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汪維瑾同杜中奎一起悄悄看電影去了。汪潤澤趙木匠坐在客廳閒聊。汪潤澤喝口茶品品慢慢吞下才把茶杯放回茶几上,側一下顯得有些肥胖的身子靠着沙發儘量放鬆後說:“趙師傅,你一個老實厚道人,可教出了一個不簡單的徒弟呀。”“汪局長,你太誇我師徒了。”“小杜借我的書去看後,談的看法很有水平。”“唉,我這個徒弟什麼都好……可就是有點不喜歡他腦殼裡時不時的又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比方說,汪局長看得起他借書給看就好好學學嘛,怎麼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說八道呢?”“趙師傅,你這話我不贊同。小杜他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更不是胡說八道。你這個徒弟今後很有發展前途呀。”趙木匠喝口茶說:“算來,我們在汪局長家的活兒幹不了幾天就完了……”汪潤澤打斷趙木匠的話頭說:“啊,我還忘告訴你,幾個同事朋友做傢俱的活兒我全給你們聯繫好了,另外局裡準備做些辦公用具,這活先留着等你們有空纔去幹。”“是嗎,太謝謝汪局長了。”
趙木匠回想起杜中奎爲進城做他的思想工作說過的話。他想:“眼前的結果,怎麼同杜中奎當時說的一模一樣?正如汪潤澤所說,杜中奎今後一定有大出息。”他想着暗暗欣慰,說:“汪局長,我還有一事相求……唉,可我真不好意思開口。”趙木匠停住話頭喝茶。汪潤澤笑道:“趙師傅,有事儘管說。”汪潤澤遞上煙,趙木匠點燃吸一口說:“是這樣,小杜生來命中缺水,八字先生說要拜一個名字裡都帶水的人當乾爹,一輩子才能消災避難。找了好久也沒個合適的人。認識汪局長後,得知你的大名個個字兒帶水,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可是,我知道汪局長不象我們農村人迷信,便一直開不了這個口。”汪潤澤笑道:“這同迷信關係不大,只是讓我這樣得個乾兒子,是不是太便宜我了?”趙木匠興奮地說:“汪局長,我們就說定了。”汪潤澤點點頭。趙木匠說:“請汪局長定個時間,照我們農村的老規矩舉行儀式。”汪潤澤樂呵呵地笑道:“趙師傅,我看這儀式就免了吧。”趙木匠一本正經地說:“汪局長,不成。乾兒子要提着酒肉上門,點燭燃香,跪在乾爹乾媽膝下三嗑頭,這樣才能算數的。”汪潤澤笑道:“好好好,趙師傅,全由你做主。至於時間嘛,這個星期天怎麼樣?”“行。”
星期天午飯前,茶几上擺着一封糖、一瓶酒,點着紅燭燃着紅香。汪潤澤維瑾媽喜滋滋地坐在客廳正中,趙木匠坐右側,汪家子孫站兩側。汪維瑾暗暗想:“杜中奎精明好學,吃苦耐勞,特別是他豐富的社會知識,可是人生中至關重要的資本。雖說他現在是鄉下人,但憑爸的關係,推薦上大學或者照顧一個內招名額,不就是打個招呼而已……”
趙木匠擺起師傅的架子抽着煙說:“中奎,磨蹭啥?快跪下拜你乾爹乾媽呀。”杜中奎故作窘迫地看着趙木匠悄聲說:“師傅這……”汪氏夫婦不作聲,汪維瑾捂着嘴小聲笑,別的人多半覺得挺有趣兒。趙木匠拉一把杜中奎催促說:“你娃兒咋啦?快拜呀!”
杜中奎想:“現在到火候了……”於是走到汪氏夫婦面前“啪”的一聲跪在膝下:“乾爹、乾媽。”汪氏夫婦樂呵呵地應道:“嗯。”杜中奎恭恭敬敬三磕頭,維瑾媽說:“好了,中奎,快起來吧。”杜中奎正要站起來,趙木匠說:“中奎,等等。還有你的乾哥乾妹幹嫂呢?”杜中奎跪在地上轉過身:“各位哥嫂、姐妹,請受我一拜。”杜中奎擡頭與汪維瑾的目光相遇,汪維瑾臉上變得緋紅。維瑾媽盯一眼發笑的子孫說:“趙師傅,別再難爲孩子了。”說着雙手把跪着的杜中奎牽起來。
不久,汪潤澤特意在單位騰出一間房子,讓杜中奎師徒安下身。而他師徒的木工活兒簡直應接不暇。趙木匠爲留住自己的這個得意門生,將幹活所得的全部工錢二一添作五。杜中奎汪維瑾的戀愛更是蒸蒸日上,託趙木匠出面做媒訂了婚。
第二年,杜中奎奇蹟般地被推薦去上了蜀江礦業學院。畢業後又直接分配到蜀江市郊的沙寨煤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