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雷場。
一名鬼子工兵小心翼翼地扒開鬆軟的泥土,終於看到了一枚“鋼針”。
在那鋼針四周,還有一圈帶有鋸齒的鋼圈,這玩意瞧着不像是地雷呀?
“這是什麼?”鬼子工兵有些困惑地低下頭來仔細觀察,不料那鋸齒狀的鋼圈啪地彈了起來,一下就夾住了他的鼻子,這下夾得夠狠,直接就將鬼子工兵的鼻樑骨給夾碎了,鬼子兵頓時雙手捂臉,殺豬般嚎叫起來。
幾乎是同時,另外兩個鬼子工兵也淒厲地哀嚎起來。
等那兩個鬼子兵的雙手從地底下收回來時,雙手十指上霍然也鉗着捕鼠夾,不消說,這兩個鬼子兵的十指是肯定廢了,養好傷後估計也得回國了,不過從長遠來看,這倒不失是件好事,至少倆鬼子的小命是保住了。
…………
日軍獨立混成第8旅團本部。
毫無徵兆地,緩緩前行的裝甲指揮車再次停了下來。
瀨川四郎擡起手腕看了看錶,時間已近上午十點,部隊卻只往前走了不到二十里,按這樣的速度,天黑之前估計是趕不到清河縣城了!
“八嘎牙魯。”吉田峰太郎起身就要下車。
“吉田君,稍安勿躁。”瀨川四郎擺了擺手,道,“明間足夠。”
吉田峰太郎這才氣呼呼地坐了下來,旋即車門打開,有少佐參謀跑步來到車外,猛然收腳立正道:“將軍,前鋒部隊遭遇雷場,工兵小隊正在排雷作業,不過支那人非常狡猾,預計至少需要兩個小時才能排雷完成!”
“唔,知道了。”瀨川四郎淡然道,“命令部隊,原地休整。”
吉田峰太郎又叮囑道:“側衛部隊注意警戒。”
“哈依。”那少佐參謀猛然低頭,旋即領命而去。
目送少佐參謀的身影遠去,吉田峰太郎餘怒未消道:“這些卑賤的支那人,從來就不敢跟皇軍堂堂正正地決鬥,而只會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瀨川四郎淡然道:“這是支那人在敵後戰場的一貫伎倆,不過他們再怎麼折騰,也不可能給大日本皇軍造成太大的損失,他們唯一能夠收穫的,也僅僅只是拖延一下時間而已,依靠這些手段,永遠都不可能改變戰爭的走勢以及結果。”
“哈依。”吉田峰太郎猛然低頭道,“是我魯莽了。”
當下兩人不再多說什麼,在裝甲車裡默默等待起來。
這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中午時分,部隊終於再次踏上了征途。
不過兩個小時之後,部隊卻再次停了下來,這次連瀨川四郎都有些不耐煩了。
很快,通訊參謀就跑步而至,於車窗外收腳立正道:“將軍,河川少佐報告,垂揚鎮發現大量支那武裝,兵力至少一個團!”
“一個團麼?”瀨川四郎輕輕頷首。
吉田峰太郎道:“命令各大隊,準備戰鬥!”
“哈依。”通訊參謀猛然低頭,旋即領命去了。
…………
垂楊鎮,西郊。
寶山旅獨立1團1營1連陣地。
1連長“老辣”是個擁有六年軍齡的老川軍,這會正半躺在戰壕裡抽旱菸,全連150餘官兵則正在緊張地挖戰壕,修工事。
老辣正在吞雲吐霧時,警戒哨忽然驚恐地大叫起來:“鬼子來了,鬼子來了……”
頓時間,正忙着挖戰壕、修工事的百餘新兵就紛紛扔掉手中的工兵鍬或者鋤頭,又轉身拿起步槍、大刀或者長矛,然後亂哄哄地衝到了交通壕,二十幾個老兵卻不緊不慢,將最後一鏟泥土拍緊加固,然後才慢條斯理地進入陣地。
1連長老辣更是仍然半躺在戰壕裡沒有起來。
老辣的衛士也是個新兵,惶然道:“連長,小鬼子上來了!”
“慌什麼?”老辣叭唧了一口濃煙,沒好氣道,“老子還沒抽完呢。”
老辣鎮定自若,他的衛士卻已經緊張得不行了,一顆心都快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了,趴到戰壕上往外一看,只見黑壓壓的鬼子兵已經從前邊壓了上來,距離1連陣地還有大約七八百米遠的時候,鬼子兵忽又紛紛臥倒在地。
兩軍陣前突然變得無比寂靜,令人室息的寂靜!
正半躺在戰壕裡抽旱菸的老辣突然間彈身而起,旋即扯開嗓子大吼道:“打炮了,小鬼子要打炮了,大家快躲到防炮洞裡去,快!”
