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曲琴音

如今二哥在宮裡當差,做到了羽林中郎將,平日裡事務繁忙,難得回來一次!

其實要是說起來,雲清心裡並無不快之事,像她這般年齡,本應天真爛漫,可如今偏偏要整日待在府中,規規矩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學些繁文縟節,琴棋書畫!長此以往,就像是困在籠中之鳥,完全沒了自由,她從小亦無孃親疼愛,爹爹又不在府中,身邊除了張媽和雪兒,竟然沒有可說話之人,時至秋季,萬物凋零,她心裡不禁有些感傷,性情也不及以前平穩了。

對大哥二哥已是羨慕至極,別的不說,起碼可以隨便進出將軍府。

楚驚風聽完嘆息:“好一個多愁善感的四妹,若是三妹,也沒你這般心境。”

“四妹,境由意生,意由心生,你若摒棄雜念,用心專一,則可日進千里。”

“二哥什麼時候變得跟個老和尚一般?”雲清嗤笑。

楚驚風見她心情好些了,才緩緩說道:“前些日子聽說了四妹的事情,只是二哥離不開身,讓四妹受了委屈,還望四妹見諒!”

雲清有些感動,笑道:“二哥如今有了官職,當以事業爲重,你來看我就足夠了!”

楚驚風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交給雲清。

雲清接過看了看,上面都是些年輕公子的生辰八字,脾氣性格以及興趣愛好!大多是朝中官宦子弟!

雲清哭笑不得:“二哥,你怎麼比我還心急,難不成這麼快想把我嫁出去?”

楚驚風笑道:“四妹說的哪裡話,二哥也是爲了你好,你可要看仔細了,有沒有瞧的上眼的,回頭跟二哥說,這些個公子哥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品行倒還說的過去,倘若四妹有意,也可先來往試試看!免得讓那徐琛捷足先登。”

雲清有些害羞,紅着小臉,想道:“哥哥呀,自古都是男子選侍妾,哪有女子選夫婿,要是外人得知,小妹哪還有臉見人?”

楚驚風又接着說道:“過上幾日,我請宮中畫院的師傅給他們一一畫了像,再讓四妹過目,這樣可免得四妹難爲情!四妹生的漂亮可愛,看上他們是他們的福氣!”

得,雲清也聽不下去了,想把他直接轟走。這二哥平日裡謙謙君子,怎麼做起事情來沒頭沒腦呢。

楚驚風妥協:“哎,好好的怎麼又生氣了?”

其實雲清一點也不生氣,知道他的號,只是任由他再說下去,自己哪還有臉面見人。

卻又聽見二哥附在自己耳邊輕聲說道:“帶你出府如何?”

“啊,出府?可是二哥,我還要練習琴藝吶,況且大夫人已經交代過,要是讓她知道,會受罰的!”雲清驚呼,但還是壓低聲音,生怕別人聽到似的。

“四妹,你不說,我不說,誰人能知?就你那琴藝,我聽了簡直不堪入耳,現下還是在府中少製造點噪音爲好!”聽到她說練琴,楚驚風眉頭一皺,直搖頭。

“好哇二哥,連你也挖苦我!原來你都知道!”雲清氣的小臉已經通紅。

“不光我知道,整個府中都知道了,凡事欲速則不達,這琴藝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二哥帶你去散散心,至於琴嘛,你帶着便好。如何?”

雲清想了想,猶豫不決,不過終究敵不過自己好奇心,抱了琴,任由楚驚風拉着直奔將軍府後門。

將軍府分前門和後門,前門也是正門,也就是爲達官貴族之用,而後門則是爲下人出府採購日常所需之用,所以也就偏僻隱蔽一些,不過前後兩門皆有人把守,想必是怕有人隨意進出府內。

“這可怎麼出去?”雲清心裡暗道。

忽然感覺自己腰間一緊,緊接着便隨楚驚風騰地而起,來不及驚呼,只感覺耳邊陣陣風聲,再細看,已經躍出府中一丈多高牆頭。

驚魂未定之際,隨二哥來到一溪水旁,清澈見底,碧水長流,藍天白雲,皆倒影其中,波光粼粼,美輪美奐,自己所處,正是一片平整石道。

溪水兩旁皆是楓林,一片緋紅之境,“這真是一個世外桃源!”雲清整日待在府中,竟然想不到府外竟有如此美景。

楚驚風微微一笑,負手而立,秋風起,衣袖隨之舞動,他本是俊逸,此時更顯灑脫,那眉目像極了二夫人。

雲清一看,心裡也不由的讚歎,二哥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脫塵的氣質,如果再過上幾年,還不知能俘獲多少純真少女情懷,想必大哥也不及他了。

楚驚風從懷中掏出一支玉笛,放在嘴邊吹了起來,那笛聲時而優雅,時而低沉,歡快如泉水叮噹作響,幽幽如葉落歸根,其笛聲扣人心扉,又讓人情不自禁。雲清知道,他吹的是一曲《天淨沙.秋思》。

雲清不覺心中一動,席地而坐,伴隨笛聲彈奏起來,琴音笛聲交錯,更是別有韻味,纏纏綿綿不絕於這楓林之中,幾聲清脆,幾聲嘆息,她已沉浸在如此美妙音符,似是化作一隻蝴蝶起舞,哀愁相思之情已然言於俏臉。

一曲畢,雲清已然站起,與楚驚風並肩站立於瀟瀟風中。

“沒想到呢?二哥竟如此懂我心境。”雲清垂眸,似有哀傷之色。

“人生之中幾多愁,如同這溪水奔流,萬萬沒想到,四妹琴音能達到如此忘我之境,二哥甘拜下風!”楚驚風面露慚愧之色。

“二哥又拿我尋開心,我的琴藝我自然知道,只是二哥不要再取笑我,如果能趕上三姐一半,那就好了。”雲清低頭嘆息。

楚驚羽搖頭說道:“所謂心境,古人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依我看來,四妹如此就好,怎能處處與他人相比。”

雲清心裡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張媽總說她多愁善感,大概也就如同二哥說的一樣吧。

二哥的心境,我又豈能得知,正所謂流金歲月,難忘憶秋年。過往雲煙,獨留風之痕。

兩人不再說話,獨自欣賞這秋楓之色,似乎各有心事。

“原來,那丫頭竟然是定國將軍之女,難怪呀!”安平王府內,那年輕公子聽到黑衣人來報,驚訝之餘又有讚賞之色。

“她雖是將軍府四小姐,但,但是卻琴棋書畫無所精通!”黑衣人猶豫片刻說道。

“哦?有這種事?你可沒探錯?”年輕公子英俊的臉上有一道嚴厲目光。

“屬下答的是句句屬實,親耳聽到其下人所說,而且,這位四小姐和府中二少爺還擅自出府去了楓林,兩人合奏一曲,屬下親耳聽到四小姐琴音,其聲如攪動亂麻,又如捋破布,聲聲不堪入耳,屬下實在忍耐不住,這才,這才向您稟報!不過那位二少爺吹的一手好笛音,且相貌非凡。”黑衣人畢恭畢敬,但觀其面色不像是說謊。

這兩名黑衣近衛乃父王萬里挑一的高手,忠貞不二,武功高強,想必是不會出錯,常言道虎父無犬子,聽聞定國將軍之子,個個人中之龍風,這位四小姐卻大相徑庭,話又說回來,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不過觀其舉止言談,倒真是與衆不同,此女頗有將門之後風範,不由自主,竟又想起在竹林見她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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