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文大人不肯收,我們三人頓時急了。同來的人就道:‘文大人,我們都是明白人,自然不會不懂規矩。剛纔我們禮數不周,等明天我們再來就是。’自然是回去後,明天再多帶銀子來。?
文大人卻道:‘你們的心意我領了,只是……’文大人若不發鹽引,我們如何能做得了生意??
在我們三人一再的請求下,文大人最後說了實話:‘已經有人先你們一步來過了。’於是我們三人據理力爭,同來的人又道:‘文大人,所謂做熟不做生,我們三人與大人相交多年,難道你就眼睜睜看着我們三人坐困愁城?那人出了多少禮,我們一定比他再多出就是。’?
文大人一時沉吟起來。正在這時,那人聽說我們在文大人處,怕半路起了變故,也過來拜訪文大人了。?
大家正好照了面。那人四十多歲,名叫周垓,聽口音是四川人。當時雙方就爭辯起來。文大人煩了,就道:‘我將鹽引發與你們哪方,都合規矩。既然你們爭執不下,這種事又打不起官司,那就按規矩,明日下棋解決吧。’?
無奈之下,我們三人只好答應。只是到哪兒找棋師去?回杭州找,根本來不及,揚州是玄武派地盤,找玄武分堂只能是自取其辱。那人是四川人,四川唐門與玄武派交好,玄武分堂自然會看在唐門的面子上幫他。?
焦急之下,我們就想起那個茶博士來,當時就象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即專程去請。誰知那茶博士聽了,立即搖頭:‘我可不想捲入這種是非。’我們怎麼求也沒用,同來的一人想出了一個法子,就是去找茶樓老闆。?
茶樓老闆收了我們銀子後,就出了頭。茶博士沒法,只得答應了。?
第二天大家就在提舉茶鹽司衙門會合。本來我們以爲那周垓會請玄武揚州分堂的人,誰知不是。我一見他請的那人,差點笑出聲來。原來他請的,居然就是那個雲遊天下的棋師雲斐。?
當時我的心就定了下來。那茶博士一開始怕得罪玄武派的人,現在見是雲斐,長噓了一口氣。那雲斐見到茶博士,立即不自在起來。那周垓卻不知道此中過節,以爲是十拿九穩,臉上一直帶笑。?
和我一起做生意的人聽我悄悄地說了後,這時也高興起來。?
於是那茶博士和雲斐就在提舉茶鹽司衙門的後院裡放起對來。沒想到連續兩場,那茶博士都輸了,當時他是目瞪口呆,似乎是不清楚爲什麼才過了幾日,那雲斐的功力就上漲了如此多。雲斐這時笑道:‘我當時是見你困窘,這才讓了你兩盤。’那茶博士頓時又羞又急。?
我們三人頓時個個叫苦,可已沒了辦法,只能看着那周垓拿了鹽引。?
回來後,我們三人立即恐慌起來。鹽務一向官辦,朝廷對私自賣鹽的,處罰向來嚴厲,輕者抄家,重者發配充軍。千不該萬不該,我們三人不該以爲辦那鹽引是萬無一失,在鹽引未到手前,就買了許多鹽來。?
如今雖有鹽在手,卻不敢發賣,這還是小事,若是有人舉報,說我們三人私自販鹽,只怕就會吃上官司,嘿嘿,立即就會被抓入官府,吃那牢飯,到時連家也回不了。如今之計,就是將那鹽倒入江中,可那麼多銀子,讓我們如何捨得??
就在我們三人無計可施、坐立不安時,那周垓卻來拜會我們了。我們三人當時又是氣憤,又是歡喜。周垓前來,當然是打我們三鹽的主意,他花重金買通文大人,如今那些錢卻是我們爲他出的。我三人氣憤的是這周垓乘人之危,來撿現成的便宜,歡喜的是好歹能收回點銀子。?
當時我們三人均想到:這周垓不會趕盡殺絕,前去報官吧?後來一想:報官後他也落不到好處,收了我們的鹽,他反而能大賺一筆。於是才放心和那周垓周旋。?
那周垓大模大樣坐下後,咳嗽一聲,然後就一聲不作。我們三人頓時心慌起來,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沉默一陣後,見把我們已經嚇住,那周垓才道:‘三位老闆,不知道你們要不要鹽引?’我們三人面面相覷,不知他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想把鹽引賣給我們?只是他費了千辛萬苦纔得到的東西,如何輕易就會給我們??
周垓又道:‘要,還是不要?’?
我們三人戰戰兢兢地道:‘倒是想要。只是不知你想要多少銀子?’?
那周垓忽然從懷裡掏出鹽引,放到桌上,道:‘要就拿去,我一兩銀子也不取!’?
我們三人互相對望,都又是奇怪,又是疑惑,這周垓花了那麼多錢鈔買了鹽引,難道就是爲了白白地送給我們?那鹽引放在桌上,我們三人雖然想要極了,卻誰都不敢去拿,個個如墜雲霧之中。?
正在我們疑惑的時候,那雲遊的棋師雲斐和茶博士卻笑着進來,兩人就象兄弟一般親熱,看上去早就是熟人。?
那周垓嘆了一口氣,對雲斐道:‘以前大家都說我辦事太過小心,倒也確實如此。其實以陸堂主的功力,天下幾人能是敵手?他們就是請到別的高手,也不是陸堂主的對手。我費盡心思做這個局,倒顯得畫蛇添足了。’?
那雲斐,不,姓陸的卻道:‘凡事小心爲妙,周先生謹慎,自是應該的。只是苦了盛兄弟,讓他做了近一個月的茶博士。’?
那茶博士卻道:‘在下倒不覺得苦,反而覺得有趣。’說完哈哈大笑。?
他三人自顧自地說話,絲毫沒把我們三人放在眼裡。?
我們三人見中了他們的圈套,心中都有氣,卻都不敢說什麼。誰讓鹽引在他手裡呢。?
周垓這時又問我們:‘三位老闆,鹽引就在這。你們要還是不要啊?’?
我們只得道:‘無功不受祿。還望周先生開出條件來。’?
周垓就道:‘我不但不要銀子,反而會再往外掏銀子。我的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跟你們要一個人,讓他爲我做一件事。這件事爲期一年,只要他答應,我會先給他一千兩銀子的安家費,以後每個月還會再給他二百兩。’?
周垓又道:‘如果你們不肯的話,我就去官府舉報,說你們販賣私鹽。結果會怎樣,你們三位都清楚吧?’我們三人又面面相覷,心中既害怕又不解,不知此人耍的是什麼詭計。?
周垓這時卻對我笑了笑:‘柳員外,我們三人要的就是你女婿馬小知馬公子。’那揚州男風頗盛,當時我就想:難道他是見你長得英俊,想讓你做他的相公?”?
馬小知一楞:什麼是相公?柳發財苦笑道:“就是男人娶男人做老婆。”哦,同性戀啊,馬小知嚇了一跳,心想岳父你不會是想出賣我去做那個吧??
柳發財接着道:“當時我就氣道:‘我柳發財雖然貪財,但我貪財乃是爲了我的家人,你想要我女婿做相公,那是絕不可能!’?
那周垓皺了皺眉:‘柳員外,你是說哪裡的話來?自然不是做那個。’?
見我不解,他朝我抱了抱拳,道:‘在下乃是永嘉派大信分舵舵主周東侯。我要你女婿馬小知,乃是請他去我們永嘉派總堂學下棋!’”?
【……第九章?永嘉總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