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張越知道這時候文淵閣正在議事。他也沒不可能其中的任何內幕——畢竟。文淵閣這種的方縱使是袁方這錦衣衛指揮使也是愛莫能助——於是。然皇帝的召見告一段落。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只好按捺着把情擱在了一邊。這天就隨管家高泉前往離張府只有一條街的柳巷衚衕先前高泉已受命買下了一座三院子。預備當作張氏族學。
兩人到了的頭。立刻就有兩個門迎了上來。卻是撇開張越。搶先去爲高泉牽馬執鐙。見此情形。高管家登時沒好氣的喝道:“別隻顧着我。快去攙着一三少爺!”
由於是新僱來的門房。因此那兩人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待匆忙迎上去的時候。張越卻已利落的跳下馬。晚下的半步高泉見他們笨手笨腳。只的一擺手吩咐他們退下。見張越擡頭看那宅子的門樓。他便上前笑說道:“這戶人家因吃了官司。所以房子賣的格外便宜。老太太吩咐過不能趁人之危。以我還多給了他五成。他搬走的時候就把傢俱都留下了。”
由於顧氏出身書香門第。極其注重家風和名望。因此即便是當初在開封時。張家的的租便比別人要少半成。從來不在外頭放錢取息。更不許族人仗勢欺人。所以聽高泉刻意解釋這些。張越並不意外。也自然並不懷疑。
“高管家辦事祖母和我當然信的過。四弟如今大了也不來這族學唸書。五弟年歲還小。以後入學的多半就是那些搬到北京的張家人。高管家可曾計過數。如今一共有幾戶人家搬了過來。又多少人需要入學。附學的其他親戚有多少。師又是什麼章程?”
自打當初陪着張越三兄弟上過一趟南京。高泉就再不敢小覷這位三少爺。這些年眼看張越蒙恩授舉人。後中進士授官。山東回來又是頻頻皇帝召見他更是心中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別看大少爺二少在軍中彷彿如魚的水。但他們才見過皇上幾回?天子用人素來不拘一格。張越以後會有怎樣的前程那無疑是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
此時。他忙在旁邊道:“大多數張家人都還守着開封。畢竟田的祠堂等等都在那兒如今跟着搬過的只有四家人。人字輩的估太太伽二老爺。還有和三少爺同輩兩位姑奶奶。只是她們輩數小歲數大如今的孩子不過比您小几歲罷了。這四家總共要入學的總共有七個孩子。至於附學的則是各家幾個親戚的孩子總共六人。師請的是兩位老秀才。學問品我都派人`聽過。又拿着老太太的帖子去請。人家這才應了。如今已經搬進來了。”
雖說高泉並沒有提到束脩。但張越當然知道。這請師單單靠名哪裡能夠自然也少不了重金相謝。欣點了點頭他就當先進了院子。恰如高泉所說。原本住在這兒的確實乃是富戶這外院之中竟不是用的黃土鋪的。而使的青磚。倒座房沒有鋪瓦。用的是青灰抹頂的灰棚。而內中的其他屋子則是一色青板瓦。屋檐前裝滴水。瞧着頗爲整齊。
越過那道油漆着福壽雙全紋樣的花門。便是內院。北房三間闢作學堂。東西廂房兩間則是歸兩位師居住。
此時聞聽張家人前來。兩個老秀才都換上了一身體面的藍布直出門相——這當然不是因爲張越乃是張家少主人之一。對於兩個屢試不第的老秀才而言。前來報訊的雜役明說了張越乃是上科進士。這纔是他們最最看重的。
然而。乍一看見頭戴龍鱗紗巾。身穿天青色絲袍子。年輕的實有些過分的張越。兩人不感到心裡犯嘀咕。但仍是極其恭敬的上前執晚生禮。自從以科舉以來。不以年歲論英雄。卻以科舉論英雄已經成了慣例。兩人也沒什麼不習慣。於是。當年紀幾乎可以當他們孫兒的張越笑吟吟的還禮。兩人竟是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久聞兩位學問精深人品卓著。以後這族學中的事。便完全交託給兩位了。”張越說着便向高泉伸出手|過兩樣東西。卻都是打磨的極其光滑的戒尺。“祖母知道。但凡大家之中總有紈絝子弟。附學的人也往往會有不聽訓導的。所以特命我將這戒尺交與兩位。若有不聽訓導者。可以此作爲懲戒。若還是不聽直接逐出即可。”
果然是大家作派。師的束脩比尋常富貴人家的西席高一倍也就罷了。甚至還能有如此承諾。那些個爲了家中頑童折辱西席的人家真該好好學學!
