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安遠侯柳升所說般,斟在正月初討年!前,大肇燃叫。袖平了叛軍在南部的最後一個據點昇華府義州,於是,軍中上下將士無不是歡欣鼓舞,希翼着能過一個好年。未曾捲入叛亂的交趾軍民在老尚書黃福的安撫下,也漸漸安定了下來。籌備起了過年的年貨和其他用具。而從廣東海路運送來的軍糧和種子,更讓遭了兵災的百姓們有了盼頭。
而與此同時,那些惡叛逆和軍官家屬等等則是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柳升一想到幾乎丟了性命的張攸,一氣之下差點想要效仿當初英國公張輔築京觀的舊例,把之前斬殺的叛逆和後來俘虜的軍民一體處死。只不過,既然有朱瞻基不可濫殺的硃批上諭,他便滿不情願地打消了這個念頭,索性把這些人的處置都撂給了張越。
他做了撒手大掌櫃,於是在這大好的年節之前,張越便再次成了掌握生殺大權的那個人。朱瞻基的“仁慈”也僅僅是有限的,惡叛逆陳天寶等人自然是押回京師,在獻俘之後,和那些起兵造反的前輩一樣。或是顯戮於市,或是流放邊疆。這些自然是不關他的事。然而其下那些附逆也得根據罪行輕重殺上一大批,以震懾那些好亂的交人,還有便是驅趕這些軍民俘虜入內地爲奴,遴選相貌故好者閹割送入宮”但最要緊的卻不是殺人。而是挑選人才。
時值年前,他更是收到了京師英國公張輔送來的信,除了得知克復清化府活捉陳天寶而大來高興之外。臨到末尾還額外提點了幾句。
“象奴閹童僧人等等都在其次,要緊的是那些懷才抱德、明經能文、博學有才、聰明正直、孝弟力田、賢良方正、練達吏事、明習兵法及材武諸色之人。當初我徵交趾回還。前述諸色人等共遣上京凡九千餘,今兵事平定,你當盡心盡力選舉賢能供國用。只要是能誠心悔過。縱使惡也可一併隨書上奏。不用顧忌。昔日太宗皇帝在時。曾赦黎季擎之子黎澄。此人之後一直於工部任職,從工部主事官至工部郎中。大大改良了軍中火器。若是此等人才,何惜予命予官,使其盡力報效我朝?”
彭十三深知張輔器重張越,此時見張越一邊看信一邊領,他便湊趣地笑問道:“老爺在信上怎麼說的,可是大大誇獎了少爺,然後又提到京中在商議論功行賞?”
“大堂伯怎會這般市恰?”張越隨手把信遞給了彰十三,見其看完之後,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又把信摺好了放回信封之中,他就說道,“皇上之前提到了選賢能,大堂伯又提了這麼一筆,足可見所見略同,平定之功在其次,選才之功在其先。我讓你打聽那阮氏的兄長,你問的怎麼樣了?要真是能用的人就送上去。也能給黎澄做個幫手,要不是,也不用費事,我直接把阮氏送還安遠侯就完了。”
“看來,以後誰要是想在少爺你身上用美人計,那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樂呵呵開了個玩笑,彭十三才收起了臉上的戲德,仔仔細細地說起了阮氏一家的情形:“阮氏是名門之後,其祖阮聖曾經事陳仁王爲中書侍郎,而阮聖正是黎澄祖父的外祖父,竟是還有些沾親帶故。之前陳天寶起兵,因得知阮氏的兄長阮秦善於製造火器,便派人將一家劫了過去。因阮秦製造火器在軍中有些名氣,又由於手藝高而得罪了不少人,於是之前官吏遴選的時候,便判了附逆大惡,按照慣例,其兄斬。子女沒爲奴,她也是一樣。”
“既然如此,她到不是胡說八拜既然真是會製造火器的,你就傳我的話,把他的名字從處死的名單上頭拿掉,我再去見一見安遠侯,人是他送給我的,總得知會一聲。另外,我瞧你最近閒得很,我給你找個。事情管管。那些列在處死名單上頭的人,你去甄別一下,別因爲人攀咬就殺錯了人。
還有閹童,”算了,那件事你就莫管了。”
平白無故給自己多了件麻煩事。彭十三不禁懊惱地摩挲着下巴,無可奈何地,答應了。而他一走,張越便依照舊言去見了柳升。一聽是和黎澄有親,又會造火器的人,曾經統管神機營的柳升不禁大感興趣。詳細追問了一番就笑開了。
“你不愧是憐香惜玉,要是換做別人,哪裡會聽這麼一個女人羅嗦。早就不耐煩地趕將出去了,到是你居然還會仔細讓人打聽!處置那些叛逆的事情我原就交託給你了,要殺要薦全都隨你的便,要是誰敢羅嗦,還有我呢!至於那個女人。隨便你怎麼處置!她哥哥要是能添個,一官半職,這個做妹妹的自然感激你一輩子,你就是不要,她興許也會以身相許,”
原本是談正事,結果卻遭了這麼一頓打趣,張越哪裡還敢再呆下去。趕緊一番打岔之後落荒而逃。別說阮氏的美貌還不到禍國殃民的地步,就是真的國色天香,他如今有妻有妾,對什麼報恩便需以身相許的俗套實在是沒多大興趣。回了屋子招來牛敢,他便吩咐其到那邊屋子去對阮氏分說一聲,卻不料牛敢直接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大人,男女有別
“我還會不知道男女有別。可難道還要我去找個女人來特意傳話?你這頭笨倔牛,直接到窗子外頭喊一聲,然後把話說清楚不就行了?”
