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榮恆設的是家宴。
所謂家宴,就是在家裡吃。不過菜還是從外面餐廳訂來的。
沒辦法,他婆娘除了打麻將啥也不會呀。
周志成見了林栩,讚道:“果然是女大十八變,越來越漂亮了。”
陳驍說:“整容了。你看她雙眼皮,還有那鼻子……”
林栩:“……”
蘇雪麗笑道:“你這麼實誠,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陳驍亦笑道:“找什麼女朋友?我都是等女朋友來找我。”
林栩氣得牙癢癢,白了陳驍一眼:“就憑你?”
林榮恆倒是在一邊樂得哈哈大笑,招呼各位道:“坐,坐!”
與此同時,顏蕎帶着方案書走進了天易公司的辦公室。
她剛一進門,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不是說在討論方案嗎?怎麼沒人?
程農笑着招呼顏蕎到會議室,解釋說:“我們這邊已經商議定了,他們也就先回去了。”
顏蕎皺了皺眉頭,說:“我想,有些細節可能需要我當面給大家解釋,要不……”
程農道:“反正都來了,你先給我解釋吧。坐。”
說着,程農拖出座椅,請顏蕎坐下,自己卻站在她的身後,居高臨下的把手放到了顏蕎的肩膀上。
顏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程先生,我覺得還是等人到齊了再討論更好。”顏蕎說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一站,才忽然發現程農靠在一個離自己相當近的位置,差點都貼到對方身上了。
“顏小姐,這筆生意成與不成,我一個人就可以說了算。”程農說。
“一筆成功的生意應該是雙盈的,我們東業地產不會佔天易的便宜,你也沒道理佔我們的便宜,對吧?”顏蕎說。
“呵,還雙盈呢。知道現在是誰給你錢賺嗎?”程農冷笑道。
“我們老闆給我發工資。”顏蕎不卑不亢的說。
“工資才幾個錢啊?只要你識趣……你至少不用擠公交車來跟我談事情吧。”程農說着,一隻手拿着顏蕎的手腕,一隻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希望她能夠想清楚利弊,重新坐回去。
顏蕎用文件夾打掉程農的手:“這筆生意我不做了,再見。”
程農心有不甘,但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不敢用強。
他看着顏蕎的背影說:“你知道自己這麼做,給公司損失多少錢,給自己損失多少利益嗎?”
顏蕎說:“那是東業地產和我之間的事,不勞你費心。”
說罷,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天易公司。
剛到樓下,顏蕎接到了顏母的電話。
“蕎蕎,不得了了,你弟弟闖大禍了!”顏母哭訴道:“他把白冰的眼睛戳瞎了一隻,人家喊賠二十萬啊!否則,就要送你弟弟去坐牢啊。”
顏蕎吃了一驚:“什麼!顏麥多大的人了,做事情不考慮後果的嗎?”
顏母說:“你別怪你弟弟啊,是白冰,回到村子裡到處說你的不是,你弟弟氣不過,跟他打了起來,不小心才用錐子戳到他眼睛的。”
顏蕎又氣又急,她的工資再高,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年代,年收入七八萬就算高級打工仔了,況且她大部份的工資都寄回去給父母修葺房子和幫顏麥交學費了。現在一時之間,讓她上哪裡湊得到二十萬?
“媽,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但也不是白家獅子大開口,說多少就是多少。”顏蕎說。
不過顏蕎對顏母的話,僅僅只是安慰,她真的不知道上哪兒去籌這麼大筆錢。
找陳驍借錢?
先不說陳驍大部份資金都投到保證金上面去了,剛收的美麗家園的佣金又搞了城市快捷酒店,哪裡還有閒錢?就算陳驍能夠借給她,那他以後會怎麼看自己?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包袱?
可是除了陳驍,顏蕎真的是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幫助自己的人了。
無助與氣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呆呆的坐在天易公司樓下的石階上,眼淚跟着臉頰就滑了下來。
程農無趣的從公司出來,意外的看到顏蕎還坐在石階上,一副有機可趁的樣子。
“顏小姐,有什麼難處嗎?”程農再次把手按在了顏蕎的肩上。
顏蕎神情恍惚,沒有掙脫。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籌錢,如果籌不到錢,就算顏麥未成年,那也是要進少管所的。留了這個案底,他這輩子就算是毀了。
程農稍稍用力,捏住顏蕎的肩頭往自己這邊帶,並安慰道:“錢能解決的事情,就不是事情。”
顏蕎忽然回過神來,一巴掌打到程農的臉上:“去死吧!”
林家,晚宴過半。
林栩提出的對東業集團跑馬圈地的質疑,均被陳驍一一抨擊。
“林小姐……哦,對了,我管你爸叫哥,你以後就叫我叔吧。這個……賢侄女啊……”
“你滾!”林栩整個晚上滴米未沾,吞氣都吞飽了。
“怎麼跟長輩說話的呢?”陳驍教訓道。
林榮恆憋着憋着實在是憋不住了,就連蘇雪麗這麼正經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要知道,林栩比陳驍還大三歲呢!
管他叫叔?
陳驍說:“不否認,在服裝設計領域你是專業的,可是說到做生意,你還是得跟你爸和我們這兩位叔叔多學習學習。”
林栩道:“我在法國拿的是普瓦捷大學藝術學院和商學院的雙學士學位……”
“那又怎麼樣?你瞭解國內的發展趨勢嗎?你知道國內未來的經濟支柱嗎?就算是國際大師下圍棋,也不可能連棋盤都不看,就閉着眼睛按套路走吧?”
周志成點了點頭:“這句話說得有道理。林栩,你還是多走走,多看看,先把國內的經濟形勢這盤棋看清楚了再說。我們當然也希望你能夠融入東業集團,成爲我們的骨幹嘛!”
陳驍道:“同等學歷中,最自以爲是的就是海龜派,而最不吃香的,也是海龜派。你自己想想問題出在哪裡吧……我先接個電話。”
陳驍走出房間,看了下手機,是顏蕎。
“喂,怎麼了……你哭什麼啊?你在哪兒?好,你等我,我馬上回來。”
顏蕎最終還是給陳驍打電話了。
當一個人遇到困難時,她第一個能想到的人,其實已經是她最後的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