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年高二和高三兩年的時間,她做了世界上最乖的好學生,每天拼命的努力學習,腦子裡滿滿都是複習與考試題,還有那個給予她動力已然漸遠的身影。別人休息的時候她在看書,晚自習回家的時候她繼續看書,早上凌晨五點就起來,爲了看書。那時候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考上理想的A大,因爲A大里有他。他就是她的理想。
後來無數次,微恙都在反思,喜歡一個人真的很強大,強大到爲了他做什麼都心甘情願,傾盡全力的努力。她敢說,如果她和其他人一樣是爲了自己去高考,她一定不會這麼努力,絕大部分的女人在遇見真愛的時候,都會瘋狂的去爲對方做什麼,從來不計較後果,因爲她們覺得另一半總是比自己重要的多。
喝了一口濃濃的牛奶,從三年前纔開始喝的這東西讓微恙仍舊有些不適的皺了眉。
這世上不喜歡喝牛奶的人大概頗爲少數,她就是這少數人之一。她在三歲以前都是呆在孤兒院裡,她曾經聽孤兒院的院長說過,那裡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喝米糊長大的。也許是在嬰兒時期奶水過少的原因,導致她對牛奶不感冒,甚至喝純牛奶會想吐。
可是墨深喜歡喝牛奶。
從她認識他初始,每天晚上何阿姨都會爲他泡上一杯熱騰騰的牛奶,大概墨深最可愛的時刻就是在那時候,每次喝完一口牛奶之後,他又薄又小的脣瓣上都會沾染牛奶泡沫,微恙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也許是作爲小小的報復,誰讓他總是欺負她,她小小的讓他在她面前出醜不算太過吧?這醜一直出到了墨深上初中,他依舊每晚都要爲自己泡上一杯牛奶,只不過他形狀完美的脣瓣上不再會沾染泡沫。
上初中之後的墨深似乎比那時候同齡的人要老成的多,以前在大院子裡玩的夥伴們也被他漸漸的疏遠,只有微恙還是跟在他屁股後面,從幼稚園開始就是同一個班。印象最深的是,初中的時候學校分了尖子班,像墨深這種好學生自然是要進尖子班的,那時微恙的成績說好不好,說差不差,但是絕對沒有達到進尖子班的程度,於是墨深便每天晚上都替她補課,硬是讓她在最後一次摸底考試上排到了尖子班人數的最後一名。發成績單的那天,微恙在宣傳欄上看見了自己的名字在最後一個,而和她相對的第一個自然是何墨深三個字,一個末尾,一個最前,那便是他們最初的距離。
雖說進了尖子班,但是相對於她的壓力也逐漸變大,她再也不能像在普通班上那樣不努力也能混一箇中上游。
在尖子班,就算她努力了,也是掉車尾,不努力更是後果悽慘。有女生在背後嘲笑她是憑關係弄進來的,那時候她委屈的不得了,甚至在心裡偷偷的怪墨深,要不是他,她纔不屑來什麼尖子班。
後來有一次,女生又在她背後說她壞話的時候,一向沉默的墨深卻突然冷冷的說了一句,“沒有拿年級第一的人永遠沒資格說別人不如自己。”把那些女生嚇的一愣一愣的。
晚上墨深在替她補課的時候,她很認真的問他爲什麼要說那句話,她還記得當時他捧着牛奶邊喝邊看題,隨意的說出那句“不能任由你受別人欺負。”她只覺鼻子泛酸,眼睛朦朧,就忽然有種想哭泣的感覺。
在家裡住了一晚微恙就回了學校。
上午沒課,寢室裡蕭北和韻聞兩人依舊在睡覺,她開門進來的時候,蕭北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擡頭向門口看了看,說了句“是你啊。”便又睡了下去。
微恙失笑,幾乎每次進門蕭北總是這樣的反應,明明是睡的很熟,但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就會猛的驚醒。她不止一次笑說,“沒想到你表面上大大咧咧的樣子,內心卻那麼敏感。”蕭北基本上都會否認,她說那是因爲她每晚都看恐怖小說被嚇着了的原因。
微恙走到書桌前,把電腦打開,再去水池邊洗了個臉,就見蕭北穿了拖鞋,一臉睏倦的走了過來,“又回來看書啊?”
“嗯。”微恙擦擦手。
蕭北站在她身邊擠牙膏,“我從來沒見過上大學了還這麼勤奮的人,知道嗎?我昨天才知道simultaneous interpretation-同聲傳譯,是各種翻譯活動中難度最高的一種翻譯。你居然要考!真是目標遠大,像我在昨天之前還不知道啥是同傳!說出去自己都覺得丟臉,還是外語學院的呢!”
