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由朝清溪的手腕看去,只見以前一直都空無一物的手腕上,如今正戴着一個玉鐲,而且這個玉鐲還是血玉鐲!
一枚血玉的形成大概要幾百年甚至上千年,正因爲難得一見,所以本身就價值不菲,更何況清溪手腕上戴的這枚血玉鐲的成色更是要遠遠優於其他血玉。
如果這個血玉鐲真的是‘傾城’,那可真的就是傾城了,它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
而‘傾城’蘊含的意義要遠遠大於它本身的價值。
‘傾城’原本沒有名字,它一開始是明成皇帝命宮中匠人琢成玉鐲送給他唯一的皇后寧皇后的,後來王朝覆滅,玉鐲流落民間,千百年輾轉,它不知歷經了多少主人。但這些主人當中有許多都是赫赫有名的女子,當敵軍攻入城下,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橫劍自盡的鈺公主;一舞值千金卻寧死不肯進宮,最終與心上人歸隱山林的崔盼兒;博覽羣書,助自己父親編纂史書名聞天下的才女姚涵……
這些名字如星辰閃耀,傾國傾城,所以纔有了‘傾城’之名,讓它成爲了傳奇一般的存在。而如今這個傳奇正戴在清溪的手腕上。
清溪聞言也很是驚訝,愣愣地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喃喃道:“不是吧?不可能啊。”‘傾城’她以前是聽說過的,不是許久都沒有現世了嗎?有人說它很可能已經被人給摔碎了。
“怎麼不可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玉鐲是沐世子送給你的吧?”那少女熱切地盯着清溪問道。
清溪點頭,“是啊。”
“那肯定就是了。”少女激動道:“難道你沒聽說嗎?聚珍軒的東家把東西賣給了沐世子。”
聚珍軒早就把要將‘傾城’拿出來唱賣的消息傳出去了,大家都在等着看這傳奇一般的‘傾城’究竟能花落誰家呢,結果還沒等到唱賣的這一天,‘傾城’就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而這個買走它的人就是樑王府的沐世子,對於這一點聚珍軒並沒有刻意隱瞞。既然是沐世子買走的,誰敢說什麼呢?
清溪則有點懵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旁邊的少女不無羨慕道:“沐世子還真是大方,這樣價值連城的禮物都送得出,清溪,你可太走運了。”而與此同時,她的語氣裡也不由帶了些曖昧的意味。
他們這個年紀已經懂得了一些男女情愛之事,如此貴重的禮物,難免會引起他們的遐想。
清溪卻是心下不安,這樣貴重的禮物,自己收着可是不踏實,回想三個月前,程沐予生辰時自己送他的那個筆洗,相比起這個來,實在太寒磣了些。那個時候,正值阮師兄會試要放榜,自己也的確沒有什麼心思給他挑選禮物,現在回想起來,心裡難免有些愧疚。
清溪正是出神,只聽得旁邊傳來一道刺耳的響聲,是椅子四腿在地上快速擦過的聲音,待清溪擡頭去看的時候,就只看到宋雲柔快步離開的背影。
唉~這個宋雲柔啊,到現在還是要處處跟自己比……她心裡怕是又不舒服了。
待衆人散去之後,清溪小心翼翼地摘下手上戴着的‘傾城’,這麼貴重的東西自己戴着着實有些膽戰心驚。
下學之後,清溪徑直去樑王府找到了程沐予。
“喏,還給你,這個我不能收。”
程沐予低頭看了一眼清溪遞過來的玉鐲,卻並不伸手去接,“都已經收下的禮物,怎麼還有退回來的道理?”這個可是他親手給清溪戴上去的,斷不會再收回來。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那你還給我之後要我怎麼辦?我又不能戴,扔了嗎?”
“退回去好了,你買這個花了不少銀子吧?”她都不敢想象這個會有多貴,縱然是這麼多年的師兄妹,也不能讓他爲自己花這麼多銀子啊,還是退了好。
“聚珍軒的規矩,東西一旦出門概不退換。況且,這也不是我拿銀子買的。”
“可外面不都說……那你是怎麼得來的?”清溪好奇地問道。
程沐予微微勾起嘴角,一邊伸手接過清溪手中的玉鐲重新幫她戴上,一邊道:“我跟聚珍軒的少東家有些交情,他這個人最喜歡下棋,是個棋癡,我跟他定了一盤賭局,只要我贏了他,他就把這個玉鐲給我。”
清溪訝然,“這麼隨意嗎?”
程沐予擡手敲了一下清溪的腦袋,“一盤棋局就能拿到這玉鐲,你還真的信啊?”
清溪也學着他的樣子,踮起腳來敲了一下程沐予的腦袋,不過力道卻比他重得多,“你又耍我!”
“我贏了棋局,只是贏得了能優先得到玉鐲的機會,爲了拿到這個,那傢伙可從我這裡搜刮走了不少東西呢。”聚珍軒原本是打算將這個玉鐲拿出來唱賣的,價高者得,自己贏了這一局棋,只是讓其他想得到它的人沒了機會。該付的代價還是要付的。
“啊,那……你趕緊把你的東西換回來吧。”清溪向來不喜歡欠別人,尤其這個玉鐲貴重到自己承受不起。
見清溪又要把玉鐲取下來,程沐予把手覆在她的手腕上,阻止了她的動作,“聚珍軒的規矩,已經出去的東西概不退換,已經進去的東西也不會再歸還原主,我用一局棋已經讓那傢伙壞了一次聚珍軒的規矩,他絕不會再壞第二次了。你就好好收着吧,就算還給了我,我也沒法處置,只能擱在那裡蒙塵了。”
“你這樣讓我良心多不安啊。”他生辰的時候,自己只送了他一個普通的筆洗。
“那你以後對我好點不就行了。”
清溪重重點頭,這樣好的師兄上哪兒去找啊?而她卻錯過了程沐予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
繁花燦燦,春意正濃。隨着春意而來的,還有春困,在書院裡吃罷午飯之後,睏意襲來,清溪徑直去了潮平齋,想在裡面睡一會兒。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睡了多久,清溪聽得似乎有人在門外敲門,“清溪小姐在裡面嗎?”
幾聲之後,清溪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立刻睜開眼睛開口應道:“我在。”
聽聲音應該是書院裡的侍女,平時她們根本不會來潮平齋這裡的,而且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急,難道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