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你主持大局,怎可情緒外泄?”觀泉道君給她單獨傳音,人也從夜空中落下。
八月調息收斂脾氣,她清楚自己的短板,不善理外事。
衆人齊齊行禮,他一揮手道:“死了個八階妖王,我查看過現場,應爲魔族手段。
且魔族在西鹿山多處放置高階誘妖果,以致七八階妖獸狂亂。
我已毀去妖果,但妖獸還得一陣亂。”
元嬰們也開始與他商討:
“駐其他宗門坊市的弟子傳來的消息,各處都有騷亂。
想來,魔族想讓我們時刻處於緊繃狀態?”
“他們莫不是派人到各宗,採用疲敵之計拖住我們留守宗門的,好全力衝破魔天塹。”鬥魔族,靠的是築基以上修爲的弟子。
“之前歲和他們傳信,懷疑鮫皇與魔族勾結,照此看來,是實情。
就是摸不透魔族越境潛入多少人,咱們才被動。
不能如此被牽着鼻子走。”
“希望,龍族還有能力壓下無歸海的獸潮。
不能再讓它們向東西兩邊的滄浪海和無淵海漫延。”
他們之所想,也是歲和一行之所願。
被動等待,從來不是這些高階修士的作風,不到一夜,就有麒麟閣善與妖打交道的元嬰修士摸回海中,從而探來些情報。
“打聽到了,之前龍族通傳各海族停戰,妖獸們撤離中途,又被敖數拿着龍王令,徵辟上場。”
“還有一些龍王受他宴請後,也派了水府兵將參與獸潮。”
三位化神聽罷,當即作出決定,速離龍庭。
只他們的靈船飛出未遠,就有龍吟追來。
冰須道:“逼一逼他們,做事就快了。”
昂吼
有條身長十幾丈的龍旋身在船頭:“各位道友何故不告而別?”
“阿彌陀佛,原來是敖啻族長。”恆敘大師止住行船。
並道:“非是我等不告而別,實乃你無淵海龍族也加入獸潮,即已爲敵不便作客。”
無歸海在南,無淵海與之相連在東。
認真說起來,無歸海至少一半在歷代鮫皇控制之中。
萬年之前更是一舉掌控了十分無歸海的八分。
敖啻:“人族果真手段了得。敖數等幾個龍王,已被本王押回龍庭。
獸潮結束了各妖王正在退兵,各位可以向你們的宗門求證。”
他搖身化作人形,隔着防禦跟船頭的歲和對視:“想必你就是歲和小友,你提出的條件我族已經辦到。”
歲和拱了拱手道:“發起獸潮的句溪,不知如今可被縛?”
“小友想讓本王殺了她不成?
你當知曉,獸潮自古皆有之,沒有妖王自己斬殺妖王的。”敖啻道:“我以龍族族長身份向你保證,五十年內無歸海不會再起獸潮。”
“先前,敖敾也保證獸潮立刻停止,結果,呵呵!”冰須舉了舉手中的傳訊玉符,可惜沒有抓到句溪勾結魔族的證據。
她道:“何時,海中妖獸盡數退完,我道門的歸墟宗山門重建,敖族長再來保證不遲。”
修仙界大小宗門林立,建宗無歸海近島的歸墟宗,雖未躋身一級七大宗門,但坐擁海中物資無數,也數二級宗門的佼佼者。
獸潮一起,它就被妖王們重點打擊,山門打塌一半。
若非位處東南的狀元樓和西南的玄仙宗及時趕到,歸墟山門就不在了。
敖啻道:“此次,雙方都有所損失,未分勝負各領其責,才最爲公平不是嗎?”
他還語帶威脅:“魔族與無淵海也相鄰,我海中各族亦在守界。”
“那就等營地傳來消息,我們再與龍王相談。”恆敘現在倒不急了。
敖啻又盯回歲和:“你得我龍族九轉金蓮,已是收下定金的。”
“所以,我來了。”歲和絲毫不落氣勢,淡淡的回望。
及至僵持到了一刻鐘,冰須收到確切消息,道:“敖族長既然提到守界,那可知句溪與魔族勾連之事?
聽說,向以龍族太子自許的敖數,馬上要與之成婚。
就是不知,龍族可還記得上任鮫皇?”
