他自己,他或許會死在現場,可是這個時候,偏袒東城衆人的狗眼天使出來暗中干預,他手疾眼快,抱起挪寅,又甩出閃亮的裙袍,只用一個折片,遮護着他的身軀,擋住橫飛的槍械,以恐那些西城過來的壯勇,駕着奔馳的馬車,用銅矛破開他的胸膛,奪走他的生命。
雖然挪寅被狗眼天使搶出戰場,然而,墨洛斯沒有忘記嘯吼戰場的墨得斯的命令,在迴避混戰的地點勒住丙獾那對風快的馭馬,把繮繩繫上車杆,然後驅趕自己長鬃飄灑的駿馬,帶着俘獲的駿馬,把它們趕離那些躍躍欲試來爭搶的兵壯,攏回脛甲堅固的西部大城衆人的隊陣,交給他的摯友,也是同齡人中最受他敬重的一位,因爲他倆心心相印,讓他將復活的駿馬趕往深曠的海船。與此同時,墨洛斯跨上馬車,抓起閃亮的繮繩,駕着蹄腿強健的馭馬,朝着墨得斯飛奔,此時墨得斯按照羊眼天使的囑咐,奮力追趕剛纔救人的狗眼天使,因爲他使用羊眼天使給他的能力,他辨別出那個狗眼天使是一個正是羊眼天使讓他殺死的那個戰爭天使!
這個時候,墨得斯手提無情的銅矛,心知這個狗眼天使性格懦弱,不同於那些爲凡人編排戰陣的戰爭天使,既不是羊眼天使,也不是牛眼天使,同時也不是豬眼天使,就是那個負責蕩劫城堡的戰爭天使。
墨得斯緊追不捨,穿過大隊的人羣,趕上了狗眼天使,猛撲上去,這位心胸豪壯的勇士投出犀利的槍矛,直指狗眼天使不算強壯的臂腕。銅尖穿過那些天使紡織工匠精心織制的、永不敗壞的戰袍,毀裂了他的皮膚,就是位於掌腕之間的那個位置,放出涓涓滴淌的天使之液。
天使之液,是一種靈液,環流在天使身上,他們的脈管裡。他們不吃麪包,也不喝閃亮的醇酒,故而沒有血液——凡人稱他們長生不老。
狗眼天使哪裡受過這種痛苦,他尖叫一聲,丟下臂中的挪寅,卻被撒旦接了過去,裹在黑色的霧團裡,唯恐某個西城壯勇,乘駕奔馳的馬車,用銅矛破開他的胸膛,奪走他的生命。
就在這個時候,嘯吼戰場的墨得斯衝着狗眼天使嚷道:“避開戰爭和廝殺,狗眼天使!你把東城那些人統統引入歧途,如此作爲,難道還不夠意思?怎麼,還想留戀戰場,對不?眼下,我敢說,哪怕只要聽到銅矛飛揚的風聲。你就會嚇得直打哆嗦!”
這位狗眼天使,果然比較懦弱,被墨得斯一頓揶揄,就遑遑離去,帶着鑽心的疼痛;另一位號稱追風天使的天使牽着他的手,將他引出戰場,傷痛陣陣,秀亮的皮膚變得昏黃慘淡。
就在那個時候,他發現那個勇莽的戰爭天使,依然按照羊眼天使的只是,在紅海岸邊用沙子和海水堆積木,可是一直對不起來,他的犟牛脾氣冒了出來,發誓非堆成不可,所以一直沒有參戰,他的槍矛靠着雲端,伴隨着他的快馬,都閒着沒事。
狗眼天使對那位勇莽的戰爭天使屈膝下跪,誠懇祈求,向他借用系戴金籠轡的駿馬:“親愛的兄弟,勇敢無雙的戰天使,救救我,讓我用你的馬車,跑回凱薩琳山頂,老大撒旦居住的地方,我已受傷,疼痛難忍,遭自一位凡人的槍矛,就是墨得斯,那小子眼下甚至敢和老大撒旦打鬥!”
聽罷這番話,依然忙於搭積木的魯莽戰爭天使讓出了系戴金籠轡的馭馬,狗眼天使立刻忍着鑽心的疼痛,登上馬車,追風天使亦踏上車板,站在狗眼天使的身邊,抓起繮繩,揚鞭催馬,神駒飛撲向前,不帶半點勉強。
他們回到峭峻的凱薩琳山地,墮落天使集中的家居,捷足追風天使勒住奔馬,寬出軛套,拿過裝着仙料的食槽,放在它們面前。
狗眼天使道:“不是天使傷的我,而是一個凡人,就是那個名叫墨得斯的,他刺傷了我!他是一位心志高傲的勇士,在我抱着丙獾離開戰場之際,那是我在世間最鍾愛的凡人,現在,進行這場可怕戰爭的已不再是東城人和西城人,而是西城人已經向天使開戰!”
聽罷這番話,撒旦說道:“耐心些,我的孩子,忍受着點,雖然你很悲痛;現在這場些居住在凱薩琳山頂的諸位天使,當我們互相以痛苦相擾時,吃過凡人苦頭的何止一二?當強有力的驕傲天使天使一次化身巨龍出去辦事的時候,卻被惱怒天使的徒弟暴雷和貪婪天使的徒弟無厭聯手用計給活捉,讓後給囚禁在一個困龍洞中,每日煙燻火烤不說,還讓他每日擠出三杯靈液,否則就抽他的筋,若不是老夫機靈,一次突然想起有段時間沒有見到那個驕傲的傢伙了,然後派人尋找,還不知道他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呢!等老夫親自出馬救他出來那個困龍洞,他都不成人樣了;當然他本來就沒有人樣,他根本就不是人,我是說,他的靈液都被抽走了一半,再抽幾天,他就沒命了!這樣的事情,還很多,尤其是那些天使長的首徒,比他們的師父還難對付,儘管那些徒弟都是凡人!所以,你這隻受一點兒輕傷,不算什麼啦!有的時候我身爲老大,都不敢使勁兒得罪他們;至於你說的那個人,他因受羊眼天使的驅使,前來和你作對的,那個墨得斯,就是一個可憐的傻瓜,心裡全然不知,不知斗膽擊打天使的凡人,不會有長久的人生,他即使能活着返回i2家園,在戰爭和痛苦的搏殺結束之後,他的孩子也不會圍聚膝前,把他迎進家門;所以,儘管墨得斯十分強健,我都警告他要他小心在意:恐怕會有某個比他更強健的戰勇,前來和他交手,那是再後悔,就一切都晚了,難免他的妻子兒子在家裡哭泣,卻再也看不到這位他們心目中最好的男子,墨得斯。”
老大撒旦說完。用手抹去狗眼天使臂上的靈液,平愈了手腕上的傷口,劇烈的傷痛頓時煙消雲散,一場無邊的痛苦立刻成爲了過去。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