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越怕越到什麼事兒,就會發生什麼事兒。馮楠眼見着金麗的車隊在炮火中開過來,就怕哪顆炮彈不長眼給碰上了,這個念頭才一起,一串37炮彈就把開道車的駕駛室給掀翻了,隨後整輛車就是一連串的橫滾,車上的人啊,裝載的各類東西也跟着四處亂飛,後面的司機一慌神,居然來了一個急剎車,金麗還在車廂上擺‘POSS’呢,猝不及防的一下就從車廂上順着駕駛室就飛了出來。
馮楠看見了心就是一緊,連步槍都顧不上拿,就要往前衝,時長震見了趕緊攔腰一把抱住,馮楠怒吼道:“你他媽放開!公主完了,咱們就全他媽完了!”
時長震說:“公主沒了咱們還能回家,你要是沒了,一班兄弟就沒人照顧了。”
時長震的這話雖然得罪人,但確實說的是事情,保護金麗的任務不過是77分隊的任務之一,但馮楠要是有個意外,特勤局再換個指揮官來,未必能像他這樣的照顧大家,顧及大家的利益。
就這麼一猶豫,就看見槍林彈雨裡,金麗撲倒在地也不見動彈,而他的那些近侍都沒受過訓練,早就四下奔逃,唯有一人,摸索着找到金麗,用身軀保護着她,並試圖把她帶到安全地帶,那個人居然是穆文光。
穆文光雖然耳力過人,但畢竟雙目已盲,做做警衛工作還可以,到了這炮火紛飛的戰場上,還是一時不能適應,只能找了一塊窪地,讓金麗藏身在裡面,他自己用身體護着他。
馮楠見狀,哪裡還把持的住,他左腳往時長震兩腿間一拌,騰出右肘來對着時長震的臉就是一下,時長震身體失衡,向後摔倒,可正待他要躍出時,卻見亦歌已經衝了出去,他再也不能落後,只得盡力趕上。
叛軍不知道他們失去了一個多麼好的好機會,他們的火力封鎖只是在盲射,並沒有準頭,但此時若是有一個聰明的軍官用望遠鏡看到這一幕,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所有的火力,不管在不在有效射程以內,全部傾瀉過來,因爲看架勢勘定是有重要任務被困在火力中了,只要有一彈命中,戰爭就可以結束了。還好叛軍裡沒出現這樣的人。
然而金麗依然十分的危險,因爲她依然暴露在炮火中。
馮楠追上亦歌,把她撲倒在一個窪地裡大聲罵道:“你幹什麼呢!不要命了!”
亦歌回答說:“保護殿下是我的職責,你過來幹什麼?!”
馮楠說:“不是問責的時候,一起上吧,你跟着我!”
若論軍事戰術動作,亦歌確實還差馮楠幾檔,她跟着馮楠在炮火中穿行,幾經周折終於躍進到金麗藏身的窪地。
馮楠仆倒進窪地就急切地問:“殿下怎麼樣?”
金麗原本是埋着頭的,聽到馮楠的聲音就擡起頭來,一把緊緊抓了他的手說:“楠,你來了!”
馮楠一句話硬邦邦的回過去:“我來了!真不知你來幹嘛!等會兒再收拾你!受傷沒有?”
穆文光替她答道說:“沒大礙只有點擦挫傷。”
馮楠不放心地又大致看了一下,然後讓亦歌給金麗檢查了一下,果然只蹭破了幾處皮,腦袋上多了一個青包。
馮楠又探出頭,查看了一下炮火情況,發現隨着叛軍艇隊的撤離,火力也越變越弱了,這是個好消息,於是他就對亦歌說:“你給文光引路,我揹着殿下,準備一下,我數一二三,咱們就一口氣跑回去。”
金麗執拗地說:“我腿沒受傷,能跑。”
馮楠說:“你給我少囉嗦!”
金麗見馮楠動了真火,而且這傢伙一旦上了戰場,平時的謙和有禮就化作了硝煙,居然不敢再多說話,而且心理居然還覺得挺受用,真不知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理狀態。
馮楠見大家準備的差不多,正要報數,忽然見一輛皮卡車飛速開來,到了他們面前並不停車,而且加足了勁兒圍着窪地只打轉轉,同時車窗裡探出頭來大聲喊道:“誰要搭順風車?”居然是曹向東!