看到牛敢啞口無言,旋即摸着腦袋出去了,張越這纔沒好氣地一笑。進了裡屋翻出之前得到的那一摞名冊,根據名字後頭的幾十字簡述履歷,拿着筆一個個勾了起來。就好比張輔當初那九千多個人絕不可能一一過目一樣,他如今也沒那個人力精力,所以對於這必然是良莠不齊的選賢名單,他也不可能逐個甄別。只能從那寥寥的介紹中分辨出可能有用的人。
當初張輔就是送九千多人上去。朝廷收下之後也多半隻是分到各地居住,不可能有官吏費那麼大神一一查看。因此。寧濫勿缺固然是要的。但從裡頭精挑出來一些人也一樣是要的,否則芝麻西瓜混在一塊,豈不是白費功夫?
“大人。”
分辨出是牛敢的聲音,張越不禁不耐煩地說道:“又來幹什麼,只是讓你去傳話,又沒讓你帶話回來,不論她怎麼說,你只當沒聽見就是了。”
“大人,阮姑娘說是要來叩謝大人的恩德。”
聽到這句話,張越方讀好書盡在澗書曬比o肌鞏姍刀佃渾了頭。卻醜門口除了做出目不斜視表情的牛敢之外。留,犧面淚光的阮氏。見她低頭進了屋子,二話不說就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頭。他不禁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隨即就對傻站着的牛敢揮了揮手。
要是彭十三在,幹這種事就牢靠多了!
“大人大恩大德,民女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相報,本該終身侍奉。但民女自知然柳之姿,難入貴人之眼,又別無他能,思前想後,民女覺得,自己或許能助大人瞭解本地人物。只求大人事成之後能放民女自由,讓民女能和兄嫂家人團聚。”
張越異到粉身碎骨這四個字的時候,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但聽着聽着。他不禁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頭一次正色打量起了面前的這個少女。見其擡起頭毫無懼色地直視着自己,又想到了那天夜裡拿掉堵嘴布之後。她不說其他的話,直接便是懇求自己救救自己的哥哥,他不禁生出了幾許讚賞。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會。他便問道:“你對本地才傑都很熟悉?”
“是,本地精通文學和軍略的人氏包括四鄉隱者,民女都很熟悉。大人若是不信,儘管說出人名來。民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一個聰慧的姑娘!
隨手翻了桌上的名冊,張越便唸了一個名字,果然,阮氏只是略一沉吟,便將此人出身和生平一一詳述了一遍,比那名冊簡述何止詳盡了十倍。欣喜之下,他又一連問了三人,確定阮氏之前所言並無絲毫虛假。他不禁笑着站起身來。
“好,你起來!只要你助我遴選完了那幾本名冊,我就放你回去和你兄長團聚!”
“多謝大人!”
