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林林終於鼓起勇氣站了起來,顧湘帶着微笑,這個時候她知道就算是林林不親口答應自己和自己去看望林琳,林林也會跟着自己去看望他姐姐的。
兩個人回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顧湘正準備開門,林林卻突然阻止了顧湘推門的動作,顧湘狐疑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林身上,難道他還在爲自己之前的那一番話苦惱嗎,還是說他還是沒有辦法放過自己?
顧湘並沒有說什麼話,林林依然保持着那個阻止顧湘開門的姿勢,兩個人這麼對視着,時不時還有小護士同他們旁邊經過,有些狐疑的眼光瞥向了兩個人,這走廊寂靜得有些可怕了,一陣風吹過,人的腳步聲都能聽的那麼清楚。
“你還在畏懼什麼呢?你直接告訴我,其實我知道你有勇氣陪我走在這裡,就應該克服內心的恐懼,所以我現在只想知道你還在顧忌些什麼。”顧湘立刻將放在門柄上的手收了回來,面對着林林。
林林的眼睛已觸碰到顧湘投過來的光芒,立刻就有些閃躲了,並沒有說話反而將手插進了褲兜,只是這個時候自己放在口袋的手在不自覺的顫抖着。
顧湘看着林林目光閃動的樣子,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帶着幾分委屈的腔調說了出來:“真的不好意思,今天是我把你拉過來的,沒有全面考慮到你的心情,我也知道對不起你,但是我是希望你和你姐姐能夠化解多年來的堅冰關係,重新回到最原始的樣子,我知道你們從一開始並不是水火不交融的,其實,第一天來的時候,你們故作相愛相殺,只是爲了演戲給我們看,這樣的狀態應該持續了很久,是因爲在你父母面前習慣了嗎?”
顧湘說這段話的時候,目光並沒有去看林林臉,只是注意着林林聽到這一番話之後的動作,林林猛的將手伸了出來,手心裡還有一些汗,這個時候的林林手是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就像是堅冰,破裂之後,自己掉進了冰水裡,一瞬間還是看不到光芒,看不到希望。
“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能夠依靠他人的嘴來了解一個人嗎?你既然和我相處時間不長,又憑什麼下定決心,認爲我最原始的樣子是什麼樣呢?”
林林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聚焦在顧湘的眼睛上,只希望這個時候顧湘給出自己一個圓滿的解釋,要不然自己不會輕易的跟着她走進病房的,畢竟這病房就像是刀山火海一樣,林林只是覺得在這病房走出的每一步就像是走在針毯上那一般錐心的疼痛起來。
顧湘看着林林堅毅的樣子,只是輕輕的說出了三個字,這三個字就像是震天雷一樣,讓林林如夢初醒,他張開瞳孔看着面前的這個嬌小的女人,她沒有給出自己的解釋,可是她的回答又完勝了,她的解釋。
“對不起。”這三個字在這寂靜的走廊上晃了好久,依然回到了林林的耳朵裡,林林只是對着顧湘莞爾一笑,之後主動將手放在了門把上,失神了一兩秒之後,倒吸一口冷氣,終於打開這門,林林打開着病房門的時候,一瞬間驚喜又一瞬間驚恐。
這病房儼然不像是一個病房的模樣,倒像是一個生日會,走進去的時候,空氣中飄蕩的不是藥水的味道,而是生日蛋糕的香味,林林立刻就轉過頭來,看着身後的顧湘,顧湘對他溫柔一下,那笑容就像是春天裡的花迎着春雨綻放那一般欣喜。
剛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轉頭來看向顧湘,顧湘只是對着林林溫柔的點了點頭,示意林林走進去,林林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來的時候,不可抑制自己內心的欣喜和驚訝。
“今天這病房怎麼變成這幅樣子?所以你叫我來這裡就是來看這麼一……”
林林的話還沒說完,林琳就說出了“生日快樂”這四個字,四個字就像是一道閃電一樣劈中了林林,林林呆在原地沒有將其他話說出口。
林林聽了林琳的話之後沉默良久,機械地轉過頭看向病牀上的姐姐,這個時候林琳的臉色依然有些蒼白,林林一臉不敢相信地走到林琳面前,剛纔臉上的欣喜和驚訝一聲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代替的只有調侃而已。
