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_第十章下(二)

林嵐敲門進來,她住在隔壁房間。林嵐問道:“叔,你什麼時候去市委見宗力同志?”

澤元看看手錶,說:“約好了是上午七點半,現在才六點三刻,咱們吃了早飯去,來得及。”

澤元和警衛員站在桌子邊匆匆吃了早飯,然後出了房間,在招待所門口看見單副主任站在車邊等着呢。

“小單同志,讓你久等了。”澤元說道。

“文市長,我也是剛到。請文市長上車。”單副主任說道。

澤元和林嵐上車坐在後排座上,單副主任坐在副駕駛位上。兩位警衛則則坐在後邊一輛吉普車上。二十分鐘之後,車到南山腳下一條不寬的馬路邊上停,車右有一幢歐式小樓,三層樓,紅色樓體,外面沒有什麼裝飾,只有兩個高聳的水泥圓柱、兩扇西式紅木大門,門上釘着一塊銅牌,上面雕刻着“* 遼遠市委員會”幾個立體大字。

門前外臺階站着一位年近六旬,穿一身深灰色西式服裝的老年男子,旁邊站着三、四位保安人員護衛着。單副主任下車介紹道:“這一位是宗力同志。這位就是文謙同志。”

“您好,宗力同志!“澤元上前同他熱情握手。

“您好,文謙同志,一路辛苦啦!”宗力緊握着澤元的手。

“請,進屋裡坐。”宗力拉着澤元的手進了樓。

進門向左右是長長走廊,走廊盡頭是木質樓梯。上到二樓,折返回來是間辦公室,上面掛着第一書記辦公室的牌子,再前行幾步是第二書記辦公室。宗力請林嵐和單副主任在走廊站一會兒,他推開第二書記辦公室的門,說:“這是您的辦公室。請您進屋談。”澤元隨他進去後宗力關上了房門。

澤元問道:“怎麼只有第一、第二書記辦公室,其他書記呢?”

“咱們五位書記,其餘三位都下去做羣衆工作啦。等咱們約定好時間,書記處開個會,定一下下一步工作情況。咱們眼下就是發揮國營大廠的工人師傅的革命積極性,開展增產節約運動。對私營工廠要迅速組織工會,調動他們的革命積極性。咱們遼遠有幾十個大型工廠,例如有造船廠、機車廠、鋼廠、石油廠、化工廠、兵工廠、油脂廠、起重機廠、礦山重工、海港、發電廠、電瓷廠……足足有二十萬產業工人。這是一隻很大的力量,對咱們開展工作很有利。但是由於一九四五年小日本投降後,蘇軍進駐遼遠,給咱們造成了一定影響,咱們黨只能半公開活動,無法建立咱們自己的政權。現在的政府裡都是當年蘇軍遴選的人,他們不都是咱們的人,例如現任的江本正和劉泰利就是蘇軍選的,之所以選他們是因爲他們在日僞時期沒有參政。可是經過我黨秘密調查,知悉江本正曾經在四五年八月秘密加入國民黨軍統,他利用手中權力已經掌控了警察局和派出所中大部分人員。對我們,他陽奉陰違,只是由於咱們的解放軍已經解放整個大陸,新中國已經成立,蘇軍還在遼遠駐軍,所以他不敢貿然打出國民黨的旗號。但是根據羣衆反映,自從抗美援朝以來他和他的爪牙們蠢蠢欲動,準備配合美*行動。形勢十分緊迫,我們必須採取行動,堅決有效地阻止反擊。你帶來的幹部團全控制了市政府各委、局、尤其是葉乃仁同志擔任公安局局長,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我建議你立刻向中央報告遼遠的情況,請求中央派一批有生力量進入遼遠,控制局面,展開反擊。……”

