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巖和秋子衿並肩而行,曦月在前方,南槿在後,前方的曦月身穿紅色夾襖,搭配綠色褶裙,雪地中就像盛開在綠葉間的紅梅,青春逼人,活力四射。
南槿是一成不變的青衣,冷豔、英氣,兩名丫鬟兩種風格。
秋子衿身穿白色織棉長裙,身披同色罩衣,如明珠,似美玉,明豔無與倫。
湖畔多文人士子,書院學生,蘇巖的名字也早就傳遍廣陵,但認識蘇巖的其實並不多,贅婿殺魚龍幫雷家兄弟,聲名鵲起以來,大半時間都在染坊,沒有拋頭露面。鏡湖詩會,一詞鎮廣陵,隨後又有無聲無息離去,因此湖畔的這些人對於蘇巖都是隻知其名,未見其人。
能直接吸人眼球的自然是秋子衿和兩名丫鬟,學生、士子們看到後內心大罵誰家的狗東西有這樣一個美豔的娘子還有兩個隨處一扔都能當小姐的丫鬟,等視線都看向蘇巖的時候,卻又被蘇巖的氣質給震住了。
耐看的五官,舉手投足之間,瀟灑於行。
原本幾個要罵一朵鮮花插牛糞的士子看到蘇巖,有點罵不出口,畢竟人家這相貌和氣質,是要超出自己。
蘇家老二蘇樑見過曦月和南槿,但沒看到過秋子衿,如今看到秋子衿美的不可方物,兩個丫鬟各有風姿,那一對兄妹也將視線看向自家庶子。
蘇樑內心冷笑,衝着贅婿招手:“蘇巖,賞雪景來了呀,沒看到我和大哥?還不過來!”
南槿挑眉。
曦月一臉的厭惡:“姑爺,我們走!”
蘇巖笑了笑,對秋子衿說道:“我過去打個招呼!”
“好!”秋子衿點頭。
踩雪而來的蘇巖迎上蘇家老二和老大,和蘇巖處在一條線上的姬梧桐稍微側身,給蘇巖讓路,雪地裡面,其實都是路,但姬梧桐這一讓,蘇巖便也衝着姬梧桐和姬煌桐笑了笑,算是答謝。
書生從孿生兄妹面前走過,姬梧桐心道:“原來他就是寫了“定風波”的蘇巖。”
姬煌桐則心道:“他就是給王爺帶了綠帽子的贅婿!”
這樣想着的兄妹兩人不約而同又將視線看向蘇巖。
贅婿便也在這個時候走到了蘇樑身前。
“大公子、二公子好!”
蘇家老大蘇瑜冷哼一聲。
蘇樑和老三蘇瑾都是笑面虎,同一個德行,蘇樑皮笑肉不笑,“最近搞得不醜呀,很風光,和慕容公子、赫連少爺打的火熱,還製出了各色布緞,我以爲你眼中沒有我這個二哥。”
說完這句話,蘇樑伸手拍向蘇巖面頰:“哥就是哥,記住,往後見面,要及早過來請安打招呼,否則哥會不高興。”
這番話和蘇家老三蘇瑾的語態很類似,但蘇樑不是蘇瑾,蘇瑾和蘇巖三番五次的接觸,知道贅婿一肚子算計,而且如今武道修爲不錯。所以吃一塹長一智的蘇瑾早就不貿然的和蘇巖身體接觸。
但蘇樑就沒有這些經歷。意識裡面,其實還是將蘇巖放在蘇家時逆來順受的那個庶子身上,所以看似撫向蘇巖面頰的這一巴掌其實相當有力度。
蘇樑拍出去的右手還沒有落在蘇巖臉上,贅婿起手抓拿,使用鷹爪功手法,右手扣住蘇樑手腕。
鷹爪功,沾衣號脈、分筋錯骨之外,還能點穴閉氣。
蘇巖右手從蘇樑手腕一抹而上,手臂內關、曲澤、天泉被蜓點水一樣拂中,蘇樑手臂頓然痠麻無力垂了下去,蘇巖右手又從蘇樑肩膀掃過,肩貞、曲恆再次被點了一下。
蘇樑半個身子麻木了起來。
站在蘇樑面前的蘇巖一臉溫和,兩手給蘇樑整了整衣襟,拍掉肩膀的殘雪,開口說道:“衣冠不整,我給你搭理了一下。我挺好的,多謝二公子掛念!”