阮氏這時候才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慌忙再次磕頭謝過。而瞧着她那喜不自勝的模樣,張越忍不住問道:“你可知道,就是你不求,我也打算遣了你回和”
“民女知道。”阮氏屈膝起身。渾然不管額上通紅一片,只是微微一笑道,“民女自幼就隨兄長讀書認字,深知這些上確有君子。大人那一夜能視民女若無物,必然是君子。所以絕不會藉着救了兄長的事圖什麼報答。只是若就這樣回家,不報君恩,民女這輩子也會過意不去。所以就想以此報恩,今後也能無牽無掛。”
“好一個無牽無掛!”張越只覺得自己這一回果然是運氣,柳升不過是隨手送了一個暖牀的美人。竟然能夠讓他揀到這樣一個珍寶。不禁欣然點頭道,“若你助我辦好了此事,不但你哥哥必定能赦免,也能讓更多人得益。不過,只有你一個未免不夠。這樣吧。我現在就讓人把你哥哥叫來,也能讓你多個幫手。”聞聽此言,阮氏欣喜若狂,慌忙再次伏拜謝過。等到出屋子的時候。她再也難掩心中情緒,赫然淚流滿面。阮家雖說曾是陳朝名門,但這些年早就敗落了,而因爲長相還算秀美,這些年她不知道用了多少法子才保全清白,可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所幸上天讓她的面前出現了一位貴人,這位貴人還是難得一見的君子,否則她終究難逃薄命。
正如阮氏承諾的一樣,她很是盡心竭力地爲張越整理出了那些順化府和昇華府兩地真正值得一用的人。而相比她的妥帖周到,當阮秦被放出來之後,張越便見了一面。結果卻現她的這個兄長阮秦面相平平,人也不算精明,偏在火器上頭真有幾分狂熱本領。拿着張越遞過去的火器,他挑出了好些毛病缺點,酒詣不絕好一陣方纔訕訕住了嘴。
“這就是你那位表親黎澄黎大人監工督造的,等回了京,我便薦你去和他做個同僚吧。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儘管是感恩戴德,但阮秦對於張越留着他和妹妹一同幫忙,始終有些狐疑,這天趁着張越不在,周遭又沒有別人,正在謄抄名單的他便站起身來,到了阮氏身邊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道:“阿樂,我瞧這位張大人年紀輕輕氣度不凡,又是名門之後。彷彿也很器重你,怎的你在他面前一直不假辭色?咱們離家萬里去了天朝的京師,難能給你找個好人家,你就該趁着機會好好把握住了。有這等權貴庇護,你將來”
“哥,你以爲他是那種喜歡自著枕蓆的男人?還是你以爲你妹子是天姿國色的美人?”
阮氏丟下筆擡起頭,一字一句的說:“若是我存着那份攀高枝的心思。你以爲我還能替你尋到這份立功的差事?只要你日後謀得一官半職。自然能給我找一戶門當戶對的親事。我不自薦枕蓆,今次咱們讓張大人立下功勞,來日他就不會庇護你?這天底下的姻親也分三六九等。把自家女兒或妹子送上門給人家做妾,無論在陳朝還是胡朝,不都被人瞧不起?”
正在窗外的張越聽見這義正詞嚴的一番話,忍不住讚許地點了點頭。一轉頭,卻瞥見彭十三也正在那兒笑呵呵地揪着下頜剛剛長出來的幾根鬍子。兩人到了另一邊檐下。彭十三就豎起大拇指說:“少爺你之前給我的冊子我拿出去找妥當人看過,人都是贊你明察秋毫!有些女人是看似聰明實則糊塗,這位卻是裡外都聰明,難得難得!交人我也見過不少,能遇到這樣識大體的。偏又是女子,真是好福氣!”
“這便是所謂的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張越正笑着,就聽到外頭突然響起了震天的鞭炮聲,隨即又是衆多人的歡呼。看着同樣笑呵呵的彭十三,他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又是一年除夕夜,到了明天就又長一歲了!”
“我是長年紀就是老,少爺你卻是長年紀就是好。你年歲越大,此番回朝入部院或是其他就越是容易。不是嗎?”
聽着這句雖俗卻真實的大實話。張越不禁點了點頭。明天便是大年初一,大軍既然得勝,他回去的日子也差不多近了,只不知道此玄應到了雲南府昆明縣的父親和二伯父一行如今如何,也不知道還在廣州的家人們眼下如何。
比:從烏鎮回來了,結束了和雁歡樂的同居日子,也見到了不少老熟人。老貓還是那麼奔放,白鳥仍是勤奮,蛤蟆略顯滄桑,骷髏又瘦了,老斷精神煥,咳咳,反正玩得很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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