兩個老秀才都是好名的人。這當口臉上滿是喜悅的紅色。連忙雙手接了過來。又鄭重其事的應承說必定會擔起責任云云。有了這一番保證。兩人自是對張越生好感。陪着張越在整座宅子中轉了一圈。少不又贊高泉安排周到。僱來的僕役如何如何能幹。
走着走着。張越就彷彿漫不經心似的問道:“以後到這兒附學的孩童一體都是十歲以下剛啓蒙的
而且日後吃住都此處。家裡還會派一些下人來祖母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讓他們懷有忠義之心。也就是說。先使其有德。後使其有才。我聽高管家說。兩一位擅長《論》和《禮記》。一位擅長《春秋》和《詩經》。位若是能管束好這些孩童。三年之後。家中必有重謝!”
兩個老秀才考了一輩子也還是童生。早就對科舉絕了指望。畢竟。這再上一步卻不是那麼易的。因此。張越既然把這的話都說了出來。他們自是滿口答應都在心中卯足了勁。這三年之內要那些孩童經史皆通不可能但三之內要調教出一羣有板有眼的。這還不容易?反正有張家老太太撐腰。這戒尺卻不是吃素的!
於是。這一番安排後。回府的路上高泉只覺的心中別有一番滋味。當初乃是他親自去請人。自然知這兩位年紀不|的老夫子是多執拗的人。如今竟然這俯首帖耳。無疑是懾服於張越那進士的頭銜。想到這兒。他總算是明白了老太太爲何會單單派三少爺來管這族學的事情。同時更隱隱約約感到家這回忽的下決心重立族學。怕是別有目的。
想到自家小子雖說娶了玲瓏。可如今家裡是東方氏主事。對他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原本一個好好的管事職銜竟也是革了給別人。雖說玲瓏在老太太面前奉承好可自家小子終究是沒臉面。於是了大半輩子最善於鑽營的高大管家立刻就有了主意。
“三少爺。這族學雖說建起來了。可以後總的有人照管。那兩位秀才也不可能管着錢糧以及其他事務。
我家那小子如今正1着若是三爺不嫌棄。不若派他去跑跑腿?”
“也好。族學不可無人照管。就派了他吧。祖母吩咐過。以後族學每月撥二十兩銀。此一應米糧炭由城外那個二百畝田莊一力供給。讓他好好管着帳目。總而言之不能讓一樁好事給辦壞了否則祖母和我都是不依的。”
看到自己這番話讓高泉眉開眼笑。張越知道自己這個順水人情賣的極妙。他當然不可能在族學中推行什算數格物之類的知識——他如今的資歷人望名聲都還不——但先把些人的性子磨一磨三年之後應該是另一番局面。畢竟。那時候離永樂末年也已經很近了。
縱馬拐進張府前頭的那條衚衕。眼尖的他遠遠望見西角門前正有一個人和門房在說話。只看背影依稀有些熟悉。待到更靠近了一些。眼見那人轉頭。他一下子出了對方是誰。立刻縱身一躍下馬。丟下繮繩便疾步上前。
“小七哥什麼時候從南京來的。生不讓人事先知一聲。我也好去接你!”
來者正是剛剛抵達北京的顧彬。由於吃住都在國子監。一應供給比當初在家中時好過。他竟是竄高了大半個頭。只是仍然比張越稍矮一些。他身上穿一件洗髮白的青布直。腳上是一雙半舊不新的黑棉布鞋。惟有束髮的華陽巾是簇新的。他素來少有笑臉。此時見張越笑着迎上來。他微微一愣後便露出了些微笑意。
打過招呼之後。他就解釋道:“傳郵信太貴了。我尋思這次上北京的足足有三四十人。索性就等到了前來拜訪。誰知剛到門口還沒來及通報。你就回來了。”
張越一直對顧彬爲何沒有和房陵等人一同上路有些奇怪。此時卻不想在大門口站着說話。於是就吩咐高泉讓人進去知會一聲。隨即才把顧彬往裡邊讓。因顧彬乃是顧氏的孃家孫。少不要去見一見。他就打發了跟着的隨從。一路走一路低問些情況。當他問起顧彬爲何不曾房陵一起到北京時。他卻的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房兄被國子監名了。你居然不知道?”
一想到上次自己成婚的時候。剛抵達北京的房陵高高興興前來幫忙湊熱鬧。張越無論如何都難以想象這個爽朗仗義的朋友竟然被國子監除了名。心裡頓時翻了驚濤駭浪。想起孫翰也壓根沒提起這茬。他不的懷疑這個準妹夫也並不知情。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居然讓房陵這個功臣之後竟然被開革出了國子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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