“好,我今天回去就向中央報告,採取行動。還有,劉泰利,這個人可靠嗎?”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劉泰利留學日本,畢業於東京帝國大學化工學院,在日本投降前回國,但是他沒有參加日僞政權,而是自己辦了一個金光化工廠。同時他也沒加入國民黨。金光化工廠是個中型化工廠,信譽很好。因此在整個遼遠市工商界中頗有影響,是一位有良心的愛國人士,你可以團結他、教育他,讓他繼續同我們合作。”

“好的。”澤元點點頭說道。

“還有,你們政府辦公室中那位副主任,叫單文正,很值得懷疑。他曾經是地下黨,但是有許多疑點沒弄清楚,你對他不可太信任。這一次向中央報告請求派人進駐遼遠的事情,決不能讓他知道。”宗力提醒道。

澤元心中一驚,說:“好的,我一定注意保密。”

過了一會兒澤元說:“宗力同志,既然這樣給中央的報告咱們現在起草,這樣保密好一些。”

兩人拿出紙筆,澤元很快起草好了報告,宗力看了以後,改動了幾處,就簽上自己的名字。澤元隨後簽名。

“文謙同志,你看派誰去北京送報告。”宗力搓搓手問道。

“派公安局的葉乃仁去,他很可靠,一定能辦好這件事的。”

“好,告訴小葉同志,咱們希望中央儘快派人來遼源,決不能超過半個月。最好由海路和北邊陸路來。從海路來的,不要在軍港上岸,選擇在海港上岸。從北邊來的人應在北邊三個縣駐紮下來,這樣纔不至於引起蘇軍和江本正的注意。”宗力說道。

澤元和宗力又討論了一些細節。眼看過了十一點鐘,澤元才告辭回到市政府。

下午一點,澤元打電話把葉乃仁找來,然後關起門來向葉乃仁做了交代。當晚九點葉乃仁帶了兩名警衛人員秘密去北京了。

第二天江本正求見澤元。澤元告訴林嵐:“讓他進來,你記錄我們的談話。”

江本正進來,故作親密同澤元熱情握手,說:“文市長,到底是北京派來的,真有水平!一次市長會議,全市工業商業馬上大有起色。教育文化事業停滯局面也變活了,真了不起,真了不起呀。”

“江副市長,過獎啦。這全是同志們的功勞,就算把我分成八個也幹不出來的。”澤元謙遜地說道。

江本正鄭重其事的說道:“我接到一份通知全國各省各市的警察局都改名公安局,警察改成公安民警。而且每市都設置一支公安武裝警察,叫*隊,市有獨立團,縣有獨立大隊、獨立中隊。咱們市也該建一個獨立團,起碼應該有千把人馬,讓我二弟當獨立團團長。由二弟到鄉下招聘些人。只求文市長撥個十億八億,去購置些槍支彈藥服裝就成啦。文市長,你看呢?”

澤元心中馬上警覺起來:“這傢伙看來準備行動啦。”他不動聲色地說道:“我上任前中央沒有劃撥過這筆錢。你即便招了人,建起獨立團,你沒有現存的槍支彈藥服裝,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成的。何況蘇軍不準咱們有武裝力量,或派進遼遠,或常駐遼遠呀。”

江本正說:“這件事我早就想過了。我昨天拜會了蘇軍警備司令伊凡諾夫中將。他同意我組織一千人的獨立團,槍支彈藥由他們出,成立的獨立團叫蘇軍治安團,名義隸屬蘇聯獨立治安部隊。”

江本正急切的弄起一直自己的武裝用共產黨抗衡呢。“行不行,文市長?”他追問道。

澤元思量很久,緩緩說道:“江副市長,遼遠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土地,蘇聯政府同中央剛簽訂的中蘇友好同盟條約中規定,一旦局勢穩定平靜之後,蘇聯就從遼遠撤軍。他們走了,你這支隊伍咋辦,留還是撤?這樣看來,咱們得慎重行事。你看是不是容我向省政府、中央人民政府打一個報告,要求自籌建立獨立團之事,待他們批准之後咱們再辦。江副市長,你認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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