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藺已經不想再給許倩機會,支支吾吾也不說清楚,許倩倒是也沒有繼續問,只是把明絮支開讓她去洗水果了。
許倩笑道:“你一定是和她吵架了,她那麼任性,你就不要再包容下去了嘛!跟我一起吧!讓我照顧你。”許倩握住趙子藺的手,眼中有流波盪漾。
趙子藺感受着許倩的溫度,心下也有動搖,既然顧湘想要去追尋新的生活,自己爲什麼不能追尋新的生活呢?趙子藺漸漸地加大力氣去握住這隻手。
他知道自己並不喜歡這隻手的主人,只是這麼濃濃的情意他如何拒絕?怎麼忍心拒絕?但趙子藺忽然想到了周璇,又想到了成思楠,趙子藺害怕引發那樣的慘劇,冷意襲遍全身,趙子藺如同摸到了刺蝟一般鬆開了手,低聲道了聲抱歉。
趙子藺忽然想到了多年前和朋友辯論的一個論題,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你會選擇哪個?
他想,他的選擇還是和當年一樣,他要奮不顧身地追尋所愛,不然豈不是對愛你的人最大不公平?
當顧湘找到寧孟淳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中計了,這一招在兵法上叫做欲擒故縱。
多年橫行官場的寧父能不知道顧湘那天接的電話其實是自導自演的一場笑話嗎?他故意放顧湘出去,藉着顧湘找到自己女兒的棲身之所,顧湘站在門外,敲門也不是,不敲門也不是。
寧父終於忍無可忍,擡手敲了敲,這一敲很用力,可以看出來寧父是真的生氣了,或許他太過於用力,讓裡面的寧孟淳有了防備,不住地問門外是誰,就是不開門,貓眼也早就被寧父堵死了。
他回頭看着顧湘,示意顧湘說話,顧湘不喜歡寧父做事情的態度,別過臉去就是什麼也不說,氣得寧父直咬牙:“淳兒,你開門吧!”
“爸?”寧孟淳驚叫了一聲,她大概也知道她爸的手段,沒等他拆門就已經把門打開了,一臉討好:“咱有事能不能好好商量……”
寧父瞪她一眼,冷哼一聲決然進屋,寧孟淳對着最後一個進屋的顧湘擠了擠眼睛,小聲道:“你怎麼把他引過來了,靠不靠譜啊。”
顧湘汗顏,“你看我像靠譜的樣子嗎?”
寧孟淳知道顧湘沒個正經,白了她一眼就立刻去各種討好老爹,顧湘在旁邊聽了會兒,大概就是寧孟淳不想接受聯姻,所以逃婚了。
而就算寧孟淳再怎麼說,寧父都只有在重複着兩點,一:你是我女兒,二:我只有你這一個女兒。
寧孟淳軟磨硬泡,奈何寧父是軟硬不吃,顧湘夾在中間想撤覺得失禮,留下還沒有用處,只能在一邊傻站着。
誰知顧湘聽到一半,寧孟淳忽然高聲道了一句讓顧湘大跌眼鏡的話出來:“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而且我們已經……已經……”寧孟淳想了很久,才勉強從她那不大完全的詞庫搜索出來了一個詞:“已經睡了!”
“什麼!”寧父一聽這個詞立刻大發雷霆,不管怎麼樣也要把寧孟淳綁回去,站在一邊默默觀戰的顧湘終於也忍不住了,站出來道:“寧叔叔,我知道我只是一個外人,但我也一樣是檸檬的好朋友,檸檬現在已經大學畢業,她已經成人了,她自己的未來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裡,她是人,還是您的女兒,不是工具,你如果真的愛你的女兒,就放手吧!”
顧湘看着寧父的表情變化,看出來他的心軟了下來,讓人放開了寧孟淳,“這樣吧,淳兒,你把那個男人叫出來談談,我可以考慮這些的,給你一天時間,明天我就要見到他。”寧父說到做到,當天晚上就這麼離開了。
寧孟淳等着寧父關了門才鬆了氣,立刻撲倒在顧湘的運動褲下:“孤香,你幫幫我,我知道喜歡你的人多,你認識的男人也多,幫我找一個吧!幫我租一個也行啊!”
顧湘睜大眼睛,“檸檬,你當男人是什麼啊,說找就找說租就租?”顧湘無語的坐在牀上,寧孟淳就一直抱着她的小腿不放手。
看着抱着自己的這位活寶,顧湘真的拿她沒什麼辦法了,只好一嘆氣一激動,答應了。
可是翻看手機通訊錄,她真的不知道能找誰,她以前的確很多男性朋友,可是他們現在都已經離自己而去了。
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時刻,她翻到了一個電話號碼,看着這個熟悉的名字,她心中泛起漣漪,她不知道這個人會不會幫自己。
顧湘偏過頭看了一眼正滿心歡喜看着她的寧孟淳,再一次不忍心了,慢慢撥通了那個電話。
旁邊的寧孟淳偷看了一眼,驚叫道:“顧四十,你不會還惦記着他吧!”
