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妍看着死去的惡魔,那本應令人感到不適的醜臉,在這一刻卻露出了無比虔誠和渴求的表情。
“我該走了。”
陶鳴的聲音響起,金泰妍擡頭望去,已經獲得自由的全孝盛正緊緊抱着陶鳴,並不停的發出嗚咽聲,陶鳴輕拍着她的腦袋柔柔的說着。
抱着全孝盛來到了這邊,看着死去的惡魔,陶鳴蒼白的臉色,除了虛弱外再沒有其他表情,他擡起頭對金泰妍說道:“我要走了,一會警察們應該到了,地上的槍你拿着保護好自己,還有她。”
“陶鳴,你……不想知道這個惡魔爲什麼……”
“不想知道。”
金泰妍一怔,有些意外的看着陶鳴,這一瞬間陶鳴在他腦海中的形象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
陶鳴看着地上的屍體平淡的說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們一定是因爲各種原因,纔會開始殺人,不管有着怎樣悲傷的過去,但那一定是令人心痛到發狂。”
“他或許曾經希望人們給於同情和幫助,但人們並沒有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迴應他的呼喚,他的神也沒有,所以他才成爲了惡魔。”
“而惡魔不需要任何的同情,如果你想要悲傷,就爲那個叫姜悅音的女孩悲傷吧,去她的地方獻上兩束鮮花,至少……會讓你的悲傷變得有價值、變得不那麼廉價。”
陶鳴緩緩推開懷裡的全孝盛,雙手捧着她的臉頰溫柔說道:“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或許還會有很多人死去,但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相信我……這一次絕對不會出錯。”
全孝盛眼淚不停落下,看着陶鳴重重的點着腦袋。
“歐巴……要好好的活下去。”
“嗯。”
陶鳴鬆開了全孝盛,撿起了一旁的揹包杵着柺棍向着教堂後方行去,先前那人影從後面消失,證明應該有後門之類的地方,警察們應該就快到了,他也沒了時間,哪怕是多說幾句告別的話。
金泰妍和全孝盛都看着陶鳴。
不同的是,全孝盛感覺到的是陶鳴的溫暖。
而金泰妍卻發現了陶鳴內心中那深藏的冷,此刻她才意識到,陶鳴的情感從來沒有偏向過她,所有的行動都是基於自己的目的,保護自己也是基於責任感。
或許對方並沒有把她當作朋友……
只是金泰妍好像忽略了一點,精神不好的全孝盛就更沒有發現。
這一次是真的,不是擔罪,也不是謊言,更不是裝腔作勢說大話……
而是真正的殺人了,即便殺死的是惡魔。
“嗚……”
片刻後,遠方傳來了警笛聲,全孝盛扶着金泰妍到下方長椅坐下,兩人都沉默不語。
看着前方的神像,金泰妍內心前所未有的複雜,但她還是緩緩的伸出了雙手合十,內心輕輕的禱告着:“請保佑他平安……”
“砰!”
教堂大門被粗暴的踢開,荷槍實彈的警察們衝了進來,那嚴峻的表情與兩位虔誠祈禱的女人形成了鮮明的區別。
教堂外雪越下越大,至少暫時無法停下了。
或許……今天內都會持續着……
…………
大邱。
“嗚嗚嗚!”
“老婆!”
“藝知!!”
李大忠走進房間,看到了被綁在椅子上臉上滿是鮮血的妻子和孩子,眼淚一下就奔涌而出,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整個人陷入了極度絕望的狀態。
李大忠緩緩爬到妻子和女兒的身邊,雙手也撐到了血泊中……
“嗯?”
地上的血跡有些奇怪,李大忠急忙擡起手放到了嘴邊,兩眼瞬間綻放出了光彩。
“番茄醬……”
李大忠急忙起身伸手擦拭着妻子和女兒臉上的‘血跡’,過了片刻就露出了兩人毫無傷痕的臉頰,還有平緩的鼻息。
“老婆、老婆,藝知……”
嘣!
“啊!!”
…………
“什麼聲音?”
“有人在放炮竹嗎?”
“好像是槍聲的樣子?”
