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墨祁煜正色地跪倒在地,恭敬道,“皇上似乎是對臣弟有什麼誤會,臣弟一直忠心耿耿,也對朝中事務漠不關心,想着就算幫不上皇上,至少也別給皇上添亂。這上面寫的事情全部都是無中生有,皇上可不要被人挑撥離間了啊!”
墨天昶沉默,底下幾個暗中支持墨祁煜稱帝的臣子此時也大膽的站出來發話,“皇上,王爺說得不無道理。雖說這些年來,王爺是散漫了點兒,但是王爺的所作所爲,大家都看在眼裡,說誰要造反都可能,但是王爺是絕對不可能的。”
又有人撇了那臣子一眼,冷笑道,“宋督衛,話可別說這麼滿了,在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之前,怎麼知道事實如何?那小冊子上寫的東西,也未必都是假的。別到時候打了自己的臉。”
宋督衛擡頭憤憤的瞪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冊子上寫的是真是假?難道是看過了?還是,那根本就是你寫來污衊王爺的。”
“你!”那人被這麼指責,氣急了,不禁和宋督衛對立着辯解起來。
墨天昶看着他們在下面吵吵嚷嚷,眼皮都沒擡一下,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看他們吵的也差不多了,墨天昶這才咳了一聲,怒道,“別吵了!”
那兩人的嘴巴立馬停下,默不作聲的盯着自己的腳尖,聽到墨天昶又道,“王爺,這世上可沒有無中生有的事情。無風不起浪這個道理,你是懂的吧?”
墨祁煜低聲應了,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果然,墨天昶又繼續道,“既然如此,謀逆之罪本應砍頭,但念在湘王爺這些年來忠心耿耿,便奪去湘王爺手中的兵權以示懲戒。衆位可有不服?”
墨祁煜首先帶頭,道,“沒有,臣弟領罰。”
原本墨天昶就對他這南儲國唯一的王爺手中留有當年他母妃爲他留下的一小支軍隊有所不滿,今日之事,墨天昶正好藉此削弱他的力量。沒收他的特權,以除後顧之憂。
其實,若是墨天昶不說,他幾乎都要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股勢力。這麼多年來,爲了應對他人的不懷好意,墨祁煜已經和寄緒在江湖中發展了自己的勢力,從來沒有想過要動那隻軍隊。
那宋督衛原本就是旁門左道,想拉下現在的皇上和太子,讓墨祁煜做皇帝,他好掌權。一聽墨天昶要奪走墨祁煜手中的兵權,當時就急了,可一見墨祁煜那麼安分的就答應了,連反抗都沒有,他也不好反應過大,只能默默地忍氣吞聲。
一衆臣子都沒有異議,剛纔和宋督衛吵過架的男子此時更是以一種勝利的姿態看着宋督衛。
墨天昶暗地裡笑了一下,墨祁煜沒有反抗,那最好,他已經削弱了墨祁煜手中唯一的籌碼,以後他就算再怎麼折騰,也沒有能力了。如果今日墨祁煜反抗了,那麼等待他的,將會是更加殘酷的後果。
墨西決對這個結果也還算是滿意。他早就知道,若是想徹底剷除墨祁煜是不可能的,他是南儲國
唯一的王爺,暗中想要輔佐他稱帝的人也不少。父皇若是想直接將墨祁煜貶爲庶民,別說以後墨祁煜會不會用手中的力量東山再起,可能朝中的臣子們也會保着他,阻礙重重。反而墨天昶今日的做法恰到好處,既削弱了墨祁煜的勢力,又讓人覺得皇上寬厚仁慈,一舉兩得。
退朝之後,衆人三兩個結伴離開。
墨祁煜是最後一個出大殿的,於那些人相比,他的神色反而更加輕鬆。
兵權,他要不要無所謂。皇上若是收走了就能夠對他放心的話,他也不介意。怕的就是這個行動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皇上還是想要慢慢的將他徹底剷除。
有今日這一事,湘王府的情況只會越來越悲慘。之前還有些人會和他們來往,恐怕有今日這一事,大家都避而不及呢!都怕惹上麻煩,被皇上當成他謀逆的同黨,引火上身。而那些想要扶持他掌權的人,想必此時也失望透頂了吧?以後,可是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不知道他們的注意力又會落到誰的身上。
墨祁煜信步行至宮門口,湘王府的馬車正在等着他。
不知爲何,一股空落落的感覺席捲了他的全身,墨祁煜回身,深深的望了一眼身後的皇宮,高高的紅色宮牆擋住了他的視線。
原來,這個皇宮這麼大,而他,又是如此的渺小。