林林走到林琳面前,雙手插在自己的褲兜裡面,看着面前這個臉色蒼白的女人:“你是有什麼問題,就直接說嘛,你這樣子只會鬧得人心惶惶,你還不明白嗎?這麼多年來不就是你一直讓我生活在陰影之下嗎?現在又來裝好人幹什麼?聯合顧湘那一夥人,將所有的罪責都壓在我身上,那麼現在你舒心了,你舒坦了,是吧。”
林琳聽到林林的話之後並沒有他意料當中的傷心,對着林林點了點頭,喃喃的開口:“你說的都是對的,我不否認,看着你的樣子我的確感覺到十分的舒心舒坦,因爲你感到傷心難過,那麼我就開心了,怎麼樣,這個答案如果你不滿意,我可以將這個回答再細化一下。”
林林看上去十分滿意,聽完了這個回答,只是靜悄悄地坐在林琳的病牀旁邊,看着牀頭那一個精緻的生日蛋糕,端着生日蛋糕,正準備把蛋糕扔去垃圾桶的時候。
林琳伸出有幾分蒼白手想要去阻止林林,但是一不留神居然摔到了地上,正好落在林林的腳旁邊,林林只往後退了一步,空出一塊地讓林琳躺着,顧湘正準備過去,將林琳抱起來的時候,趙子藺輕輕抓住了顧湘的手腕阻擋她上前,顧湘若有所思地去看着丈夫,趙子藺對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趙子藺看起來顯得十分胸有成竹的樣子,顧湘直接低下頭去不再去看面前這一幕。
林林端着蛋糕的手一瞬間有幾分顫抖,但是立刻又將蛋糕放到了牀頭櫃上,坐在大沙發旁邊,拿起了報紙,不想去理會面前這個場景,顧湘看到林林竟然如此無情,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之後,走到林琳旁邊,正準備將她扶起來的時候,林琳只是有幾分冷漠和禮貌的推開了林林的手,將目光重新聚焦到了林林身上。
“這次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去除多年的堅冰的,我也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活在我的光環之下,你說過你很討厭活在我的光環之下,但是我是欣喜的,因爲我總覺得,當陽光照耀在我身上的時候,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溫暖,但是我一直忘記了你活在陰影裡面,缺少陽光滋潤。”
林琳說出這一段話的時候,眼淚無法抑制地決堤了,眼眶不自覺溼潤起來,林林若有若無的看着報紙,但是林林的心思這個時候都聚焦在了自己姐姐身上,他真的很想走過去將林琳抱起來,但是自己沒有那個勇氣邁出這一步。
林林意識到自己的這些個想法之後,立刻就低下頭去將自己的目光聚焦在報紙上,不想去理會林琳的話,但是林琳依然說着那些感動人心的話。
“我也知道這些年來你很恨我,也很恨你的名字,因爲你總覺得你的名字就代表着父母將你視爲我的替代品似的,和我同音,並且只是和我的名字缺少一個邊旁,但是我想要告訴你的是,父母真的很愛你,這些年來你真的錯怪了父母,他們對你的愛是深沉的,他們都是不善表達的人,而你恰恰心思過於細膩,注重那一些細節,他們沒有辦法兼顧這些細節,造成了你內心的無解,這些誤解逐年變深,而我卻沒有及時站出來解開你們心中的誤解,真的很對不起。”
林琳說着說着眼淚無法抑制地流了出來,再也沒有辦法說下去了,林林猛地將報紙揉成一團,將報紙扔進了垃圾桶裡,站了起來,看着依然趴在冰冷地板上的林琳,這個時候地板上似乎聚集了一小灘水珠。
“真的很對不起,現在我可以說這句話不知道會不會很晚,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夠解開這多年的誤解,我也很抱歉,當你活在我的光環之下的時候,我有一瞬間的欣喜,欣喜讓我變得不再理智,而忽略了你的感受。”
林琳帶着微笑,但是眼淚卻不自覺的流了出來,她現在不方便行動,但是卻用手一步步的爬向了自己的弟弟,林林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姐姐一步步的向自己爬了過來,心中的堅冰一瞬間破解,但是又彷彿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我知道你不願意過生日,畢竟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不過是相差幾個小時而已,但是我作爲你姐姐卻奪走你所有的關懷,這真的是我的不對,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彌補你。真的希望能夠給我這麼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