這傢伙不是上船走了嗎?可是馮楠此刻也不能多想,瞅準機會拖了金麗就趕上車,抱起她就扔進後車廂裡,就聽咣噹一聲,金麗的腦袋上又多了一個青包。
“走啦!”馮楠大聲喊道。
第二個上車的是穆文光,他雖然看不見,但只要手搭上了車幫,身手還是相當敏捷的,第三個上車的是亦歌,馮楠自己最後一個上車,曹向東多麼人精的人啊,馮楠剛一上車,他就一甩方向盤,玩兒了命的往陣地上開,馮楠上車還沒待穩,就被他這麼一甩正撞進亦歌懷裡,只覺得溫軟而又彈性十足,擡頭一看亦歌直皺眉,顯然是給撞疼了,忙說聲‘對不起’然後也不管人家原諒不原諒,又大聲說:“大家都沒事吧。”
總算是平安返回陣地,馮楠還是給足了金麗的面子,當她下車的時候,禁衛軍的士兵都歡呼了起來,原本是很亢奮,現在更是士氣大振,馮楠看的暗暗叫苦,這要是撤下去換防,不躺個兩三天怎麼緩的過來?到時候的防務怎麼辦?但現在最緊要的還不是這事。
等金麗的王族面子撈足了,馮楠小聲對金麗說:“一會兒來指揮所,有話跟你說。”
金麗風頭正盛,也沒在意,又折騰了好一會兒纔跟馮楠來到指揮所——一個低矮的小坑洞。
馮楠一進來就把通訊兵趕出去了,然後對時長震說:“守着洞口,把無關的人都趕遠點兒。”
亦歌想跟進來,也被時長震攔住說:“你放心,難不成少校還會難爲殿下不成。”
話音未落,亦歌卻已經聽到了馮楠的咆哮聲,於是叫聲‘不好’,馮楠又發飆了,這傢伙發起飆了誰也不認,金麗再怎麼隨和,再怎麼喜歡馮楠也是公主,未來的女王,自古道伴君如伴虎可不是白說的。
她擔心金麗,更擔心馮楠,就要往裡闖,結果又被時長震攔住,亦歌可是經受過嚴格的格鬥訓練的,時長震雖說不弱,但相處這麼久,也沒想到亦歌身手這麼好,一時大意,就糟了道兒,猝不及防被她撂翻在地。
亦歌撂倒了時長震,慌張張闖進指揮所,卻看見另外一幕:金麗公主眼淚汪汪的從背後抱住馮楠,而馮楠則是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一看見亦歌就僵住了,金麗趁機說:“亦歌你勸勸楠,他,他要走,不管我了。”
亦歌見狀反應也快,當金麗公主一副小女人的樣子的時候,說話要換方式,於是就勸道:“殿下放心,楠是不會走的,他心裡其實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對吧楠?”
馮楠沒說話,但此時無聲勝有聲,就因爲是馮楠,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在眼前這種情況下,絕對不會拋下隊伍和金麗一走了之的,可能是剛纔說順了嘴,一時激動來了這麼一句。
於是亦歌又全金麗把手鬆開,此時時長震也來到指揮所門口,在門外帶着不敢進來,馮楠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對時長震說:“你幹什麼?隊伍不用帶啊,你去阿諾維上尉去!”
亦歌聽馮楠這麼說,就又拉金麗的手說:“你看殿下,楠不是還在工作嘛,你鬆開手,讓楠去做他該做的事。”
金麗這才半信半疑的把手鬆開了,馮楠也不告辭,用鼻子哼了一聲就出去了。
金麗一看又後悔鬆手了,急的又要哭說:“你看你看他走了。”
亦歌忙勸道:“他沒走,他去忙了,你沒看見那麼多傷員,滿地的屍體,他都得管啊,還有灘塗上還有二三百叛軍呢。我現在算是知道了,做個佔時的軍官一點也不容易。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啊。”
金麗搖頭說:“我也不太清楚啊,把我拉進來就大喊大叫的,我好害怕啊。其實我就是想給你們送點彈藥吃的,還有,錄視頻嘛,這不還是楠最開始說的嘛。”
亦歌嘆道:“殿下,其實你真不該來,我這一下算是知道戰爭的可怕了,真是人命連螻蟻都不如。您送彈藥食物來,我們確實很需要,可也不用親自來啊,您現在是王位的唯一繼承人,你要是有個意外,這隊伍人心就全散了啊。楠和禁衛軍之前的浴血奮戰就全沒意義了啊。”
金麗有點癡,看着亦歌說:“剛纔楠好像也這麼說過,但是他哇啦哇啦的一陣吼,嚇死我了,什麼都沒聽清。”
亦歌笑道:“殿下,你是福特納未來的女王,他最多是你手下的一個將軍,你還怕他?有沒有搞錯啊。”
金麗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說:“不知道,平時我還端得住架子,可這裡是戰場,是他的世界,我說話聲音一大,我就渾身發抖。”
亦歌開玩笑說:“強臣弱主,以後要出事兒。”
“不會的,不會的。”金麗的頭搖的像個貨郎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啊。”
亦歌說:“按說呢,你現在得給他道歉。可你是公主殿下,在禁衛軍的面前不能幹這事兒。我看啊,你先把眼淚擦乾,補補妝,端莊端莊,你端不住也得裝啊,你是殿下,該有的威儀還是要保持住,楠不是也把你帶到這裡纔對你發脾氣的嗎?然後看楠想個什麼辦法送你回去,你就乖乖待在別墅裡,別亂動。”
金麗說:“可我怎麼坐得住,你不知道,我在山上聽到山下槍聲一陣緊似一陣的,我的心砰砰直跳,而且一想到大家都在這兒爲我拼命,我躲着不露面算怎麼回事?”
亦歌說:“這下你知道厲害了?坐不住也得坐,不然就想你在這兒,反而加大所有人的工作壓力啊。”
金麗點頭說:“那我就這兒待着,看楠怎麼安排,我全聽他的。”
亦歌這才放了心,叫來通訊兵,讓他暫時做金麗的護衛,讓她就留在指揮所裡,她出來去找馮楠,卻見馮楠站在一處高地,用望遠鏡往下看,亦歌也就順着馮楠的視線看下去,卻見下面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槍口朝上舉着一支卸掉了彈匣的步槍,槍管上則套了一點白,仔細看是個超小的白旗,好像是隻襪子,叛軍的滯留登陸部隊看來真的要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