墨祁煜擰着眉心,直到趕車的小廝喚了他一聲,他纔回過神來,大步踏上馬車。
小廝慢悠悠的趕着馬車,如同往常那樣,可是有些事情,卻變得和往常不一樣了。
“太后娘娘,奴才是偷偷聽到的,整個皇宮現在知道這事兒的還不多,但是難保過幾天就傳遍了,畢竟皇上也沒有可以隱瞞,現在咱們王爺……王爺真的是四面楚歌啊!”一個太監模樣的男子低聲說道。
太后緊緊的皺着眉頭,手中的帕子被她緊緊的絞着,語氣似乎是有些失望,“怎麼會這樣……?祁煜怎麼可能謀反?皇上定是被奸人所迷惑,竟然兄弟相殘,真真是氣人。”
“說的不就是嘛!”那太監也是一副焦急的神色,“偏偏皇上還真就信了,這可怎麼辦啊,現在王爺就相當於一個空殼子身份,真的是什麼特權都沒有了。”
“行了,你也別太擔心,畢竟他們是手足兄弟,感情一直很好,皇上不會下死手的。”太后還對墨天昶存了一絲希望,不相信他真的會那麼狠心,置墨祁煜於死地。
“可是……太后娘娘,您也在宮中呆了這麼多年了。別說皇上和王爺關係如何,說句不好聽的,您就看歷代的皇帝,有那個對自己的兄弟是一點芥蒂都沒有的?早些年王爺還小,皇上也不懷疑,現在王爺也二十多歲了,又鬧出了這檔子事兒,難保皇上不起疑心想要斬草除根啊!”
這一番話讓太后沉默了,那太監以爲自己是說錯話惹太后不開心了,立馬請罪道,“是奴才逾越了,奴才罪該萬死。可是……太后娘娘,奴才不後悔奴才說過的
話,奴才是真心爲王爺好。”
這太監原本年輕時候是跟在墨祁煜母妃身邊的,後來輾轉到了太后身邊服侍,自然對墨祁煜過多關照。
太后點了點頭,“哀家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會兒哀家去找皇上說說。”
“是,奴才告退。”有了太后的話,那太監心裡有底多了。
如果太后去勸一勸皇上的話,皇上就算是想對湘王爺做什麼,肯定也會考慮考慮太后的想法,不會做得那麼絕。
待那太監走了,一個侍女上前來,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太后娘娘,您真的要去和皇上說嗎?”
太后緩慢地點頭,身子卻依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扣着,屋內檀香瀰漫,畫面彷彿靜止了一般,安靜祥和。
知道太后最討厭呱噪的人,那侍女也不多說,就在旁邊站着,可心中卻有隱隱的擔憂。
太后若是和皇上要求別再去傷害湘王爺的話,萬一皇上再生了太后的氣,到時候太后還不是惹了一身猩,沒救得了王爺,反倒把自己害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此時太后心中的擔憂也是如此,所以在此處有些猶豫不決。
若要讓她別去管這事兒,任墨祁煜自生自滅的話,她是絕對做不到的。太監那話說得對,哪有皇上會對自己的兄弟毫無芥蒂的?只怕皇上是早就懷疑起了墨祁煜,趁着這次機會打壓他呢!
可是,她若是管。後宮向來不得干政,就算她是太后,也得遵守這個規則,她以什麼資格去管?到時候別惹火上身了纔好。
想來想去,太后還是決定去找一次墨天昶。畢竟和她被皇上冷落比起來,墨祁煜的性命更重要。就算皇上生了她的氣,也不會把她怎麼樣,再說,她也一大把年紀了,沒什麼在乎牽掛的。可是墨祁煜不同,年紀輕輕,又有妻室,他若真惹了皇上,死罪難逃。這個時候,她是最有力度替墨祁煜說話的人了,絕對不能冷眼旁觀下去。
墨天昶正在書房批閱奏摺,聽聞太后來還是小小的震驚了一下,但隨後又反應過來她是所爲何事,便有些無奈。
“請母后到廳裡坐着,朕隨後就到。”
“是。”那侍女輕聲應了之後便離開。
墨天昶對着書房中的鏡子整理了自己的儀容,這才大步向正廳走去。
看見墨天昶進來,太后下意識的站起身來,衝他笑了笑,墨天昶急忙迎上來攙扶住太后的胳膊,“母后快請坐,兒臣讓母后久等了。”
“不久,皇上日理萬機,身爲母后的,自然是知道這點,所以坐在這兒也不着急,一邊和侍女聊着天兒,你也就過來了。”太后一臉的悠然和藹,看不出絲毫其他的意思。
皇上也不着急,太后不提,他也就不先開口,順勢坐到旁邊,“多謝母后擔待了。”
“說什麼擔待,這就見外了不是?”太后有些嗔怪,拿起桌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眼神有些遊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