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誦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朝臣,心裡有些煩躁。在玉石地板上來回走着,一旁的太子少傅孟文祿見狀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自己的這個學生什麼都好,就是性格太過軟弱,沒有主見,否則皇帝也不會偏重三皇子了。
“誦兒。”
樂誦聽到聲音,欣喜地回過頭,看到來人,高興叫到:“母后!”
李茹擡頭掃了眼跪了一地的羣臣,輕輕一哼,道:“不知諸位大人考慮清楚了嗎?”
跪在地上的大臣相互對視了眼,愣是沒人敢出聲。一陣靜默之後,一個留着八字鬍的官員從隊列裡爬了出來,低着頭戰戰兢兢地說:“臣、臣願擁護太子殿下。”
有了第一個人就會有第二個人、第三個……
只是,有出列的,也就有依然留在那裡沉默以對的。
皇后眯起眼打量了下跪在最前的陸明凡和蘇世榮,良久才悠悠開口:“陸大人,本宮知曉你定是在想你的女兒塵霞哪裡吧?”
陸明凡被突然猜中心事,猛地擡頭:“皇后這是什麼意思?”
“本宮剛纔見場面混亂,因此,順手將貴千金一起帶進了宮裡,來人啊!請陸小姐出來。”李茹笑得得意。
不一會兒,兩個侍衛帶着陸塵霞從側殿中走了出來。陸塵霞看到自己父親,失聲叫到:“爹爹!”她越過前面的兩個侍衛,扶着陸明凡,連聲問到,“爹爹,你怎麼樣?沒事吧?”
陸明凡見女兒好好地在自己的面前,很是欣慰地點頭說:“我沒事,霞兒,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陸塵霞擡頭看了眼皇后,搖搖頭低聲道:“沒有,女兒沒事。”
李茹挑眉對陸明凡說:“如何?陸大人,本宮已經將你的女兒完好無缺地送到了你的面前,如今你是不是也該對我作出什麼表示啊?”
陸明凡一愣,皺了皺眉,卻沒有答話。
陸塵霞突然湊到陸明凡的耳邊,輕聲道:“爹爹,不如我們先答應了皇后?”
陸明凡立馬搖頭否定,他無奈地拍了拍陸塵霞的肩,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面對着李茹,他挺直着自己的脊樑,緩緩說道:“皇后娘娘,老夫身爲御史大夫,自然就該盡到一個御史大夫的職責來。近來從宮中傳出消息,說是皇上自從去年就一直沉迷於長生不老之術,對朝堂之事荒廢許多,老夫偶然得到消息,爲皇上尋打到的術士竟然是皇后推薦的!不知皇后是否做過這樣的事呢?”陸明凡直視着李茹,眼神清銳。
此時羣臣的眼神都落在了皇后李茹身上。後者見狀,卻只是輕蔑一笑,回答:“看來陸大人還不大明白如今的局勢啊!皇上沉迷於長生,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本宮見不得皇上四處尋找長生之道而煩惱,纔對皇上推薦的李道長等人的。”若不是陸明凡掌握決大多數人的選擇,她李茹何以對他如此客氣?!
“看來皇后確實做過此事的了。”陸明凡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接着道,“皇太子既然是皇上賜封的,這天下,遲早也是太子殿下的,臣等也都是以將來的皇上馬首是瞻!皇后又何必急着在此時逼宮呢?”
“什麼叫逼宮?”李茹突然厲聲道,“本宮已然拿到皇上的傳位聖旨!”
“那就請皇后出示聖旨,見到聖旨,臣等自然會擁護太子登基!”陸明凡等的就是她的這句話。
“帶徐午出來!”李茹喝到。
不一會兒,徐午蹣跚從金鑾殿中走出,手裡面拿着的正是明黃色的聖旨!
陸明凡驚訝地看着徐午,可是一向與他交好的徐午卻如同沒有看到他一般,沉着臉。
羣臣見他手中的聖旨,跪拜高喊萬歲,而徐午則緩緩打開手裡面的聖旨,聲音莊嚴鄭重:“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即位十年有餘,事倍躬親,萬邦鹹服。朝政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聖,功更盼後人。皇太子誦,人品貴重,甚得朕心,其志堅鋼,其心不移。朕欲傳位於太子誦,諸臣當悉心鋪弼,同扶社稷。欽此!”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聲長長的音傳至天際。
陸明凡卻擡起頭直視着徐午,道:“徐大人確定這道聖旨是皇上親自下達的?”
“大膽!陸大人難道還敢懷疑聖上的旨意?”李茹哼聲罵到。
陸明凡不變聲色:“請問皇后娘娘,聖上如今身在何處?”
這一句話一出,場上頓時沒了人聲。
“皇后娘娘,臣有話要說。”這時,一個人擡起頭沉聲說到。
“呵呵,蘇丞相,你有什麼話要說?”李茹撇了眼蘇世榮,臉上的表情平淡至極。
蘇世榮也不在意,大聲說道:“皇后娘娘有聖上的旨意,又有徐大人傳旨,臣等自然也無話可說。只是,不知聖旨上可有蓋上玉璽?”
