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字和簡體字之間,本來就有跡可尋,馬小知學了一會兒,就認得了幾十個。
見他進步如此神速,雲娘十分高興。
才學了一個多時辰,馬小知就覺得由繁體字組成的厚牆慢慢地在自己面前開了一條小縫,不由得心中暗喜:將來考進士做官有指望了!
馬小知的板凳比較低,坐在雲娘身邊,就矮了一截,雲娘一低頭,就看見馬小知長杉左邊的線頭鬆了,已經開了一條小縫,是了聲“小知,你先溫書。”就去了房中,出來時手中已多了針線。雲娘讓馬小知起身,然後她矮着身子,替馬小知縫補起來。
沒想到雲娘如此心疼自己,馬小知心中高興,不自覺地就手舞足蹈起來,一不小心,指頭上就被刺了一針,疼得他當時就喊了一聲。
雲娘大急,連聲問道:“要緊嗎??疼嗎?”眼光中全是關切。馬小知心道:當然不要緊了,可我要是不假裝要緊,哪能騙到你的關心啊?於是雙眉緊皺,裝出一副極力忍住疼痛的樣子。
雲娘急壞了,立即放下針線,抓住馬小知的手,含住那根帶血的指頭,輕輕吮了幾口,把血全吸了出來。這是古代治小出血的法子。雲孃的嘴脣十分柔軟,馬小知心中不禁大喊:這個法子好啊,比任何止血『藥』都好!同時心中後悔:剛纔這一針要是刺到嘴脣上就好了。
雲娘吸了幾口,然後問道:“還疼嗎?”目光中全是愛意。馬小知看得不禁癡了,暗想:難道雲娘以前對我就有情?只是我不清楚前事,所以纔不知道?而她因爲羞澀,沒告訴我?血雖然已經止住,可馬小知意猶未足,就假裝可憐道:“還是有點疼。”
雲娘又低頭幫他吮了幾下,然後柔聲問道:“現在好了嗎?”馬小知道:“還有點。”雲娘正要低頭,忽然看見馬小知神『色』忸怩,頓時明白。她輕輕放下馬小知的手,含羞帶笑道:“你呀……”
馬小知實在放不下這種感覺,就央求道:“師父,你能不能再……給我吮吮?”雲娘笑道:“血已經止住了啊。”馬小知結巴道:“可是,可是……”雲娘羞得臉又紅了,可眼光裡全是笑意,輕聲道:“還不快點去溫書。”
馬小知本來想在每個繁體字後面都標上簡體字,可一拿起筆,『毛』筆,他就又傻了,不知道怎麼寫,硬寫了兩個,難看死了,第二天下午無人的時候,他只好又向雲娘請教。雲娘這次倒沒有推辭,拿起『毛』筆,一筆一劃地教起馬小知來。
見院子裡沒其他人,馬小知就對雲娘道:“師父,你寫字的時候,我能不能把手放在你手上?這樣才能感受到你寫字時是怎樣運用技法的。”說着,小手躍躍欲試地想往雲娘手背上貼。
雲娘急道:“你……”可一想,馬小知的話又有道理,只好紅着臉,不作聲。見雲娘默許了,馬小知這才站到雲娘身後,大着膽子將手搭在雲娘手背上,心中就象喝了蜜那樣甜。雲娘低聲道:“學寫字要緊,先不要『亂』想。”可她的手倒有點抖了。
馬小知心中卻回味着雲孃的話:先不要『亂』想,是不是寫完字就可以『亂』想了?難道雲娘以前真的對自己有情?
雲娘教完第一個筆畫後,馬小知就開始練習。雲娘見馬小知寫了幾次,手法依然生疏,就抓起馬小知的手,從頭到尾帶着他寫起來。
這是雲娘第一次主動抓自己的手,馬小知激動得臉都紅了,心砰砰砰地跳得飛快。他極力忍住,讓心跳慢下來時,他是一個超級棋手,穩定起心神來自然很快。可等他穩定下來時,還是聽到砰砰砰的快速心跳聲,正覺奇怪,忽然看到雲孃的臉比自己還紅,這才知道原來是雲孃的心跳聲。
雲娘難道比自己還要激動?
馬小知學了一下午,字倒也寫得不那麼難看了。當時他就想:這『毛』筆字也不怎麼難寫嘛,只要把筆畫、間架結構掌握好,學起來快得很嘛。他不知道,他之所以學得這麼快,一是因爲他腦子裡還有一部分馬公子的記憶,二是他本身智力超人。再說,這『毛』筆字和下圍棋差不多,入起門來不難,要精通就十分難了。
接連幾天,馬小知都窩在家裡,讓雲娘給他上課。有云娘相伴,馬小知進步飛速。繁體字很快就認得差不多,『毛』筆字也寫得象模象樣,最少寫得不象當初那麼醜了。
這天早上,馬小知正在和雲娘靠在一起,耳鬃廝磨地學書法,張崇卻過來拜訪。聽到張崇在外面的問候聲,雲娘立即收拾東西,回屋去了。張崇進來後,沒見到雲娘,臉上顯得十分失望。想到自己剛剛還握着雲孃的手,馬小知心裡倒有點內疚。
客套一番後,張崇親熱地道:“賢弟,不知你是否回拜過知府李大人?”馬小知道:“唉,張兄,這幾天我身體還是不舒服。等我大好了,就去回謝諸位。”張崇道:“賢弟,別人都可以晚去,甚至可以不去,李大人那裡,你是一定要快點去的。”
馬小知沒法,只好跟着張崇出去。到了知府衙門,馬小知擡頭看了看,只見屋宇宏偉,心中不禁一喜:嘿,文物啊!以前就是買票也看不到這樣原生態的官衙啊!於是不停地四處仔細查看。
杭州知府李安仁在客廳裡見了兩人。看到馬小知,李安仁一副恨鐵不成剛的樣子,一開始還算客氣,說了幾句“我和你父親是世交,你也算是我的世侄”之類的話,接下來就沒忍得住,語氣也重了:“世侄,你怎可如此想不開?你們馬家三代單傳,就你一脈香火,若你有個三長兩短,讓我怎對得起你爹?須知科場之事,是急不得的。”馬小知只好自我檢討:“在下是一時糊塗。”
從知府衙門出來,張崇又帶馬小知去了學館。馬小知進去一看,所謂學館,不過是個俱樂部,讀書人沒事幹,就到這裡來玩玩,會會朋友。學館的旁邊,還有『射』箭館,騎馬館,當然是專門爲一些『射』箭愛好者和騎馬愛好者準備的。朝廷對讀書人果然甚是重視,學館比『射』箭館、騎馬館造得氣派多了。
馬小知正在感嘆還是做讀書人好時,忽然見旁邊一處房子,比學館還要氣派,就問張崇那是什麼地方。張崇笑道:“那是棋館。倒不是朝廷造的,而是我杭州本地人士捐資建的,所以比我們的學館還要氣派。”馬小知好奇道:“棋館?做什麼用的?”張崇笑道:“自然是供下圍棋的人用的了。”就要帶馬小知進去。
誰知馬小知一聽“圍棋”二字,想起自己發過的誓,掉頭就走。張崇只好算了。
眼看就到了午飯時間,馬小知害怕張崇接下來會問雲孃的事,就要回去,可張崇硬是要請客,死拖活拽地將馬小知拉進了一家酒樓的雅間。想起這件事總得要對他說,馬小知就坐下了。
果然,一坐下,張崇就迫不及待地問雲娘有沒有答應。馬小知只好道:“張兄,不是我不幫你,是雲娘不肯。”張崇頓時一臉的失望。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馬小知心裡倒有點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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