微恙不經笑道,“那你昨天是怎麼突然想要了解的?”
“哪是我要了解,純粹意外好不好。”她說,“昨天你不是先回家了嗎?我們唱歌唱一半的時候,何墨深突然走了,後來聽思弦說是因爲今天他有一場同傳的模擬考試,得回去準備。湊巧我聽說過你要考那個專業就隨口問了問。”
“是嗎?”微恙眼神有些遊離。
“是啊。”蕭北瞅了她一眼,用手拱拱她,“喂!你沒事吧?”
“沒啊……”
“還沒呢……每次跟你說話的時候,你的眼神總是處於遊離狀態,常年靈魂出竅,很少有歸位的時候。”
“有麼?”微恙挑挑眉梢,轉移話題,“既然問的那麼清楚了,你要不要也考?”
“別開玩笑了。”蕭北一牙刷刷在門牙上,“我這人沒什麼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想當初考上A大都是剛沾邊,還同傳呢!傳同我都考不起。”
說完便窸窸窣窣的開始刷起牙來了。
微恙笑笑,沒說什麼,繞過她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開了網上了QQ,熟悉的頭像在跳動,她點開,是“何以陌生”。
打開對話框,出現了一個離線文件還有一行字:“同傳的資料都在這裡,傳你。”
她點了接受,不到一秒鐘就傳完了,正要打開文檔,對方就發了一個消息過來,“在?”
沒想到一向很少在線的他這會兒竟然在,微恙很快就打上了幾個字:“在啊。謝謝你的資料。”
“不客氣。”他說。
過了半響,對話框又跳出一行字,“怎麼會想當simultaneous?interpreter(同傳譯員)?”
熟悉的話語讓她愣住了。
怎麼會想當simultaneous?interpreter?似乎總是有人問她這個問題。
其實原因很簡單,就像當初爲了墨深考上A大一樣。剛上大一不久,聽說A大高級翻譯學院的高材生何墨深報了同聲傳譯專業時,她就知道了自己大學的目標。好像從小到大,她都是沿着他的腳步走。幼兒園的時候,墨深上學的年齡算是早的了,本來她可以再玩一年的,可是那時候的小霸王硬是要拉她作陪,於是她也便跟着去念了,小學升初中的時候,墨深去了尖子班,她在他的壓迫下也不得不跟去,初中升高中亦是如此,以至於到高中的時候,爲了他而報考A大已經成了一種喜歡之外的習慣,就像她也要報考同傳專業一樣,其實她並沒有多大的報復和理想,當一名simultaneous?interpreter,只是想要追上他的步伐,讓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不至於那麼遙遠而已。
蕭北說的一點都不錯,同傳是難度最高的一種翻譯,並非人人都能勝任,目前全球專業的simultaneous?interpreter總共也就兩千多人,近幾年來,同傳已被立爲緊缺人才之一。但是她一點都不替墨深擔心,唯一擔心的就是她自己,她知道自己的水平離simultaneous?interpreter遠到超過了唐僧取西經的距離。只不過她總是在心裡告誡自己,試過總比不試要好,不管結果如何,在這過程中她努力了,有個希望,至少最後看着自己跟墨深之間的距離變遠,她有一個可以安慰自己的藉口。
就在她深思恍惚的時候,對方又發來了一個問號。
他一向言語簡潔,這一點和某人好像。微恙放在鍵盤上的手指終是打出了一行字,“因爲我喜歡的一個人。”
那邊過了許久,纔回了一個問句,“喜歡的人?”
“是啊。”她回,“一個和我從小青梅竹馬,長大卻生疏的人。”
她和他聊的次數其實不多,但是每每他不經意的碰觸到有關她隱私的問題時,她都會毫不隱晦的回答,因爲他從來不會問原因結果也不會干涉,卻往往能讓她有一種將心事與人分享的輕鬆感覺。
那些沉重而深刻的過往壓在她心底太久了,找不到一個傾吐的出口,而他的出現就是那緊閉的出口上一個小小的縫,讓她的心事一點點的流。
從來A大以來,微恙最經常去的地方除了寢室和食堂,就是學校的圖書館。據說A大的圖書館是G市所有大學裡最大的,頗具現代化的建築,四周綠樹環繞,環境很好。微恙沒課的時候就揹着筆記本電腦跑到圖書館看書或者上自習。
聊了一會兒天,跟蕭北一起吃食堂吃了午飯,她就單獨的來了圖書館,同傳專業是翻譯學院近幾年才設置的一個專業,因爲難度大,所以報的人並不多,屬於翻譯界人人嚮往但是卻又“冷門”的專業。
但是她根本沒想到自己在這裡居然會遇到墨深。雖然墨深已經開始了同傳專業的培訓,可是這裡的書都屬於很初級的那種,以他的水平完全沒有看的必要不是嗎?