顧四十笑了笑,她不能反駁,她的心裡還爲這個人留着餘地,哪怕那地方是那麼小,那個地方卻又那麼神聖,那個地方叫做青春。
顧湘還記得她遇到趙子藺之前還喜歡過一個人,那個人的氣質和趙子藺很像,但又不一樣,但他們有相同的一個地方,那就是他們都是——老師。
那個時候顧湘還沒有上大學,她還是祖國十六七歲的花朵,在分了文理科之後,她遇到了她的數學老師——鄭橋。
她第一眼就覺得這個老師很好,他很高很瘦,但卻是很有力量,戴着黑色的板正的眼鏡,笑起來是那樣的紳士,舉手投足都讓班上的女生陶醉。
但僅僅限於,這個老師長得很帥而已,對於他的喜歡也僅僅是犯花癡的程度,可是顧湘不一樣,她看見鄭橋的時候,她終於相信了那個她懷疑十六年的詞——一見鍾情。
正巧那個時候顧湘的數學不好,是全班最低分,但其他的科目都是全班的尖子,因爲她數學只考四十分,大家都叫她顧四十。
“顧湘!”鄭橋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眉頭蹙着,把試卷放在桌子上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叫顧湘。
同學們都看着顧湘,有的爲她擔心,有的憋不住笑意,看笑話很正常,顧湘沒有覺得不自在,她有時候也會撿笑,而且致命的是,顧湘她笑點低。
看着同學們笑着看她,顧湘竟然也忍不住想要笑,可是顧湘不想給鄭橋留下不好的印象,於是只好硬生生憋回去,低下頭來掩飾不聽話翹起來的脣角。
“顧湘,雖然你平時成績一直不好,但你答題的態度還是很誠懇很認真的,可你看看這次,我監堂你還大題一個字不寫?又是四十分!”
底下立刻有同學替顧湘反駁:“老師,顧湘同學四十分已經成爲傳奇了,這一個魔咒!您打不破的。”
“就是,高一就這樣,四十一都沒打過。”
“四十分選擇題這不是已經挺好了嘛?”
話題一引起,下面起鬨的就有一大堆,鄭橋爲人比較紳士,組織了幾次才靜下來。
就是因爲他是不二的紳士,所以就算是剛纔很生氣,他還是控制的很好,沒有任何發脾氣的跡象,顧湘倒是很好奇,他要到什麼程度纔會生氣呢?
“顧湘,你說話呀!”同桌凌炫拉了顧湘一把, 顧湘這才從走神中走回來。
“老師我……”顧湘前三個字好像是憋着快要哭了,嚇了全班同學一跳,這個瘋丫頭顧湘什麼時候這樣愛哭了,可是後來顧湘終於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她說着說着居然笑噴了!
鄭橋生無可戀地嘆了一口氣,大有一番“孺子不可教也”的心情,但他還是整理好情緒,開始講課,讓顧湘去後面站着上課,然後告訴顧湘放學之後去他辦公室,他要給顧湘單獨補課。
這也是在所難免,顧湘所有科目都是尖子,只有數學這裡塌下來,豈不是丟了自己的臉?
顧湘心裡更多的是感動,放學之後幫上許多地女同學都向她投來羨慕的眼神,說她終於能和一班大衆男神鄭橋老師幽會了,但她們那是開玩笑的,只有顧湘一個人當真了,臉紅的像一個燈籠。
斜陽餘暉淡淡地打下來,灑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說不出的溫暖,當然更讓人暖暖的事是一會兒就能見到鄭橋了,顧湘傻笑着。
凌炫忽然鑽了進來,正好看見犯傻的顧湘忍不住敲了她的頭一下,“笑啥呢,看你那傻樣!”
顧湘翻了個白眼:“要你管,你爲什麼回來呀。”
凌炫在書桌裡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自己落下的筆記,顧湘驚訝道:“我們全班估計只有你會不因爲手機落下才回來取的。”
凌炫笑了笑,沒有接話,顧湘忽然想起來成思楠可能還在等自己,就拖凌炫告訴成思楠讓他早點回家。
顧湘揹着書包給班級關了門就直奔教室辦公室走去,老師正在給他們批改作業,見顧湘來了就讓自己的椅子給她坐,自己坐板凳,顧湘再三推辭,但是鄭橋說板凳涼,女生最好還是不要坐,容易落病。
“你怎麼來的這麼晚,出什麼事情了嗎?”
顧湘拘謹地搖搖頭:“沒,沒有,有一些事情耽誤了。”
“那好,我們開始補課……先從瞭解公式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