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狗轉身往李子安走來。
按理說，對方身份尊貴神秘，李子安作爲晚輩是應該作個揖表示一下的，如果想要巴結一下，還要說句好聽的場面話，比如前輩灑水完啦，或者前輩灑的一手好水什麼的。
可是，李子安沒有任何表示，也不想說廢話。
從這個老狗現身以來，他就問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可這老狗卻避而不答。
不過他也不着急，因爲他相信這老狗磨蹭夠了，肯定會說出來的，不然它約他來此處見面又有什麼意義？更何況，爲了這次見面，它甚至還以畫聖張仲素之名“援建”瞭如此雄偉的天梯與神廟。它如此大費周折，不可能只是爲了在這裡撒一泡尿吧？
蒼狗擡起狗頭看着李子安：“年輕人，怎麼不說話了？”
李子安聳了一下肩：“前輩讓晚輩說什麼？晚輩問你這次見面有什麼吩咐，你都不說。”
蒼狗呵呵一聲笑：“年輕人不要着急嘛，有些事你看着複雜，其實簡單，有些事你看着簡單，其實複雜。老夫好不容易來一趟，想多與你聊聊，你總不能讓老夫三兩句話說完就走吧？”
李子安試探地道：“前輩這是在出差？”
“出差，下屆的說法，有點意思，老夫也算是出差吧。”蒼狗說。
李子安笑着說道：“前輩要是約我在天界見面，那就好了。”
“呃，爲什麼約你在天界見面就好了？”蒼狗狗臉困惑。
李子安的臉上還是那副討好的笑容：“前輩，你好不容易出一趟差，卻選擇在這聖墟里，這聖墟里一片荒蕪，冢城也都是死城，每天都重複着同樣的故事，一點樂趣都沒有。你要是在天界出差，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喝最好的酒，玩最好的……嗯，你懂的。”
蒼狗搖了一下狗頭：“老夫還真不懂，你說說。”
李子安壓低了聲音：“晚輩開有春風樓，連鎖店，規模大，裡面的姑娘不僅長得漂亮還有才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專業技術到位，保準伺候得前輩舒舒服服的。”
那些異地出差的領導，喜歡的不就是這種接待方式嗎？
美其名曰體驗當地的風土人情，特色特產。
蒼狗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李子安，狗嘴無言。
李子安也不在乎，厚着臉皮接着往下說：“前輩，你別以爲晚輩是在跟你開玩笑，塵世間的那些享樂你可能不太熟悉，要不你帶我們出去，我給你安排？”
“呵呵呵。”蒼狗笑了。
李子安一本正經地道：“前輩莫笑，晚輩是認真的。前輩你能入天界給我贈書，肯定就能將我們帶出去。”
蒼狗說道：“這是你命中該有的一劫，你只能靠你自己渡劫，如果我帶你出去，那算什麼？”
“前輩約晚輩來此間見面，又是爲了什麼？”李子安已經是第三次問了。
蒼狗略微沉默了一下，終於說了出來：“老夫約你來之間見面，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是見一見你，這個目的已經達成了，你還不錯，很有趣，老夫甚是欣賞。”
李子安心裡有些無語，這算什麼目的，可它居然一本正經的達成了。這還真的是人狗有別，不能拿人的思維去衡量狗的行爲。比如狗喜歡吃屎這種事，人類是怎麼也理解不了的。
“第二個目的就是告訴你一件事關你生死的事，你可以將之理解成天意。”蒼狗說。
李子安的心情一沉：“什麼事？”
“這聖墟是你的生死大劫，你面臨一個選擇，如果你選錯了，你就和那些死聖一樣，永遠困在這裡了。你不會記得昨天的事，你每天都會重複一樣的事，然後被拍死。如果你選錯了，這天梯與來處也將成爲你的冢城，再也出不去了。”蒼狗說。
李子安的心情越發的沉重了：“還請前輩明言，晚輩面對的究竟是什麼樣的選擇？”
蒼狗說道：“煉奴的棺材裡那把捨得石匕，那是老夫給你留的，壓在石匕下面的紙條，那也是老夫給你留的，你自己參悟吧。”
李子安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那張紙條上的內容：這把匕首名爲捨得，有舍纔有得。你願意割捨什麼，你就能得到相應的東西。
他連一個標點符號都記得。
可是這老狗讓他參悟那張紙條上的內容，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他能參悟出什麼來？可偏偏這老狗又說這是事關生死的大事，也就意味着容錯率爲零，這泥馬怎麼參悟？
“前輩，既然這是我的大劫，既然是選擇，那就應該有備選的答案吧，比如選擇一，選擇二，選擇三，選擇四，勞煩你給講講。”李子安說。
考慮到對方是條狗，他就不說ABCD了。
“不，就兩個選擇，生或者死。”蒼狗說。
李子安：“……”
泥馬逼啊！
蒼狗睜開了第三隻眼，一團金光頓時從它的第三隻眼睛之中迸射出來，那金光宛如實質，它頭頂的虛空中彷彿飄揚着一團金粉。
李子安心中好奇，正想問它幹什麼，蒼狗那短小低矮的身子突然膨脹，然後裂開。一轉眼功夫，站在他面前的就不是一隻柯基和哈奇士混血的狗子了，而是一個身高七八米，狗頭人身的巨大怪物。它的皮膚跟神奴從日一樣，通體血紅，混雜黑色的火焰紋。
那神奴從日就夠恐怖的了，可跟眼前這蒼狗相比，簡直就是一個成年壯漢跟小朋友的區別。
那狗雀雀離地四五米的高度，就像是一根房樑一樣懸在李子安的頭頂上。
這畫面真的是無法描述。
李子安下意識的退了幾步，不僅僅是不想被狗雀雀懸在頭頂，還有警惕。他不清楚這蒼狗突然變身的意圖，他得防着對方突然出手。
“年輕人，這纔是老夫真實的樣子。”蒼狗的聲音雄渾而又蒼老。
李子安試探地道：“前輩，你這是現在就要晚輩做出選擇嗎？”
“不，老夫只是想讓你看看我真實的樣子。”蒼狗說。
李子安：“……”
“老夫這麼做，是要讓你有一顆敬畏之心，不要把老夫說的話當成是兒戲。你要選錯了，你真的就完蛋了，要慎重對待。”蒼狗說。
李子安仰望着狗頭人身的蒼狗，他心裡真的懷疑這個傢伙不會這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