不等老辣提醒,那二十幾個老兵早已經唆的鑽進了防炮洞。
不過,那百十來個新民蛋子因爲緊張過度,腦子明顯有些發懵,聽到了連長的命令,一下子也沒反應過來,只有少數幾個機靈點的躲進了防炮洞裡,有個二愣子更因爲離得遠沒聽清,居然傻兮兮地從散兵坑裡站了起來。
“咻咻咻……”淒厲的尖嘯掠空而至。
“轟轟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十幾團巨大的煙塵頓時騰空而起。
剛剛從散兵坑裡站起來的那個二愣子直接就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撕成了兩截,腰部以下的半截旋轉着飛出了十幾米遠,又叭嗒一聲落在了老辣的衛士面前,衛士頓時兩眼圓睜,旋即無比驚恐地大聲尖叫起來,然後直起腰轉身就跑。
“趴下,快趴下!”老辣嗔目欲裂,“你這頭豬!”
衛士卻充耳不聞,依然雙手抱頭,往後狂奔不止。
又一聲淒厲的尖嘯掠空而至,老辣頓時臉色大變,急縱身魚躍將衛士撲倒在地,幾乎是在老辣撲倒衛士的同時,一發榴彈已經落在數米開外,旋即轟然爆炸,巨大的爆炸頓時捲起漫天泥沙,霎時就在老辣和衛士身上覆蓋了厚厚一層。
衛士掙扎着爬起身來時,卻發現壓在自己身上的連長已經沒氣了。
“連長!”衛士當即大驚失色,急定睛看時,卻發現老辣的背部還有頸部已經被彈片切開了好幾道巨大的血槽,頸部那道傷口尤其致命,幾乎將老辣的脖子整個切斷,一顆腦袋也已經軟綿綿地耷拉了下來。
“連長死了,連長死了!”
衛士滿臉驚恐地坐倒在地,旋即雙腳連連蹬地往後疾退。
很快,衛士淒厲的尖叫就傳遍了整個陣地,原本就緊張得快要窒息的新兵蛋子們頓時間就全炸了鍋:“連長被炸死了,這仗沒法打了!”“弟兄們,快跑吧,別死撐着了。”“媽媽呀,俺要回家,俺不要當兵了……”
這下,那二十幾個老兵也坐不住了。
“不要慌,都他孃的不要慌!”
“趴下,都給老子趴下……”
“不許跑,再跑老子開槍了!”
連副和幾個老兵排長紛紛大吼,試圖止住頹勢。
然而,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那一百多個新兵蛋子已經嚇破了膽,一個個雙手抱頭轉身就跑,任憑老兵在身後怎麼喝阻,都已經止不住了。
炮擊堪堪停下,陣地對面的鬼子兵就發動了進攻。
剛纔炮擊的時候,鬼子步兵就已經欺近了兩百米內,不到半分鐘,至少一箇中隊的鬼子兵就已經衝上了1連陣地。
剩下二十幾個老兵趕緊上好刺刀,縱身躍出了戰壕。
百十號潰兵連滾帶爬逃到2連陣地,纔在機槍的威脅下停下了腳步,再回頭時,卻看到1連的二十幾個老兵已經跟衝上陣地的百十號鬼子兵展開了慘烈的白刃戰,老兵們雖然在人數上處於絕對劣勢,可在氣勢上卻絲毫不落下風!
“小鬼子,俺日你十八輩祖宗,去死吧,呀!”
一名身受重傷的老兵毫不猶豫地拉響了手雷,然後縱身撲向一名鬼子兵。
伴隨着轟的一聲巨響,老兵和那名鬼子兵頓時被掀起空中,再落下來時兩個人都已經是血肉模糊,面目難辯了。
2連陣地,不少潰兵頓時激泠泠地打了個哆嗦。
有幾個還有點血性的潰兵卻霎時咬緊了鋼牙,原本驚恐的眼神突然間變得堅定起來,臉上的表情也不那麼驚慌了。
不到片刻功夫,1連陣地上就只剩下一個老兵了。
十幾個鬼子兵獰笑着,端着刺刀從四周圍了上來。
一名鬼子少尉踏前兩步挺刀疾刺,寒光閃過,鋒利的軍刀已經刺入了最後那個老兵的腹部,老兵頓時張開大嘴,無比淒厲地慘叫起來,殷紅的鮮血頓時就從他的嘴裡汩汩溢出,但是下一刻,老兵卻無比兇狠地撲上前去,照着鬼子少尉的脖子狠狠咬下。
“呀……”鬼子少尉頓時被咬個正着,旋即也殺豬般哀嚎起來。
十幾個鬼子兵挺刀亂刺,老兵的背心頓時就被捅成了篩子。
然而,老兵卻兀自兩眼圓睜,死死地咬着鬼子少尉的脖子不鬆口,鬼子少尉慘烈地哀嚎了十幾秒鐘,旋即頭一歪氣絕身死,鬼子兵們七手八腳將兩人的屍體分開時,才發現鬼子少尉的半邊脖子已經被國軍老兵給生生咬斷了。
2連陣地,不少潰兵的嘴角頓時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
老兵的表現給了潰兵們極大的震撼,原來這些老兵並沒有吹牛,他們真不怕死!
“看見了嗎?都看見了嗎?”2連長兩眼通紅,殺氣騰騰地瞪着敗逃下來的潰兵,無比憤怒地咆哮,“軍人!別忘了你們是軍人,是中國軍人!你們要對得起身上這身軍裝,是男人,就別給老子裝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