說完這番話,蘇巖側身,衝着老大蘇瑜說道:“我走了,大公子!”
蘇瑜和姬南勝重文,武道修爲不高,都沒有發覺蘇巖和蘇樑之間的這種變故,姬煌桐反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北燕皇子陰柔臉上有戲謔的神情,內心想着:“兩個豬頭,就憑蘇巖和王妃的關係,你們低頭哈腰都來不及,還想着挑釁,聽他們之間的對話,贅婿在蘇家的時候沒少被冷眼過,就蘇巖這一手及其城府,往後還不將蘇家拆了。”
蘇巖離去,蘇瑜皺眉說道:“老二,怎麼覺得你不對勁!”
蘇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不願意丟人現眼,蘇樑開口:“哥,你扶我一下!”
蘇瑜皺眉,幫了一把蘇樑。
樹林的那邊,蘇巖已經和秋子衿、曦月處在一起,四個人重新進入林間小道。秋子衿悅耳的說話聲響起,“‘揀盡寒枝不肯棲’前面是什麼?”
贅婿溫和的說話聲回了過去:“缺月掛梧桐,嗯,不對,缺月掛疏桐纔對。缺月掛梧桐,漏斷人初靜。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贅婿的說話聲逐漸遠去,姬梧桐籠在袖兜中的兩手已經緊緊攥了起來。從蘇巖將首句梧桐改爲疏桐,再到這首詞的意境。託物寓人,姬梧桐覺得就是在寫自己。
姬煌桐都有點心神搖曳,要不是先入爲主的惡意腹誹過蘇巖和王妃有一腿,北燕皇子甚至覺得蘇巖出現在鏡湖湖畔,出了這一首含沙射影的詞,應該是在暗示什麼。
緩過勁來的是蘇樑盯着消失在林間小道的蘇巖,對姬家大公子姬南勝說道:“大公子,我家庶子這才學,真要參加科舉文試,你有對手了。”
姬南勝俊朗的一張臉頓然猙獰。
鏡湖湖面,一艘大船推開水面緩慢前行,上官烈看着遠去的蘇巖,皺了皺眉。
從晉國都城北上, 上官烈原本沒想着第一時間就去嵩陽郡,但途中接收到了不少消息,晉國坐鎮邊陲的廣陵王陳狄青從北境南下,隨同前行的還有北燕皇室孿生兄妹姬煌桐和姬梧桐,這些消息之外,上官烈又陸陸續續接收到青陽、肅陽、墨陽郡方向護衛反饋過來的信息,搜尋雌龍無果。
唯獨嵩陽郡沒有消息傳來,所以上官烈直接到嵩陽郡廣陵城。
上官烈比廣陵王早了數日抵達廣陵城,廖燁這些人就像石沉大海,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廣陵城內最轟動的就是秋家和姬家、王家爲主的商市之爭,伴隨這些消息,還有諸如秋家向蘇家典當行籌措錢銀,秋泰來到南吳購買棉紡機器等的消息。
上官烈一行人就是從南吳順着蛛絲馬跡的消息到了晉國,所以上官烈一邊打探廖燁的消息,順帶多關注了一下秋家。
黑市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地方,在黑市,上官烈打探到了兩個月之前,黑市出現了幾把秦劍,被人一擲千金的購買。
順着這條消息,上官烈找到了購買秦劍的廣陵城世家子弟。沒下手,上官烈遠遠看了一眼,確定這些秦劍就是自己麾下的兵刃。
廖燁應該是死了,秦劍流入黑市,被人購買。上官烈沒從黑市尋找到賣主,但期間卻是將蘇巖母子的信息打探一清二楚,從南吳到晉國廣陵投親,蘇家庶子入贅秋府,如今是廣陵棉紡行業的天才。
將這些信息綜合,加上天鷹幫在眉水染坊損兵折將的事情,上官烈隱隱約約覺得廖燁的失蹤和秋家有關係。廖燁應該是打探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