微恙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前打招呼,他就依靠在書架旁,因爲今天天氣有些偏冷,他穿了一件白色襯衫,手腕處鬆鬆的挽起,臉上依舊是淡漠的表情,卻帶了一點認真。她看過的青春小說上,說過白色襯衣的俊美少年,大概就是墨深這個樣子,美的不諳世事。
她只覺自己的心跳飛速加快。
就在她站在原地發愣的時候,那抹身影好死不死的轉了過來,深沉的黑眸倒映出她的樣子,好看的沒天理。
“嗨!好巧。”她臉上掠過一絲偷看被抓住的狼狽。
“我在學校這麼久,還不知道里面還開設了一個專門關於同傳書籍的小閱覽室。”墨深波瀾不驚道。
“是啊……”微恙攏了攏落在耳垂邊的髮絲,“是一個月剛設立的。”
她在心裡想,原來世界上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
“你經常來這裡?”
“嗯是。”她回答,看着他走到她身邊,伸手,將手上的書放到她頭頂的一個缺書的縫隙中,他很高,身上有輕淡的香味,像夏天太陽曬過的樹葉所散發的味道,清晰好聞。
微恙抱着筆記本電腦,呆呆的看着他。他擺好書低下頭酒看見她發呆的樣子,表情微動,“怎麼了?”
“啊?”微恙立刻反應過來,搖搖頭,半天才編出了一個藉口,“你也來這裡找書的嗎?”
他說,“你覺得呢?”
“我覺得,這裡的書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麼多大的用處吧?”
聽他這麼一說,墨深倒是有些錯愕,問:“爲什麼這麼覺得?”
“呃……因爲……”微恙很老實的說,“你從小就那麼聰明,這裡的書都是基礎知識,我想你一定不需要……”
“是嗎?”他居然在微微的笑。
微恙愣住了,還記得昨天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冷冷的,可是今天他的心情居然很好,難道她剛纔說的話居然這麼有喜劇效果?
看着他心情好像不錯,微恙忍不住問,“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今天這麼巧遇到,能不能跟我講講有關同傳專業的問題?”
墨深瞟了她一眼,居然沒想太久,就說了“好”字,他說,“你先去找個位置坐着,我去找書。”
微恙立馬狗腿起來,“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他說,然後轉身走到裡間去找書。
微恙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望着那個孤單而挺傲的背影,想着,是不是老天看她一
個人的喜歡太可憐,終於捨得給她機會讓她再一次的接近他?
很快的墨深便拿了兩本書來,移開椅子坐在她對面,他直接進入主題,說:“這兩本是我找到比較有用的書,暗紅色封面的是理論概要,灰色的是口語實踐。你應該知道翻譯這種東西,光靠理論是沒用的,尤其是同傳,在國際會議那種緊張環境裡,譯員要能不間斷地邊聽邊譯,是很不容易的。要學好這樣的技能,需要具備一定的條件,比如英語的聽說能力要強,英漢兩種語言的語音、語調要好,要思維敏捷,反應快,對國際問題有興趣,知識面要廣……”
微恙點點頭,她發誓自己真的有在很認真的聽,可是聽着聽着就走神了起來。這也不能怪她,跟墨深呆在一起的人很少有不走神的女生。利用他解說之際,她終究是忍不住偷偷打量那張她從小看到大也不膩的俊顏……不得不抱怨一下,真是要命!何叔叔究竟是怎麼生的,沒事把他生的那麼帥做什麼?害她每次都犯花癡。
正想着,他冷不防的擡頭,正好與她癡迷的目光對個正着。
……那個……微恙只覺臉紅的燒了起來,糗到爆,被抓包。
“你在看什麼?”只見墨深詫異的揚眉,眼中稍稍添了絲笑意,意料外又意料中的神情。
居然敢笑她!微恙一個衝動,憤怒的小火花在心中燃燒,脫口就道:“看你不行啊!”
