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明月共潮生之前,陳驍得兌現他跟陳越銘之前的諾言。
陳越銘打着回城西鎮的名號,搭乘飛機去了湖州,然後又展轉新餘。
自打聽說陳越銘要去湖州之後,他的行程安排便已在唐初雲的意料之中了。
不過,唐初雲依然不打算把喻幼凝的確切墓址告訴給陳越銘,她想試試陳越銘對母親的誠意。
陳越銘每出現在一處公墓或陵園的時候,唐初雲都躲在自己那輛福特車上遠遠的看着他。
看着他鼓起勇氣上山,又看着他失望而疲累的從山上走下來,然後攔上一輛出租車去下一個目標地。
沒辦法,時間有限,張榕分分鐘會回到城西鎮,然後發現自己不在,到時候就不好解釋了。
陳驍打電話詢問過陳越銘:“還沒找到啊?我看你就對着流星許個心願,把你的哀思帶到天上去就得了。”
陳越銘道:“那怎麼行?反正都來了,我還是想見一見你喻阿姨最後一面,哪怕是遺像也好啊。她一個人把初雲拉扯長大,我這點苦算什麼?”
陳驍也不勉強:“那你自己注意身體啊,我媽可是嚷着要回城西鎮跟你團聚了。”
陳越銘道:“快了快了,還剩最後兩個陵園了,你一定要把你媽穩住啊。”
陳驍:“我怎麼有點助紂爲虐的感覺?”
這也虧得是喻幼凝已經不在了,她要是還活着,陳驍是無論如何不允許陳越銘去湖州的,甚至連他跟唐初雲之間的關係,也會存在很大的問題。
陳越銘從計劃中的倒數第三個陵園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晚,再加上地方比較偏僻,等了足足半個鐘頭也沒等到過路的出租車。
他試圖給出租車總檯打電話,結果發現手機沒電了。
無奈之下,只好沿着公路往山下走。
天色越暗,陳越銘反而覺得路上的光線越亮。
爲什麼呢?
因爲唐初雲的車就跟在他的後面,車燈越來越明顯了。
陳越銘攔下黃色福特轎車:“師傅,能送我一程嗎?我給錢!”
唐初雲按下車窗,臉色木然的看着陳越銘。
陳越銘嚇了一跳:“幼凝?真的是你嗎?我剛纔在山上沒看到你的墓碑啊!”
唐初雲眉頭一皺:“???”
陳越銘一把抓住唐初雲的手:“幼凝,對不起,說真的。當年我應該更強硬一點,你就不會過得這麼辛苦了。我……我這次是專程來湖州看你的。”
唐初雲忽然感覺到陳越銘的手很燙:“別說了,你快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陳越銘坐上車,躺在座椅上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語:“幼凝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這些年過得這麼苦啊……這麼多年了,你既然堅持生下了初雲,你爲什麼不來找我呢?我記得我是跟你說過我老家地址的呀……”
唐初雲的嘴脣蠕動了兩下,終究是叫了一聲:“爸,你休息一會兒吧。”
忽然感覺,這個稱呼叫出口來,是那麼的溫暖……
數日之後,唐初雲帶着陳越銘來到了虎峰鎮河馬村曾經的那一片麥田地。
沿着麥田的小徑直走,上了一個陡坡,在山腰處便是喻幼凝的墓了。
“這片山林是河石村老羅的自留地,我每年會給他一筆錢,讓他保留着媽的墓。”
“初雲啊,你當初說,只要我用心,就能找到你媽的墓,可是我真沒想到她會把自己葬在這裡。這裡,便是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
“家裡也沒什麼人了,葬在哪裡都一樣。所以,就葬在她的心裡吧。”
陳越銘盤腿坐在喻幼凝的墓前,與“她”並肩望着山下的那片已經乾涸的麥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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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動着芳草的氣息,眼前彷彿又是一片片金色的麥浪。
陳越銘的耳畔似乎傳來一陣歌聲:
“遠處蔚藍天空下
涌動着金色的麥浪
就在那裡曾是你和我
愛過的地方
當微風帶着收穫的味道
吹向我臉龐
想起你輕柔的話語
曾打溼我眼眶……”
這首《風吹麥浪》原本是學霸李健同學收錄在2007年的一部專輯中的歌曲,陳驍把它的歌詞背了下來寄給鄢夢,讓她參照《歐洲特快車》的旋律重新打造的一首新歌。
陳驍告訴鄢夢,這首歌在於原野上那種空靈的感覺,以及回憶甜蜜愛情時所帶着的淡淡的憂傷。重點在於,陳驍給鄢夢推薦了這首歌原本的作曲人李健和編曲人趙兆共同打造。所以,這首歌除了原唱發生了變化,其實感覺上跟前世的原曲相差無幾。
此外,這首歌曲簡單隨性卻不乏浪漫的感覺,一經面市,傳唱度相對較高,再加上東信網絡的水軍炒作,鄢夢的娛樂圈生涯無疑是邁進了一個新的里程碑。
從個體的角度來講,這首歌被唱起的頻率最高的自然就是毛九溪了。
看着鄢夢一步步登高望遠,毛九溪的內心是自豪的——從此以後,老子就是一個被女星戀過的男人了!
不知道多年後,老毛會不會以某女星前男友的身份被網友給扒出來。
“九溪啊,你還是別唱了,你那公鴨嗓會影響這首歌的形象的。”李秀蓮語重心長的說道。
“哼,我就知道你是吃醋了。不過你放心吧,小夢現在是看不上我嘍!”毛九溪一邊刷碗,一邊說。
“對了九溪,你說咱表弟這麼幫助鄢夢走上星途,她要是火了之後,翻臉不認人怎麼辦啊?”李秀蓮問。
“首先,小夢就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其次,現在很多事情是謝軍在幫她操持,也就是說,謝軍是她的經紀人;最後,爲了規避一些稅費,我們簽了陰陽合同的,她要敢翻臉,我就把陰陽合同給她曝光出去,作爲一個明星,聲譽毀了,那就啥都沒有了。”
“你們夠狠的呀!”
“這叫先小人,後君子,只要小夢守規矩,哪有那麼多破事兒。我說你也不要瞎操心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呢就安心當你的服務生,我就安心做好我的本職工作。”毛九溪說。
現在的毛九溪,已經褪去了初涉江湖時的鋒芒,逐漸的安享於平淡的生活。
在東業集團混了這麼久,夢想過當上副總裁,後來降低要求到某個子公司的總經理,不行當陳驍的總裁助理也可以啊。可事實上,他更適合於做一些邊緣上的勾當,比如偷人家的房源,跳人家的單子,組織托兒排隊買房等等。
在經營管理方面,毛九溪因爲學識和性格的原因,很難獨當一面。
他現在每個月領着不低的工資,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他和陳驍之間的關係,以及他曾經的確爲東業集團的發展做出過貢獻,但每日卻是遊手好閒,沒有一個穩定的發展方向。
他急呀,再這麼下去,可是會被時代淘汰的。
就算陳驍不趕他走,他好意思一直賴着嗎?
所以,當陳驍準備南下拓展九天連鎖酒店業務的時候,毛九溪自告奮勇:“我也去呀,我已經很有經驗了,我跟你們一起去!”
陳驍尋思,這次南下並不是拓展九天連鎖酒店業務這麼簡單,他要去拜訪一位重量級的人物,帶着毛九溪,搞砸了怎麼辦?
不過想一想,見馬華滕的時候,未必要帶着毛九溪嘛。
所以陳驍告訴毛九溪:“你要去也不是不行,你現在幫我做一件事,做好了,我就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