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張員外走了之後,濟世醫館的貴賓區再沒有來一個病人。
眼看已到下午,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
但是看到外面排隊的人依然還是一條彎曲的長龍。
於是王獵親自去酒樓訂了豐盛飯菜,讓酒樓給醫館的工作人員送來,輪番調換一下用餐。
而他自己則是實在坐不住,於是吩咐了一下系統精靈,如果貴賓區來人就讓他們等着,就回府上牽上一匹馬就往金陵城外揚鞭馳騁而去。
來他醫館中看病的,多半是城中的貧苦百姓,連城中百姓都這麼困苦,那麼城外會是怎麼樣?
金陵城外那麼大,他真的想去看看。
一路沿着官道,路上行人並不多。
剛出金陵還沒有感覺到什麼,但是越出金陵越遠,越是感覺到蕭條景象。
野外偶有看到勞作的農民,很多都衣不蔽體,面容枯黃。很顯然營養不良,偶爾路邊有看到森森白骨散落在野外。
王獵內心震撼,這就是真正的古代的農村。
用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來描述自己走過的這一路,的確是誇張了些。
也許只是金陵畢竟是首都,離金陵這麼近的地方稍微好點,不會出現這一幕罷了。
要知道這個時代,本來就地廣人稀,在這個隨時有戰亂,隨便災荒,瘟疫就死下一大片人的時代,其他地方這一幅景象真的並不難見,
這個隨時都有可能有戰亂,隨時都大修皇陵,大修宮殿,上層揮霍無度的朝代,賦稅徭役都肯定不低。
如巨大的重重山脈的壓迫在百姓的身上,壓得他們喘不過氣,吸食着他們的血液,直到把他們吸乾。
稍微遇到災荒,死人無數,哀鴻遍野。
與自己在金陵城中見到的歌舞昇平,紙醉金迷相比,農村則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完全兩個極端。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就是這一幕的真實寫照。
王獵心想這就是家天下制度統治下的國家,帝王把國家政權據爲己有,世代相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口號喊出,把天下的土地、臣民都當成君王一家的私產。
百姓也只是被當做高級一點的牲口罷了。
他們真正的爲百姓做過什麼?
貪圖享受,貪污腐敗,勾心鬥角,偶爾有上官是所謂的愛民如子,難道還真是拿百姓當兒子一樣愛護?
王獵已經沒有繼續瞭解下去的興趣,因爲他怕看到更加讓他心情鬱結的東西。
王獵爲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普通百姓們感到悲哀,但是這畢竟是電影世界的一個架空世界罷了,他無力改變什麼。
他鞭笞着馬兒,往金陵城中趕。
走到一段路邊時,被一陣瘮人的烏鴉聲音吸引,他目光匯聚在那片枯樹林,發現不遠處有不少烏鴉盤旋在那片片枯樹林之上。
來時他沒有注意到這地,他打馬過去,發現樹林中存在着不少枯骨,很明顯,是人類的骨頭。
饒是王獵膽大包天,也有些脊背發涼。
他知道這應該是一個亂葬崗,心情慢慢平復下來,策馬離去。
也許只有這個世界有一位賢明的君主,才能讓悲劇儘量減少吧。
王獵打定主意,儘量不要影響到梅長蘇的計劃,還應該推波助瀾,幫助蕭景琰上位。
畢竟,比起他的幾位哥哥,他是最爲寬厚仁義之人了,這個天下交到他的手上,比任何人都合適。
回到城中之時,已是黃昏時分。
王獵進入城中,發現前方有一處醫篷,醫篷外排滿了人,火爆程度堪比自己的濟世藥堂。
王獵發現其中有一個成熟的絕美女子,神情專注,正在給貧苦的百姓們施藥。
王獵心中詫異,心想還有和自己一樣樂善好施的人?
