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要怎麼問?自己跟程沐予是不是太親近了?清溪面上不由一紅,佯裝鎮定地朝江子明擺了擺手,道:“算了,沒什麼。”
“怎麼話只說一半啊?你跟程沐予怎麼了?”不對,清溪在行宮的時候肯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怎麼,就是有些事情突然有點亂,我得好好想想。”
結果清溪還沒能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就被宋家老爺子病倒的消息給打亂了心神。
“小姐,宋府那邊來人傳消息說,老爺子今天暈倒了,至今還昏迷不醒,大夫說情況恐怕是……不太好,若是再醒不過來的話,只怕就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來接清溪的殷苒一見了清溪便急聲道。
清溪聞言,頓時心下大亂,當即就命馬車伕趕着去了宋府。
宋家老爺子病倒了,府裡的氣氛立刻變得壓抑肅穆起來,清溪和江子明進到佩蘭苑的時候,宋素綺和江鶴軒已經在那裡了。
清溪見自己孃親眼圈紅紅的,明顯是哭過了,可見外公的情況的確不太好。清溪心中更是一陣揪緊地難受,雖然外公看起來很嚴肅,不苟言笑的,但是對自己他是真心疼愛。對於把家人看得重於一切的清溪來說,外公的突然病倒對她的打擊很大,尤其在大夫言明情況很不樂觀的狀況下。
所有人都心情忐忑地一直熬到後半夜,這才終於有了好消息,老爺子醒了。
“老爺子已無性命之憂。”
聽到大夫這樣說,清溪鬆下一口氣,只覺得渾身發軟,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多謝大夫。”宋司衡道。
“先不用忙着謝,我的話還沒說完。”
“老爺子的情形兇險無比,能救回一條命,已經算是大幸,但身體已經不可能完全跟以前一樣了。”大夫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凝重。
宋司衡聞言沉聲問道:“大夫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的四肢不能動了,今後只怕……只能臥病在牀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
“我已經跟你們說了,老爺子這是中風,能救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至於今後……當然現在還不能斷言,我們盡力醫治就是。”
大夫走開之後,宋司衡對宋素綺和江鶴軒道:“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母親,她年紀大了,若是聽到這個消息,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宋素綺紅着眼睛點了點頭。她一直以爲父親的身體很硬朗,怎麼都沒想到會突然出這樣的事情,以後竟只能一直臥病在牀了嗎?父親一向要強,要是知道自己今後都不能動彈了,他心裡該會有多難受!
程沐予自打離開行宮之後,一直都在斟酌要以什麼樣的態度再出現在清溪的面前,對自己的那番話她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一向果決的他,此時卻是猶豫不定,心情也是忐忑,如果清溪明言拒絕自己怎麼辦?
本來沒想這麼早就跟她挑明的,這一切都打亂了他之前的計劃。
但隨着宋家老爺子病倒的消息傳開,程沐予再沒有時間糾結,趕緊進宮請了太醫前往宋府。
“多謝沐世子。”雖然太醫不能十分肯定地說,能讓父親再下地行走,但是言語之間透露出幾分可能,最起碼是有希望的,這讓宋司衡心裡得到了些安慰。
“伯父客氣了。那……我就不多打擾了,我先……”
“如果沐世子沒什麼急事的話,請先留一步,清溪一會兒就會來了。”宋司衡知道,程沐予之所以會帶着太醫來,也全是因着清溪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清溪來了,跟她說幾句話再走吧。”
坐在花廳裡,程沐予暗暗吸了一口氣,還真有些緊張。
清溪下學之後,跟宋雲柔和宋雲深一起來了宋府,進到宋府之後,徑直就去了佩蘭苑,這才發現外公的屋子裡多了兩位不認得的大夫。
“這是沐世子從宮裡請來的太醫。”宋司衡在一旁解釋道。
“沐世子正在花廳裡等着你,你先去見見他吧。”
清溪聞言微微垂眸,緊了緊自己的手心,這才轉身去了花廳。
一見清溪的身影出現,程沐予便站起身來,但只是就這麼看着她,一時並沒有開口說話,他在等,等清溪的態度。
“多謝你,還帶了太醫過來。”清溪緩緩開口。
“我們之間,用得着說‘謝’字嗎?”程沐予緩步走到清溪的面前,輕聲問道:“你沒事嗎?”
清溪搖了搖頭,“剛聽到消息的時候嚇壞了,現在還好。”當初爹爹就是突然病倒的,沒過多久就去了,所以剛聽到說外公暈倒的消息之後,她的確是被嚇得不輕,生恐外公像爹爹一樣……如今外公已經沒有性命之憂,雖然今後可能要臥牀,但什麼都沒活着重要。
程沐予看她臉色憔悴的樣子有些心疼,不由伸出手去,想要跟往常一樣揉一揉她的腦袋,但卻被清溪給躲開了。
伸出去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
氣氛頓時又尷尬起來,清溪的表情也有些慌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時候,江鶴軒恰好從外面走了進來,目光在清溪和程沐予的臉上掃過,然後對清溪道:“你孃親煮了粥,你先去吃一點吧,沐世子如果不急着走的話,也跟我們一起吧,反正又不是外人。”
“不用了,我這就要走了。”
江鶴軒聞言也沒有開口挽留,只道:“是嗎?那我來送送沐世子。”
程沐予心中難免有些失落,以往都是清溪來送自己的。
一直到走出一些距離之後,江鶴軒才擡起手臂輕輕拍了拍程沐予的肩膀,“方纔在花廳裡,我都看到了。別灰心,清溪躲着你,這是好事。”
好事?程沐予不解地看着江鶴軒。
只見江鶴軒溫和一笑,“你跟清溪是不是挑明瞭?所以她纔會這樣?”
程沐予聞言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點了點頭,“算是吧。”
“這就對了,她之所以躲着你,是因爲她開始把你當做一個可以嫁的男子來看待了,所以她會害羞,會緊張,會失措。而不是跟以前,把你當做如親人一樣的師兄,我的意思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