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一弓在手,可戰武聖否?!
唳!
長空之中,蒼鷹振翅,大風翻涌如潮。
轟!
一箭南來,似如天劍貫空而來,氣浪陡炸,似有風龍怒吼於空,盪開重重風雪。
迸發出極盡璀璨的光芒。
霎時間,天光大亮,這一箭的剎那光輝,似將天變將升未升的驕陽之光都蓋壓了下去。
貫空而落,所過之處,風、雪、氣流統統被截斷開來,好似穹天都被一箭中分。
昂!
無可形容的箭勢,似如燎天之野火,遙隔重重虛空,直焚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頭。
針對的,絕非袁昊飛一人,那浩大凌厲的箭勢,似將在場所有人,統統籠罩在內!
“什麼人?!”
風行子悚然一驚,合千百劍勢爲一體的無色巨劍驟然翻轉,橫攔於身前。
何止是他?
便是偏執兇戾如袁昊飛,也不得不收拳迴護自身。
咔咔咔!
極致的危機如潮席捲,沒有任何猶豫,袁昊飛氣血沸騰、真罡燃燒,本就魁梧的體魄在這樣的充塞之下,更是龐大了幾分。
退?
不能退!
電光火石之間,才顯決斷,些微雜念被徹底掐滅,袁昊飛身軀鬥轉,把臂擎天。
轟!
汪洋也似的真罡勁氣傾瀉而出,於袁昊飛捏合打出的拳鋒之前,化作炙烈沸騰的金光。
恍惚之間,似有天花飄落,金蓮涌起,隱隱間,似有佛影閃現,高誦梵音。
與神拳、霸拳並稱爲天下四大神拳,梵拳的底蘊傳承,比之前者還要更高許多。
於此搏命之時,這一拳的意志、光芒比之之前還要強出極多。
轟隆!
幾乎是兩人極盡催發手段的剎那,那繚繞四靈光輝,燦若驕陽的一箭,也隨之降臨。
歷經數百年風霜的城牆,首當其衝,被三者交鋒所激盪的漣漪震裂,大片的土石灰塵沖天與風雪共舞。
狂飆的勁風隨之而至,直將城樓都摧翻、橫樑瓦片皆分,更吹的匆匆而至的一衆高手們連連後退。
“天意四象箭!”
直至此時,不知誰人的驚呼之聲,才於城中傳盪開來。
此人的眼力十分之精準,幾乎是看到箭矢的那一刻,就認出了這門龍淵道的上乘箭術。
然而,他的示警比之這一箭來說,就太慢太慢了。
他話音迴盪的同時,橫攔於城牆之前的無色巨劍,已然爆碎開來,化作千萬光點飛舞。
而那混雜着梵音的拳芒,也自於剎那的僵持之後,徹底爆碎開來!
“怎會如此之強?!”
袁昊飛的瞳孔劇烈的收縮着。
民間有言,天下箭術之盛者,以天狼爲首,大明次之,大離最末,然而,近百年裡,大離王朝重箭甚至超過了重拳。
百年裡,神箭手層出不窮,上乘箭術,甚至於傳到了民間。
他雖無箭術修持,可這三十年裡,卻不知見過多少箭術好手,卻何曾見過如此凌厲的箭術?
凝罡化箭固然了得,可也不少見,可這一箭之中蘊含的勁力之恐怖,簡直悚然聽聞。
恍惚之間,他甚至以爲自己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向國師梵如一請教之時……
“休想!”
他的胸腔劇烈的膨脹,血與肉都爲之燃燒起來,然而,下一瞬,他只覺徹骨寒意降臨,撲滅了炙烈的火焰。
一箭貫穿,他的真罡、衣甲、橫練、乃至於胸前背後的皮肉筋骨內臟,統統氣化消失了!
這一刻,於城中外看,蔚爲壯觀。
一道光柱縱橫南北,直將那丈許之高的魁梧身影,釘殺在半空之中!
如此強橫,如此恐怖!
血與雪齊舞長空之上,慘叫與音波縱橫肆虐。
“先天無形,破氣破形!”
一衆人驚悚駭然之時,唯有風行子放聲長嘯,刺骨的寒意撲面而至,激的他鬚髮皆張。
嗡!
莫名的劍意自其滷頂升騰而起。
這一道劍意煌煌浩大,卻森寒至極,大風雪之下的隆冬,在其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其意彰顯之剎那,虛空似被凍結了一般!
這是?!
單臂按地,擡頭望空的林道人,都不由的心頭一震,只覺一切對外的感知都被凝固了。
他如此、那催百毒的老者亦然,城內外的所有高手,也都如此!
天地寂寥,萬物冰封之劍意!
砰!
無往不利的萬象之箭,於短暫的僵持之後,徹底散去,而風行子,則大口咳血,以極盡之速,瘋狂遁逃。
“這是……”
數裡之外,長空之上,持弓而立的楊獄眸光亦是凝重,暴食之鼎中,七星龍淵斬鬼劍極力震盪。
其動靜之大,似比之當年在萬象山幻境之中,初遇邋遢道人也不遜分毫。
“劍神慕清流的劍意!”
這個念頭在心中閃過,楊獄按住了幹龍神弓,本該射向風行子的第二箭,沒有射出去。
轟隆!