空氣一時間凝固,幸好這裡是小閱覽室,人煙稀少。
他看着她睜圓雙眸瞪着自己的表情,很美。彷佛染了一層淡薄的脂色般。
微恙幾乎是一把話說出口就後悔了,她低頭不自在的解釋,“我的意思是說……你跟我講題目,我當然,當然要很認真的看着你,這是對你的尊重……嗯,尊重!”她還煞有介事的重複了後兩個字,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
“是嗎?”他居然沒再說什麼,是跟她一樣承認她的解釋很有道理?
“何墨深,我問你哦,你覺得我能考上同傳專業的可能性有多大?”
又低頭去看書的墨深翻了一頁,偏頭看她,“你沒信心?”
“有點。”微恙正正經經的說,“我本來就不大聰明,而且即使有信心又怎樣,有些事情又不是說只要有信心就能成功的。”
“這可不像我認識的蘇微恙。”
那你認識的蘇微恙是怎樣的?她在心裡默默的想,卻只是僵硬又平淡的說,“哦,是嗎?”
然後就沒話了。
“墨深……”她手指無意識的玩弄着筆記本電腦皮包的表面,道,“我們之間就一定要這麼生疏下去嗎?”
沒有聲音,微恙有些底氣不足地說下去:“其實我母親她人很好,她並沒有故意去破壞……”
“我不想聽。”
鼓起勇氣才說出的話被墨深僵冷的打斷。
微恙心裡憋着委屈,那道在彼此心中的結,究竟要合適才能解開。這幾天她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要和墨深重歸於好把話挑明白是不可能避免的,她也有想過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大家好好的談一談,可是那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要是他不想跟她談,她總不可能死皮賴臉的抓着人家不放吧?
其實死皮賴臉也沒什麼是吧?她當然有想過這樣,只不過這樣更會引起墨深的反感而已,他最討厭的就是會纏人的人。她假想過若是角色轉換過來,是他站在她的角度要跟她談,如果她不願意的話,以他的性格一定會說:“蘇微恙,你給我坐在這裡,想談就談,不想談也得給我談!”
可是她沒有他那樣的霸氣,她在鏡子前面演示過很多次,樣子看起來像是一個披着狼皮卻露出羊臉的羊,滑稽極了。若是真的當着他的面這樣說出來,估計他會二話不說轉身就走,然後一個人笑到內傷。
“我要先走了。”他的聲音忽而傳來,“下午還有一場考試。”
“哦,我跟你一起走吧。”她飛速的說完沒等他回答就捧着剛纔的兩本書走到管理員那裡去。
不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只見墨深手上多了一臺筆電,她伸手想要接過,他卻沒給她,說了聲,“走吧。”便徑自的向外面走去。
他們在二樓的角落上,要出圖書館就必須穿過一道自習室,即便是他們的腳步再安靜也不意外的是給這裡的自習生投下了一枚原子彈,遨遊在書海中的學子們皆是默契的擡起頭,此時無聲勝有聲,更有甚至者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倏地轉過身,擦擦眼睛,看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墨深熟視無睹般的走着,微恙捧着兩本書跟在身後,感覺自己頗像是古代皇子出遊時候的小跟班。
剛出了圖書館,迎面就走來一個人和墨深打招呼,微恙只覺得那張臉萬分的熟悉,仔細一想才記起了是昨天餐桌上老跟她作對的叫古晨的男生。看見他,她的身子本能的躲在墨深的後面,可是依舊被火眼金金的他發現,果奇不然,古晨愉快的瞄了一眼她,笑道,“蘇師妹,我們很有緣啊!又見面了。”
微恙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誰跟你有緣啊!她自動無視他,對墨深說:“你有事,我先回去了。”
墨深點頭,將筆電還給了她。
“小師妹怎麼不跟我說再見。”古晨的口氣聽起來哀怨極了,微恙裝失聰挪着腳步,走下階梯。
是誰說過,女人是個非常記仇的動物,千萬不能招惹她們。
墨深心情愉悅的瞟了一眼古晨說,“走吧。”
古晨走在他身邊,奇怪的瞅着他,“今天撿到錢了?心情這麼好?”
墨深的臉上是一貫的淡定從容,卻微微含笑。
“嘖嘖嘖。”古晨仔細看了一下墨深的表情,搖搖頭,“要是讓思弦知道你笑的這麼春情盪漾,一定會想入非非。”
“跟她有什麼關係?”
“
沒關係?大家可都認爲你們是男友朋友關係了……”
“大家以爲又怎麼了?”