蘇世榮的話問出,場上再一次陷入沉寂。
“呵,看來諸位大臣還是有些不相信本宮啊!諸位大人還有什麼問題,不如一起提出來吧!”李茹嗤笑一聲。
“朕有疑問,不知皇后可否爲朕解答啊?”
一個威宏的聲音遠遠傳至衆人耳中,李茹猛然擡頭望去,只見皇帝帶着李公公、高爾等人正雄糾糾地朝這裡走來。虎步龍威,帶着凜然氣勢向李茹逼去。
“皇上——”
“皇上來了!”
樂誦看到皇帝時,全身都已癱軟在地了。
“徐午,不知朕是何時讓你擬的這一份詔啊?”皇帝看也沒看皇后一眼,目光盯着垂首而立的徐午。
徐午看到皇帝來了之後,原本崩緊着的神經頓時鬆懈了下來,對皇帝的質問也似早有準備。他不慌不忙地跪下,沉穩地說道:“徐午,知罪!”
“不!”一個淺色的身影從金鑾殿裡闖了出來,大聲叫道,“皇上——我爹爹並沒犯錯,他是被皇后逼的啊!”
皇帝撇了眼徐梵凌,哼了一聲,擡頭眯着眼看着皇后,良久才淡聲道:“皇后真是越來越長本事了!”
李茹見皇帝完好無損地回到皇宮,雖然不知他是怎樣回來的,但是她還有最後的底牌,她,不認輸!
“皇上見笑了,臣妾若不長本事,還不知道這條賤命能不能保住呢!”
皇帝深深看着她,道:“皇后何必如此,朕原本就沒想過要你的命。”
“是嗎?女人的命是什麼,你知道嗎?”李茹自嘲一笑,輕聲說道。
皇帝挑挑眉,不置可否。只是回頭對身後的羣臣說道:“你們都回去,今日的早朝取消。”
這時的天邊已經微微發亮了,原來不知不覺中,竟然折騰了一宿。
“這……”陸明凡有些猶豫地看着皇帝。
蘇世榮額頭上有冷汗冒出來,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此時聽到皇帝的話,不由得跪下道:“皇上,臣……”
皇帝撇了眼蘇世榮,哼道:“蘇世榮,朕知道你想說什麼!看在你五女兒的份上,朕暫時就先放過你!日後再和你算帳!”
蘇世榮聽後,大吃一驚,看在五女的份上?流苑?她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這一連串的問題在蘇世榮的腦海裡竄過,嘴上卻不敢再多說一句,連忙說道:“是是,臣告退!”
丞相都退了,別的官自然也都慢慢跟了出去。
陸塵霞扶着她的父親也緩緩朝宮外走去,經過蘇流苑的身邊時,不由得側首打量了她一眼。
蘇流苑面上無任何表情,只是她發間的那支烏木釵卻已不見了……
看着自己精心佈下的局,竟然片刻間瓦解,李茹心有不甘,她狠狠瞪着皇帝,說:“樂曦,我告訴你!我沒輸!”
樂曦卻搖了搖頭,說:“你輸了,二十年前,你就輸了,輸個精光!”
聽到這裡,安靜立於後面的蘇流苑的手突然被一雙微涼的手抓住,她驚訝望去,卻是謝微行,他拉着她,悄悄帶她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是嗎?哈哈哈哈,樂曦,是是是,我二十年前是輸了,我輸了心,輸了情,輸了全家!你這個劊子手還我全家的命來!”說完就衝了上來,只是被一旁的徐午抱住了腳。
“你給我放開!”皇后瞪着腳邊的徐午,大罵到。
徐梵凌原本是扶着徐午的,突然被徐午甩開,有些怔然。
“皇后,你放手吧!”徐午心痛道。
皇帝眼眸漸深,沉聲對李茹說:“二十年前,你知道我爲什麼會下旨抄了李家斬了你父兄嗎?”
“皇上!”徐午突然出聲打斷了皇上的話。
撇了眼徐午,皇帝緩步向金鑾殿中走去,這裡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多了幾隊侍衛罷了。
“你們都出去。”
“是!”統一的回話,統一的步伐。
李茹漠然地踢開腳邊的徐午,跟着皇帝一起進了金鑾殿。
進去後,只見陪伴了她二十三年的丈夫正摸着殿上的龍椅,那神情有些茫然,也有一些懷念。聽到皇后進來的腳步聲,輕輕一嘆,說:“皇后,你和我成婚二十三年有七月了。這些年裡,我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那句話,只願你我從未相識。”
李茹聽後一愣。身後長長地鳳袍後尾拖在地上的聲音,就像如影隨形着的回憶。
她挑眉望着龍椅旁的身影,譏諷道:“是嗎?原來在皇上心中,本宮竟然不堪到連相識不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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