敖啻的眼眸裡閃過意外,懷疑以及忿恨,當年驅魔成功,人族妖族因資源轄地分配問題大打出手,不想鮫人背刺龍族,才致龍族敗北。
恆敘這邊傳音冰須:“是我們聯合上任鮫皇,奪控了八分無歸海。
他們現在也是在背刺我人族。”
“大師,無歸海生靈繁衆地域好,每百年就會出現大獸潮,每次,都是鮫皇點頭允許的。
這回她們只是不接以往規律,又主動露面了而已。”冰須以女修的直覺,要給龍族放根刺,又道:
“句溪爲何與魔族勾結,最後又得了敖數的支持?”
恆敘還在想爲何時,她已經又對龍王道:“鮫皇不僅喜歡無歸海,也喜歡在無淵海溜達。
敖族長,你說你們這位未來“太子妃”若誕下龍子,日後龍庭是否會如凡界皇族,多了一位稱制的‘太后’?”
敖啻龍目圓睜,散發出危險的光茫,但僅一息他便壓下去,“你在挑撥離間?”
“我只是在給道友提個醒而已。”冰須笑意連連。
歲和接話道:“臨仙大陸的龍族,多年前確有一次式落。當時的龍族……”
“住口!”敖啻太清楚了,血統純正的龍王逐漸飛昇後,妖族不甘被龍庭壓制,聯合魔族閃擊龍族。
那次,傳送走的龍族幼崽們是得了人族的護持,纔在後來重立龍庭的。
也因此,龍族和人族再是大打出手,也從未放棄過防範魔族。
“相信天亮時海族就會撤完。”他轉身投入海中,不見蹤跡。
冰須伸頭笑望:“他會不會收拾敖數去了?”
“九成九。”另一個存在感不強的化神也放出神識追看。
他道:“敖數,取錯名字了呀!心裡是個沒數的。”
這時,始終保持平靜的歲和才道:“冰須師伯,可是玄仙宗那邊有魔族現身?”
“不止……”
……
沈多這邊直練了兩輪劍法,兩個小師叔才醒來。
三小隻匆匆用過任意備好的早食,滿臉擔憂的來上學,一路上卻發現整個宗門和平常一樣,空中飛來飛去的,地上用神行符的,還是那麼多。
“昨天放學後,是一場夢?”陶年年首先表示懷疑。
沈多道:“宗門平息小小獸潮,不在話下,調派的人手不會超過留守人員的兩成。”
玄仙宗三四萬築基,不下五百金丹,減去不在宗門的也有小三萬留守,分去五千到西鹿山,不少了。
當然,定是有元嬰金丹帶隊的。
最關鍵的不在獸潮,而在有可能有潛藏的魔族,暗地生事的最難捕捉。
任你千軍萬馬,不見得能抓到個暗諜。
“沈多說的對,宗門好多萬人,出去一點點根本就不顯少。”其實,傅醉問對於萬以上的數字,也沒學的太透。
三小隻討論了一路,到了端蒙峰小廣場,成片的小弟子都在討論昨天的鐘聲。
生生壓下了沈多的好些同窗們,集體晉階煉氣三層的熱度。
直到夫子們敲響上課的鼓點,才安靜下來。
沈多不知爲何,今天上課時比別的小弟子更加不專心,被夫子射來好幾次眼神殺。
她努力收斂心神之際,正是歲和得到無歸海獸潮完全落幕的時刻。
敖啻半分不願等,直接對歲和道:“你上來我馱你走。”
“敖族長且慢,我們陪他一起。”冰須擋住人。
敖啻不耐道:“龍陵外人進不去,歲和身上有龍息我才能護他入內。
你們,不會又提什麼要求吧?”
他身後的龍王們,齊刷刷瞪示過來,大有再提就幹架的意思。
歲和走出師伯身後,“前輩,我們的要求始終如一。”
“那走啊!”敖啻瞬間化身,嗷的一聲伸展龍身,將龍鬚遞至靈船邊上。
歲和:“師伯,我自去。”
冰須幾個對視一眼,打開禁制放他出來。
怎知敖啻的龍鬚向後輕晃,歲和踩空的腳瞬間向後點中船舷,整個人在冰須的送力之下,抓住龍角攀上龍頭。
“族長!”
“小子下來!”
