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蘇巖入城。
衙門還沒有到點卯的時候,直接回府找秋相如。
樓閣內喝早茶的秋相如看到蘇巖,令丫鬟奉茶,隨後招手示意落座,“巖兒早到,是不是又尋找到了什麼染色植物!”
數日期間,蘇巖零零散散的採摘了十多種染色、調色植物,每日都有驚奇,所以秋相如問的自然。
蘇巖回話:“昨夜有人到染坊鬧事?”
“護院打傷人了?”秋相如心平氣和地問。
秋家布行生意鼎盛時候,隔三差五也有人到染坊鬧事,秋相如習以爲常,如今染坊大張旗鼓擴充經營,有人挑釁,倒也正常。
沒聽到蘇巖回話,秋相如放下茶杯,看着蘇巖:“難道打死人了?”
死了四名護院,終歸心裡面有情緒,蘇巖說道:“來了五個人,護院和來人都死了!”
秋相如面色大變,蹭的站了起來。
“死了九個人!”
不久之後,秋府都被驚動了。
派人報官,秋相如、秋伯庸帶領護院直奔染坊。
二房和三房也是鬧哄哄,秋蓮舟和秋可欣跟在秋相如身後,二房的長子看了看秋可欣,“你怎麼也來了!”
“我就想看看什麼人膽大包天到染坊鬧事!”秋可欣說道。
“都是死人,有什麼好看!”
“他都能待一夜,我就怎麼不能看了,難道我還不如一個贅婿?”秋可欣指了指前方的蘇巖說道。
消息沒有完全的傳開,二房、三房的二世祖還不知道蘇巖殺了人。
秋蓮舟點頭:“說的也是!”
曦月撇嘴,心道:“你們不如姑爺的地方多着呢!”
一行人騎馬、駕車,到了眉水染坊,還沒有到開工的時候,染坊寂靜。
霧氣朦朧,曦月已經嗅到了血腥氣。
城內方向,衙門捕頭陸遷帶着數名捕快策馬出城,直奔染坊。
“蘇巖該不會又殺人了?”陸遷古怪的猜測着。
眉水染坊。
秋相如進入染坊,血腥畫面迎面而來。
破碎了的染缸,倒伏的屍體,凝固的血液……還有面部被灼燒,露出骨頭的黑衣漢子。
兇猛的視覺衝擊讓秋相如身體輕微顫慄了起來。
身後的秋蓮舟、秋可欣快步上前,之前沒見過喋血畫面的秋可欣眼中不就是死個人,死人嘛。又不是沒見過。
秋蓮舟純粹是好奇,自己也習武,雖然比不得秋泰來,但總要強過蘇巖這個贅婿太多,贅婿在染坊待了一夜,沒道理自己看現場還會有心理障礙。
雷家命案,秋蓮舟沒去過現場,如今這裡是秋家染坊,秋蓮舟便要看個一清二楚。
下一刻,血腥、慘烈的畫面進入兩個二世祖眼線中。
被硫酸毀容的黑衣大漢猙獰可恐,護院的頸部被拉開,屍體東倒西歪,鮮血加上染缸的色料,地面紅橙黃綠紫,都有了!
秋可欣身體痙攣,噁心感翻涌上嗓眼,然後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嘔吐了起來。
二房的秋蓮舟面色煞白,一身雞皮疙瘩。
然後兩人聽到前面傳來秋伯庸的聲音。
“這都是巖兒殺的!”
“是!”書生聲音低沉的開口。
夾雜在衆人當中的曦月一臉興奮,丫頭看着贅婿的背影,滿臉的欣賞和歡喜
“姑爺好棒,早知道現場是這樣子的,將南槿這個死丫頭也拉過來,讓她瞧瞧,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姑爺殺的人都快上雙了。”
站在人前的蘇巖回頭看了看,嘔吐之後全身發軟的秋可欣看到贅婿看過來的視線,滿腦子都是眼前這個男人拿着長刀,一刀一刀剁下去的畫面。
秋可欣又低頭嘔吐了起來。
自官道方向馬蹄聲如雷,衙門的人抵達。
拎着環首刀的捕頭進入染坊,迎面而來的便是屍體和狼藉的地面。
檢查屍體,裡裡外外搜尋一番,陸遷一臉凝重的走到秋相如面前。
趕來的秋府女眷被秋相如令人擋在了染坊外。一幫女人叨叨絮絮說着贅婿殺人,現場如何的血腥。
猛然間有女人的聲調拔高,人前從來不誇蘇巖的秦星竹瞪眼對着那些已經看過現場畫面後心有餘悸的二房、三房女人。
“誰說巖兒兇殘,難道你們都希望巖兒被那幫惡人殺了,染坊被付之一炬,殺的好。”
飄着晨霧的眉水河岸邊,女人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染坊內。
陸遷、秋相如、秋伯庸、蘇巖等人聚在一起。
秋光裡面,蘇巖言簡意賅的說着案發一幕。
“三名賊匪潛入房間,我潑了提煉的酸液,酸液有腐蝕性,所以看到的就是這樣。三名賊匪面部被毀,我趁機到了院內,躲在染缸下,扔石灰,殺了其他的兩名賊匪!”蘇巖沒說被弩箭射殺的頭目。
秋蓮舟脊背抽涼,酸液毀容、石灰傷眼,能將下三濫的手段使用如此爐火純青,還殺了五個人,這也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陸遷也震驚,但按照蘇巖的描述,就是這麼一回事。
衙門捕頭沒有深究的意思,賊匪嘛,死有餘辜,只要蘇巖沒事就行。
蘇巖做了掩飾,但眼神毒辣的陸遷眼中還是有疑點。破碎的染缸,被掌勁擊碎的面骨,但這些都不重要,誰沒有點秘密。而且如今蘇巖被王府賞識,陸遷箴言。
所以陸遷隨口問了一句話, 看似詢問,又像是替蘇巖開脫。
“巖公子如今在習武?”
“嗯,泰來回來的時候傳授過巖兒功夫!”秋相如替蘇巖做了回答。
陸遷點頭,不再糾纏這個事情。
“陸捕頭,巖兒不會又要去衙門?”秋相如問。
陸遷笑了笑:“不用,都是賊匪,巖公子沒事就行,還有就是妥善安排好死了的護院和武館那邊的事情。”
臉上笑容散去,陸遷低聲說道:“往後府邸要聘請數名入了武道的高手,行兇的是天鷹幫!”
神情已經放鬆的秋相如和秋伯庸驟然間覺得心臟被猛地揪了一下,兩腿發軟
“天鷹幫!”
“是的!”
“天鷹八百騎!”秋蓮舟失聲說道。
陸遷身後的捕快看了一眼秋蓮舟,眼神有鄙視,意思就是真要天鷹幫八百騎來了五人,現場就是不是這樣,秋家應該是在給贅婿收屍。
陸遷對秋相如說道:“不是天鷹幫八百騎裡面的人,就是尋常的天鷹幫成員,袖口有黑鷹刺繡,八百騎是紅鷹刺繡。應該和魚龍幫的案子有關係,魚龍幫和天鷹幫有生意來往,魚龍幫被滅,對方想要殺巖公子示威。”
看着面頰肌肉抽搐的秋相如,陸遷安慰:“衙門往後會加大對染坊、秋府周圍的巡察力度,也會上報郡府。”
魂不捨設的秋相如連番點頭:“有勞陸捕頭!”
蘇巖覺得衙門捕快和秋府兩名護院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審視一個死人。
曦月內心冷哼一聲,“天鷹幫有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