近了看,發現此女長得秀美絕倫,不過看她髮髻,並非人婦打扮,那麼應該還是雲英未嫁之身。
然而她的年齡,絕對二十五以上了,在古代女子十一二歲就可以成婚,像她這樣個年齡的,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但是此女如此美貌,定然不是嫁不出去的人。看來,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啊。
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打量她,這女子擡起了頭,目光正好與王獵對視,王獵看到了她目光中的輕愁薄很與哀怨。
王獵竟有片刻的失神,因爲他竟然在這個女子身上的愁緒,竟讓他有了相逢何必曾相識,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而女子心裡面也是一陣刺痛,她感覺到了那個正在注視着她的男子內心深處真正的孤寂,她的心裡面一陣悸動,這種悸動讓她心如鹿撞,又慌亂異常。
“姑娘,我來幫幫你吧。”
不待她拒絕,王獵直接上前,幫助這位美麗的女子爲病人診斷病情。
女子嘴巴動了動,本想問你懂診脈嗎,也想拒絕他,畢竟兩人素未謀面。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最終心頭一軟,沒有說話,選擇了默認。
兩人像是相識多年的知己,配合極其默契,中間兩人目光,女子躲閃而開。
“姑娘,我想請你喝酒,願意給我一個薄面嗎?”
等藥蓬收攤後,王獵對那女子問道。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薄怒,有些嗔怪的橫了他一眼,大概是責怪他的得寸進尺。
長時間沉寂,女子面沉如水,陰晴不定,顯然心中進行了天人交戰。
王獵也不等她,好似料定了她不會拒絕一樣,自己走到了遠處,見女子沒有跟上,這才停了下來,遠遠的看着她。
最後女子臉上閃過一絲羞意,咬了咬銀牙,回頭不知道吩咐了隨行的扈從們一些什麼,而扈從們也在勸阻者什麼,最終扈從妥協離去。
然後她也不說話,默默的跟在王獵後面。
王獵並沒有請她去酒樓,而是買了幾罈美酒,與一些下酒菜。
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個相對悽清的小山包上。
至始至終,女子都一直默默的跟在後面,兩人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此時的月已經冉冉升上天空,銀光灑在小山包上,照耀得上面的石頭髮亮。
王獵開了一罈酒猛灌了一口,又遞給了女子一罈。女子遲疑了一下接了過去,學着王獵的樣子想灌一口,但是卻是被嗆得咳嗽。
那一種在小山包上蔓延的淡淡憂傷消散了不少。
王獵帶着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女子卻是嗔怪的看着他。
“我叫王獵。”
“我叫雲飄蓼。”
“呵呵。”
“呵呵。”
這種讓氣氛變得詭異的默契,讓兩人心中都升起異樣的感覺。
“你爲什麼要請我喝酒。”
“你爲什麼要跟着我來。”
“你先說吧。”
“你先說吧。”
隨即陷入無限的沉寂之中。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又是許久的沉寂。
兩人不再言語,仰望着天空的圓月,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王獵偶爾瞥一眼身邊的這哥名叫雲飄蓼的女子,不知道爲什麼,他自從看到這個女子,心裡面就有一種悸動。
或許正是那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讓他們惺惺相惜,都想找個人互相舔,舐心靈的傷口。
王獵看着天空的明月,心中的憂傷鬱結,揮之不去,他想到了蘇軾的千古名句。
猛灌了一口酒後,他站了起來。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
自難忘。
千里孤墳,
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面,
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
小軒窗。
正梳妝。
相顧無言,
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斷腸處,
明月夜,
短松岡。
或許內容些許不符,但是意境卻是完全相同。
還未唸完,他就已經淚流滿面。
而云飄蓼,同樣感同身受,在一旁嚶嚶哭泣,傷心越絕。
或許平時王獵表現得輕鬆灑脫,但是自從李雪離他而去之後,他的內心何曾真正開心過。
他一直追求的,不就是重新讓李雪陪伴他嗎,對現在的他來說微不足道卻又遙不可及的追求,但凡有一絲希望,他便會追尋而至。
算起來,如果加上他在鬥破蒼穹世界度過的日子,他與妻子天人相隔,已經有10多年了,他很想她。
而云飄蓼呢?王獵不知道她的真實情況。但是心中或多或少可以猜測,也許她所喜歡的人也是不在人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