古晨歪頭看他,確定他不是說笑話或是反話,忽而一臉真誠且認真的說:“我說,墨深吶,從小到大我都知道自己在泡妞方面的影響力很大,但是你在我眼底一直是那種不會被輕易帶壞的好小孩,我們只不過才相處了兩年不到,你怎麼也學習我搞起曖昧來了?”
“什麼曖昧?胡說八道。”
“嘖嘖,還不承認。”
“我跟她只是朋友。對了……”墨深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斜眼看着古晨警告道:“以後見到蘇微恙你跟我正經一點。”
“見鬼了,我哪裡不正經了?我只是覺得她很有趣,你知道我認識的女生都是那種特放得開的,好難得見到一個內向害羞的,我覺得挺新鮮的。不過……話又說回來,我真沒見過哪個女生看見我居然擺出那麼不屑的態度,難道是我長得不夠帥?”他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摸摸自己的臉。
“嗤”墨深看了那個自戀的人一眼,加快了腳步,想要裝作不認識他。古晨在他身後不懷好意地補了一句“可憐的小思弦,知道你竟然對她沒那種想法,還不知道傷心成什麼樣呢。”
一個人走在回寢室路上的微恙自然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如果她知道墨深和思弦之間只不過是朋友關係,她一定會樂的昇天。
在學校裡廣而傳之的範本就是,A大翻譯學院的何墨深的女朋友就是那個新任校花。其實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誰站出來肯定過,就像是一種流言,大家你傳他,他傳我,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到了最後就好像是真的似的。微恙也這樣以爲的理由是,她經常看見墨深站在宿舍樓下等思弦,恰恰幾乎她每次出來的時候都能看得見,如果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哪個男的會那麼執着?何況是一向眼睛比天高的何墨深,一般只有別人等他的份。
只不過當事人沒有承認,成了她騙自己他們只是“好朋友”的藉口。
曾在網絡上看見過一段話:“人的一生中會經歷很多事情,當這些事情都過去的時候,真正能留下來的並沒有幾件。有些人註定過去就是過去了,有些人倘若有緣還能再遇見不管算親人,朋友或者是仇人,這都算是緣。人與人之間所謂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相敬如賓都是個虛詞。真正能決定人與人之間一切的其實只有一個緣字,有緣我們才能給予對方愛或傷害,無緣人海茫茫你永遠不知道擦肩而過的都是誰。”
在微恙看來,她跟墨深是有緣的,即便是曾經那麼熟悉,如今這麼陌生,那又如何,只要她認定了,堅持了,那也算是一種緣不是嗎?她不管他身邊有誰,只要一天他沒有宣佈適合自己的另一半,她就不算是第三者,不會放棄他們之間一絲一毫有機會的關係。
此時此刻,她彷彿有些理解當年母親的做法了,寧願自己一個人孤獨過着那幾年,只爲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執着。
微恙看着手上捧着的兩本書,傻傻的想着,這書上可是還有墨深的指紋呢!還有她的筆電的皮包上,她在考慮那個裝電腦的包以後還要不要用,不然就放着供起來好了。許多年之後,她在回想起當時自己的心情時,總是忍不住笑自己跟個呆瓜似的。如果當時他的指紋是留在她手上的,她還能真一輩子不用那隻手,也不洗麼?
其實,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墨深好像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討厭她不是?她不否認自己的心情是愉悅的,彷彿多年的迷霧終於撥開,發現眼前是一條路,她要到達的終點在很早以前就構思好了,她所要做的就是勇往直前,她相信,那青梅竹馬的回憶並不只是她一個人的記憶。
微恙剛回到宿舍,倒在牀上看小說的蕭北就把臉湊了下來,笑的像個奸詐的小狐狸,說:“剛跟誰去圖書館了?”
“什麼跟誰啊……”微恙心莫名一驚,不會那麼湊巧的碰見墨深,然後那麼湊巧的被她發現吧?