大若雷鳴的巨響於長空迴盪,被一箭排空之氣浪,於此時方纔逆流而回,如颶風漫卷天上雪。
城牆內外,一時死寂。
所有目光,皆望向了振翅而來的蒼鷹,準確的說,是其上持弓而立的玄衣刀客。
風雪之中,其人的雙眸,猶如火炬般熊熊燃燒,滾燙的熱流,似無視了虛空,灼傷了所有注視着的雙眼。
一箭之下,兩尊成名數十年的大宗師,已然齊齊重創,一人狼狽逃走,另一人,已然動彈不得。
這樣的威勢,這樣的強橫……
“西北王,楊獄!”
壓抑不住的顫慄,於城內外所有的高手心頭涌現。
於蒼鷹之上,那熾烈的眸光垂流的剎那,天地間,似沒有了任何雜音。
這一刻,無論武功高低、無論大小宗門,所有高手的,都生出一種,法眼之下,無處可藏。
神箭之下,無所遁形之感!
“西,西北王?!他,他就是西北王……”
某處房檐後,黃虎差點捏碎了瓦片。
望着負手立於長空,一弓在手,卻讓羣雄束手的人影,一時間,心中激盪不已。
一年多以來,他不止一次的聽說過這位隱爲西北道之主的少年豪傑。
往日,他還總覺得傳言有所誇大,而此時,卻覺心神顫慄,敬畏已極。
“楊獄……”
城中某處,楚天衣心頭一寒,忍不住攥緊了掌中的青銅小劍,下意識催發的神通之中,熟悉的文字再度涌現了:
【……你拔劍而起,欲破心魔,重掌劍心,你死了……】
他,又強了!
同樣的念頭,不止在楚天衣的心頭浮現,也擠進了隱於暗中的韓風府、方宇龍心中。
此時此刻,這兩位身經百戰的六扇門神捕,心中竟也不由的閃過一絲頹意。
這纔多久,前後不過兩年而已……
兩年啊!
這個時間,對於初學武功者而言,都未必足夠掌握一門下乘武功,遑論對於他們而言了。
事實上,大宗師境界的高手,每一次微不足道的提升,需要的都是數以十年計數的!
這樣的進步,簡直是駭人聽聞!
“楊獄……”
亂髮垂在滿是血污的面上,林道人心中之複雜,遠遠超過了在場的所有人。
眼前人,他第一次聽說,還是因爲疑似被自家弟子鍾情,並未真個在意過。
哪怕是他後面做下一樁樁、一件件於旁人眼中驚世駭俗的大事,他其實心中也不甚在意。
於他而言,宗師如何,大宗師又如何?
他早在三十年前,已然屹立於武聖門前了!
然而此時……
呼呼~
蒼鷹落下高度,楊獄伸手,一縷真罡就似有生命一般,自遠處逆流而回,帶來了林道人拋出來的那枚圓珠。
一如太歲之肉,這枚珠子諸色交織,手掌輕搖,更是映出大片光彩,美輪美奐。
“太歲珠……”
隨意掃了一眼,楊獄就自將此珠收起,望向廢墟之中,很有些狼狽的林道人:
“前輩,你又欠我一次。”
手握生死簿,林道人又曾在西北道城落腳,楊獄對於其人的瞭解,比之秦姒、趙坤,甚至於真言道人都要詳盡。
這位玉龍觀門下,除卻真言之外最爲出彩的道人,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然是武聖之下第一人了。
這樣的人,最難受人恩惠。
若自己提也不提,其心中就會壓抑,但反之……
呼~
林道人也自回過神來,他心中複雜已極,聽得此言,卻反而心頭好受了許多。
“欠你的,自然會還給你。”
將胸膛中擠壓的污血化氣吐出,他緩緩起身,餘光掃過城牆內外被箭勢所懾的一衆人:
“只是,你不該來……”
“誰來,都無區別。”
楊獄微微搖頭。
趙坤能一路逃回西北道城,這其中或有其人命不該絕,但也未必沒有他人算計在內。
楊獄看得清楚,但他也無甚選擇。
不說林道人與秦姒本就有養育救命之恩,即便沒有,此事之根本,也還在自己身上。
再者說,自己不來,真言道人,也必會來。
那,沒有什麼區別。
一句話說罷,蒼鷹已然再度騰空而起,楊獄把弓在手,真氣催吐間,箭勢再起。
他的眸光一掃,已然鎖定了立於城中陰影之處,藏形匿氣的韓風府、方宇龍:
“楊獄來遲一步,卻是勞幾位久等了……”
呼呼~
淡淡的聲音迴盪間,城中寒意似乎更濃了幾分,陰影之中,韓風府、方宇龍緩步走出。
炙烈的血氣在兩人的身上翻涌着,他們的神情冷漠,卻沒有絲毫的退縮與驚懼。
相反,隱隱間,有着如釋重負的笑:
“楊獄,你果然一如之前的囂狂……”
轟隆!
兩人的話音未落,半開之幹龍已然再度咆哮,凌厲至極的箭光陡然落下。
“你!”
兩人的神色悚然,暴退,但不過一步,兩人已然站定了身形,心頭大石落地。
一隻暗黃粗大的手掌,突兀而至,於萬衆矚目之間,攥住了那一支曾重傷兩大大宗師的玄鐵箭光:
“明知必死,也敢入伏?小子,你的膽量,讓本大爺,都不得不生出幾分佩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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