“接着。”冰須滿臉笑意,扔給歲和一個玉盒,“裡面有我們幾個畫的五雷轟頂符。”
任爾龍族再能扛雷,也怕上百張出自化神之手的五雷符齊轟。
歲和單手收好,向三位化神道謝,另一隻手死抓着龍角不鬆。
敖啻算是搬起石頭砸到腳,他此刻偏不能當着人族的面甩下歲和。
只好憋着勁兒衝上雲霄,帶領各色龍王們飛向遠處。
離開良久,他傳音道:“你到本王龍鬚來站。”
“晚輩甚覺此間風景獨美。”歲和應該是第一個站在敖啻龍頭上的人修,他認爲還可以多站會兒。
敖啻動用法力讓他滾下來,不料這人修晃動着一把五雷轟頂符,就是不動。
“你,很好,不愧是引來龍魂的人。
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在何處遇到了龍魂吧?”
“你信?”
“信。”
“誤入金翅大鵬族秘地,見到巨龍遺骨。”
“當真?”龍身都飛慢了兩息。
龍族與大鵬族之間,也是各種恩怨交纏,畢竟上古鯤鵬一族喜食龍蛇。
兩方有時斗的死去活來,有時又相互合作威各類妖族。
敖啻:“所以,雲翅纔會出面找你?是想奪回龍魂?”
“大約是。”吞噬了龍魂的魂力,十階大妖能當即飛昇。“龍魂怎麼來的,他最是清楚。”
“哼!”敖啻心道這些人族,言語之間總是在挑撥妖族,生怕海陸空妖族齊心,把人族幹翻一樣。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論爭鬥各族都有,論齊心協力一致對外,唯人族最優。
越想心頭越憋得慌,他加速穿過雲海,昂昂龍吟不斷。
身後衆龍王也跟着附合,一時之間龍吟貫穿海天,不多久就看到海水傾覆,有龍宮隱現。
龍王們一個個祭出龍珠飛舞,與龍宮相映成輝。
龍宮強烈的金光照耀過來時,羣龍更是嗷嗷吼叫,不一刻,金璧輝煌的龍宮大門敞開。
轟
悠遠的氣息剎那充斥周遭,一股巨大吸力讓歲和的衣袂烈烈作響。
他雙手緊抓龍角,斜着身體抵禦那種要將人撕扯開的勁力。
飛向龍宮的敖啻這纔想起,此人修爲被封,隧龍驅微晃間給歲和加了防禦靈罩。
順利穿過大門,咚的一聲,門自行合上。
歲和回頭,僅他和敖族長進來。
下一瞬,他們就傳送到龍碑林立的巨谷,谷中靈草遍地,外界難尋的龍息草在這裡,還真就是雜草。
龍碑隔開的空間,每塊碑後都是一具龍骨。
那裡纔是真正的龍墓,活人進去就只有陪葬的份兒。
敖啻還未及開口問他可適應的了龍息威壓,龍碑之後就傳來聲音:“居然把你找來了。
歲和,你可知以你如今的狀態,開啓丹田會再失百年壽元。”
“我族願出壽元果。”敖啻立刻接住話,“還未請教您大名,來自何處?”
龍魂:“說了你也不知,被我吸走的龍氣,就拿本王遺骨來還。你自上大鵬族取吧。
噢,本王那是正經的仙骨。”丟給鵬族他可不樂意。
可惜了他的龍鱗龍筋,不知落入誰手。
你不說,我也會取。敖啻:“晚輩敬稱一句龍君,還請您出來相談。”
“不必,只要歲和肯舍壽元開丹田,本王即刻出來。”下界的龍息不養人,白折騰一場。
歲和點頭:“我應。”魔族異動連連,修士不能再被拖在無歸海了。
龍魂也光棍的很:“開始吧!”
歲和請敖族幫忙佈陣時,沈多還不知道師父馬上又要少一百歲的壽元。
兩堂課終於上完,別的小弟子都衝向膳食廳吃飯,沈多不吃靈膳堂的東西,自顧搜尋哪棵樹下可以就餐。
陶年年和傅醉問,並毛師兄,卿師兄幾個拎着自己的食盒找來時,她已經在一片樹蔭下,鋪就了草蓆矮方桌。
幾人呼呼拉拉撲來搶座位。
“外面吃飯也不錯。”
“清靜。”
“誒,你們看那是誰走過來了。”
“好像是靈膳堂的烏圖。”
“來找我嗎?”沈多走出樹下離他老遠,烏圖已三兩步近前,“沈多師妹。”
她道:“何事?”
“沒事,就是看見你打個招呼。”烏圖突然揚起笑臉,“送你個禮物。”
沈多心頭頓時寒意連連,在烏圖扔來一顆小黑球的瞬間,扔出數件法寶擋在陶年年幾人之前,“防禦!”
嘭嘭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