“還給我裝。”蕭北把書一扔,從牀上坐起來,“我可是看見你跟咱們學校赫赫有名的帥哥在一起,還有,你倒是給我說說,你電腦裡那張照片是怎麼回事?別跟我找藉口說是跟你沒關係,要不是我反應快,早被思弦和韻聞給瞄到了。”
微恙腦袋一嗡,像是小時候做壞事被母親抓到一樣,先是空白了幾秒鐘,然後垂下頭說了句,“蕭北你是萬能黑客嗎?我照片藏那麼深都能被你找到。”
“藏什麼深啊,就在桌面好不好。”蕭北翻着白眼,“我可事先聲明,我用你的電腦可從來沒想過要亂翻你的磁盤,那個圖片是不小心打開的,當時思弦和韻聞都在寢室,嚇的我小心肝怦怦的跳。”
放在桌面?微恙忽然想起今天早上上網的時候有用過做圖軟件不小心把那個照片打開過,後來因爲被蕭餓死鬼催去吃飯,她就隨手關了軟件,猶記得當時跳出來什麼保存什麼的,她就胡亂點了一個鍵。
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其實這也沒什麼吧。”微恙死裡求生的說,“不過就是一張照片而已……”
“不過就是一張照片……會讓人胡思亂想的照片而已是吧?”蕭北說,“你可別忘記了你的那張照片裡的人跟我們寢室的大小姐是什麼關係。要讓她知道你偷偷藏着人家男朋友的照片,她會怎麼想?雖然我知道在背後說人家的壞話不好,但是思弦那脾氣那心眼,真是純粹的小女人,夠小,她不跟你翻臉,我蕭北的名字倒過來寫。”
“……”
見微恙不做聲,蕭北憂患憂憤的嘆氣:“我知道何帥哥很帥,是女性的理想情人,喜歡他不是錯,但是放在心裡就好。我想你也不是那麼傻的人,要知道,做第三者會被天譴的。”
微恙勾着頭,眼睛低到誰都看不到的地方,她喃喃的說,“已經被天譴了。”
她聲音很低,蕭北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沒什麼。”她深吸一口氣,看着蕭北一臉真誠的說,“蕭大叔,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暫時跟我保密好不好?我跟你保證,我從沒有想過要當第三者,也沒想要去破壞思弦的感情,你就當我暗戀何墨深好了,有些事情我真的還沒有做好要說出來的心理準備。”
“好吧。”蕭北說,“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畢竟那是你的隱私。但是你的照片可是得放好了。可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還有……我也沒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夠理智一點,我總感覺思弦要是知道這件事,非弄的天翻地覆不可,你也知道她的脾氣。”
“嗯。”微恙點頭,笑了兩聲,有點勉強,本來心情已經漸漸有些好轉,聽她這麼說烏雲好像又向她聚攏了。
“呯”的一聲,門外傳來拍門的聲音把兩人嚇了一大跳,蕭北從牀上跳下來,喊了一句:“誰啊?”
“是我!快點開門。”門外的聲音咕噥咕噥的,但還聽得出是韻聞。
門一打開就見她抱了一大堆零食和一壺水上來,蕭北拎過她手上的零食打開一看,全是什麼牛肉乾,豬蹄,雞爪之類的,她說:“我說,你不是早上纔跟我很有骨氣的說從今天開始要減肥嗎?這就是你的骨氣?”
“說說而已嘛……” 韻聞嘿咻嘿咻的放下水壺,拍拍自己的胸膛怪叫道,“你看看,我這一身的肥肉,都摸不到骨頭,哪來的骨氣!”說完就在白色的袋子裡翻啊翻,拿出了一包開心果和牛肉乾分別給了微恙和蕭北,“我跟我媽說你們喜歡吃這個,她出差過來看我就跟順便帶了幾包來,算是你們每天早上陪我減肥的福利。”
“不愧是媽媽,比你會做人!”蕭北不客氣的接過,把開心果丟給了微恙,“只不過你這樣吃,就算神來監督你減也減不了,你媽會不會後悔給我們的福利?”
“那倒不會,我媽說了,也不指望我能有多瘦,只要不繼續胖下去就行了。”
“噢,這好辦。”蕭北一臉正經的說,“你算算,假如每天早上出去減肥跟你的猛吃恰好成了正比,早上減了,晚上又補回來了,你說那不正好是不多不少,保持了平衡?你就讓你媽放心吧,保持你現在的體重絕對no problem,微微你說是吧?”
微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撕開開心果的袋子,剝了一個放嘴巴里。她喜歡吃開心果的原因其實簡單到有點蠢,她喜歡吃開心果的原因其實簡單到有點蠢,開心果,開心果,她以爲吃了,就真的能開心了……
那邊蕭北又不甘寂寞的說:“不過我說真的,聞聞,你真不可以再這樣吃下去了。”
“哎……我也知道。”韻聞感嘆道,“我也是從初中發育的時候纔開始這樣的,想當年我可是學校裡的一朵鮮花啊,追求者一抓一大把。”
蕭北搖搖頭,頗爲感嘆,“你要是鮮花,以後牛都不敢拉糞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