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予聞言沉默了片刻,最終搖了搖頭,“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
“說到底這件事跟我有非要重要關係,我不可能不插手。”
“決定了要見?”
清溪肯定地點頭,“決定了。”
“那你自己小心一點。”他知道,一旦清溪決定了的事情,是很難說服她的。
清溪一步步走出牢房,神情之中帶着一種篤定之色,以往都是程沐予幫自己解決事情,這一次,換自己救他出來。
太子殿下回頭,看到清溪臉上這種神色,心中暗暗詫異,她似乎已經決定好要怎麼做了。
“多謝太子殿下告知此事內情,清溪感激不盡。”這件事事關皇室隱秘,是不宜告訴外人的,連阮師兄都打聽不到案子的內情,其實太子是可以不必告訴自己的,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告訴自己,都是一件冒險的事情。
到了次日,羽欣公主和清溪一起進了皇宮。
“啓稟皇上,羽欣公主求見。”
皇帝想都沒想,便立即道:“不見。”
“還有……許小姐跟羽欣公主一起。”
聽完這話,皇帝才擡起頭來,沉吟了半晌之後,他沉聲開口道:“讓她們兩個進來吧。”
羽欣公主和清溪兩個這才走進了大殿之中。
兩人行過大禮之後,羽欣公主看了一眼身旁的清溪,然後對座上的皇帝道:“其實是清溪想要見父皇您,她有話要跟父皇您說,還請父皇能夠聽她一言。”
皇帝冷眸看着站在底下的清溪,沉默了片刻之後,纔開口道:“有什麼事情便說吧。”
羽欣公主聞言趕忙道:“兒臣先去母后那裡請安,等會兒再回來。”
雖然不知道清溪要跟父皇單獨說什麼,但在來之前,清溪已經拜託過自己,想要單獨跟父皇說兩句,希望自己能迴避一下。羽欣公主雖然心中好奇,卻找了藉口退了下去,讓他們兩個單獨說話。
羽欣公主退下去之後,清溪復又跪了下來,對皇帝道:“求皇上饒過沐世子。”
“謀逆之罪,如何能饒?”
“是否是謀逆之罪,全在皇上一念之間。民女知道皇上心中的顧慮是什麼,民女可以保證皇上的顧慮不會成真,希望皇上能夠饒過沐世子。”
“許小姐,這世間最信不過的就是口頭上的保證。”皇帝的語氣冰涼。
“那皇上想要如何?”
“許小姐那麼聰明,朕想要怎麼樣,難道許小姐猜不到嗎?”
“皇上何必執着於此,不過是一些小兒女的感情而已,何至於讓皇上如此耿耿於懷?”
“小兒女的感情而已?只怕並非如此吧。”
“皇上,您是看着沐世子長大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您心裡難道不清楚嗎?那是沒有這種野心的。”
“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也沒有。”
“皇上您是怕自己守不住這位置嗎?”
“大膽!”皇帝怒聲呵斥道。
“民女的膽子一點都不大,相反還很小,野心更是一點都沒有。民女只想與自己鍾愛的男子一起度過這一生。但是人生在世,手裡總得有點依仗。”女子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強硬。
“民女的膽子很小,所以貪生怕死,爲了怕別人欺壓自己,爲了讓自己好好活着,所以民女努力地握住手中的這點依仗,想要讓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都能免受欺壓與迫害。”
聽到清溪這樣說,皇帝微微眯起了眼睛,危險地看着清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民女雖然命如螻蟻,可螻蟻尚且惜命,爲了民女自己的性命,爲了民女在乎的人的性命,到了緊要關頭,民女勢必會拿出手中所有的依仗盡力一搏,世事難以琢磨,誰知道到最後是誰勝誰負呢?”
“你在威脅朕?”皇帝語氣幽冷。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向皇上您道出民女的決心而已。”
“你就不怕朕在這裡殺了你?”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皇上您就得不償失了。知道我今日進宮的,不在少數,若是我死在宮裡,外面的人會怎麼議論?皇上,流言猛於虎的這個道理,您心裡肯定是清楚的。”
“皇上,人生在世,只顧眼前的事情還顧不過來了,又何必擔心那些根本不會發生的事情呢?兔子急了,尚且咬人,就不要把人逼到那個份兒上了吧?”
“你這個女子倒是大膽得很,竟然敢在朕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
“民女不是大膽,民女是被逼到沒有別的辦法了。”
見皇帝沒有再開口,清溪俯身叩拜,“若是皇上沒有別的吩咐,那民女便先行告退了。”
清溪站起身來,皇帝並沒有開口阻攔她,就這麼任由她退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門口,一陣風朝她身上襲來,頓時只覺寒意透骨,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溼了。
羽欣公主和清溪一起離開皇宮,坐在回去的馬車上,羽欣公主暗暗打量着清溪臉上的神情,猶豫了片刻之後,試探着開口問道:“清溪,你跟父皇談得怎麼樣?”
清溪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能再等等看了。”
如果非要走到那一步的話,她在所不惜了。
回到汀芷苑之後,清溪先是去沐浴換了衣服,然後才飛鴿傳書將消息傳去碧天山莊。
碧兒和殷苒雖然都很好奇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但是她們又擔心會觸及小姐的傷心事,所以也都不敢開口相問。
又是兩天過去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清溪的臉色也越發凝重。
到了第三天,阮懷彥匆匆前來,看到他這樣子,就知道肯定是有消息了,清溪立刻快步走出去,“怎麼樣了?”
“太子那邊已經結案了,是有人故意誣陷,無罪釋放樑王和沐世子。”
聽到這話,清溪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走到最後一步。
“我聽說你去見了皇上?”
清溪點了點頭。
“沒事吧?”
“沒事。”
“對了,程沐予什麼時候從牢裡出來?今天嗎?”
“應該是吧,我也是剛剛聽到消息,就急着過來告訴你了。”
清溪對身後的碧兒和殷苒道:“走,去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