…………
黑暗的過道中,鄭成明緩緩的走了出來,看着再次跪倒的李大忠,表情有些扭曲。
“我從來沒有想過,哪怕一次都沒有懷疑過你,我的朋友、最好的夥伴……可你卻背叛我了,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今天我會讓你嘗試到這世界最痛苦、最痛苦的離別。”
“砰!”
“啊!”
想要拔槍的李大忠又被射中了右手,表情變得更爲痛苦,轉過頭看着鄭成明,李大忠哭叫道:“成明,爲什麼、爲什麼啊,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搭檔,藝知可當你是親叔叔一樣的對待,你對她也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這都是爲了什麼,現在放棄吧,一切都來得及,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絕對不會……放過她們、也放過我。”
鄭成明緩緩走到了李大忠妻女身後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同時按下了後方飯桌上的隨身聽。
一個沙啞的男人聲音響起。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是一個警察,一個警察,我偷聽到大哥的電話,他稱呼對方爲李警官,是他告訴了鄭成明家人隱藏居住的地方,所以我們才找了過去。”
“啊…………不要、好痛啊,我知道、我知道,鄭成明的女兒不是直接病發,是在被大哥侵犯的時候心臟病發作,然後死掉的,他們爲她清洗了身體,然後直接投入了大海,鄭成明的妻子也是目睹了這一切,所以才瘋掉的。”
“我沒有參與、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一個開車的馬仔而已,繞過我、求求你饒了我,我還有家人……”
“啊……求求你饒了我、饒了我,好燙、好燙……”
李大忠痛苦的眼神漸漸化爲了驚愕與恐懼,擡起頭迎上了那雙蘊含着無邊怨恨的眼睛,李大忠瞬間便低下了腦袋。
“當時我就知道,那些傢伙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所以我早安排了好了家人的去處,這件事只有你、忠碩兩個人知道,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們,因爲……我們都是警察,更是夥伴。”
“可我真的沒有想到。“
”真!的!沒!有!想!到!”
嘣嘣!
子彈射入李大忠的兩肩,並讓他再次發出了慘叫聲,但其後李大忠就哭喊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成明,我真的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那個地步,對不起啊,我以爲他們只會小小的威脅你,就像是誣陷忠碩父親那樣,只是一些小手段,原諒我,我真的不知道……”
“哈哈哈!!”
“不知道?就因爲沒想到,所以我的女兒被那些人渣糟蹋,所以丟失了性命,所以我的妻子變成了瘋子,就因爲沒想到嗎?”
“嘣嘣嘣!!”
三聲槍響,李大忠身上再添三個彈孔。
李大忠流着眼淚倒在地上哭喊着:“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求求你放過她們,放過藝知,她們是無辜,她們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你要怎麼樣懲罰我都可以,怎麼樣都可以,只求你放過她們。”
“砰砰砰!”
“李太太,鄭警官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還有問話,但屋內並沒有迴應。
同時樓下也有更多的警察在向上趕來。
“韓警官,你不是開玩笑吧?”當地警局的科長有些緊張詢問着剛剛從首爾趕來的韓忠碩警官。
韓忠碩搖了搖頭道:“我可沒那個閒心,今天鄭成明消失了一整天,晚上李大忠警正接到了一個信息,就急忙離開了指揮現場,因爲覺得奇怪,所以我拜託搜查科查詢了兩人今天的手機記錄,在李大忠警正離開指揮現場的時間,鄭成明給他發過信息,發信源是在大邱。”
“我在趕來的時候,已經拜託專案組的同事搜查了鄭成明的宿舍,在裡面發現了決定性的證據,雖然無法100%確定,但至少有一半的機率,所以纔會通知你。”
科長點了點頭,來到四樓後,就看到了好些穿着睡衣和便服的警察站在外面。
“你們在幹什麼?”
“科長,我們好像聽到了槍聲,不管我們怎麼叫喊裡面也沒有反應,我們擔心出事了,已經去取裝備,同時正準備破門,並且向上報告了。”
科長臉色大變,急忙帶着小隊到了房門前,韓忠碩站在一旁表情無比的平靜,右手拔出警槍,眼神漸漸變得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